第23頁 文 / 千語
兩人之間唯一無法碰觸的話題就是關於未來以及彼此的事，似乎心中都有一種默契——不行未來如何，至少還能夠擁有這樣一天，一段不需要考慮太多、也不用作任何決定的時光。
對於星昊來說，他無法去破壞語凡的家庭，不能為了自己的愛情而不顧—個小孩未來的幸福。
而語凡所掙扎的是，她不能夠這樣自私地利用偉濤，她真的不想傷害他，何況星昊身邊也已有別人陪伴了。
星昊開車送語凡回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回到市區時，星昊偏過頭看著語凡，她手上那只鑽石戒指的光芒，提醒了他現實的苦澀。
「你什麼時候加美國？」星昊問；
「下個月十二號，還有一個多月。」語凡聽偉濤說已經訂好機票了。
「喔！我下個月二十號也要出國，我要去澳洲採訪。」旅遊也是工作本身的星昊非常習於四海為家的生活。
「是嗎？所以也許我們會在機場見面？」語凡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著一份落寞。
「也許吧。」星昊的聲音也有一份酸苦。
到了語凡家，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她強忍著心中的不捨走出車子。而星昊也沒有說出任何道別的話。
語凡走到家門門，還回頭看了星昊一眼，他的眼神是那麼地神秘莫測，卻是那麼地令人依戀。一咬牙，語凡還是走進了家門。
望著語凡進門的背影，星昊的情緒堤防終於徹底崩了！他使力敲打著方向盤！
難道就是這樣了嗎？竟然還是要別離！故作堅強的外表下，最無法欺騙自己的心，如果沒有再見到她，心中缺一角的傷口就不會再被扯裂，而表面已經癒合的心仍然在受傷滴著血。
他需要找一個地方冷靜一下自已，重新發動了車子，他猛力踩了油門後揚塵而去。
※※※
語凡進門後，面對的是偉濤看來有些憔悴的臉，他只說了一句話：「剛剛接到立康的電話，巧已經開始陣痛了，我們去醫院吧！」
「好，等我一下，我去拿那些準備送巧的東西，順便換個衣服。」語凡聽到這個消息一邊問一邊急忙跑進房裡：「子恆呢？我們也要帶他一起去。」
「子恆早上起來看不見你，再加上可能是作了惡夢，所以哭了很久，我哄了很久後他才安靜下來，現在還在睡午覺。」偉濤說。
語凡聽了很心疼，有一種疏忽母親職責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一向依賴她的子恆不曾有過起床看不見她的經驗，畢竟還是個三歲的小小孩，難怪會嚇哭。
她進入房內，看著子恆熟睡的小臉，他懷中還緊緊抱著小狗玩偶，語凡輕輕地拍醒他。
小子恆慢慢睜開眼，看到媽媽就一把抱住她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說：「媽咪，我以為……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乖乖，媽咪全世界最愛的人就是你發！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語凡心疼地擦著子恆的眼淚。
「嗚……媽咪下次不要再不見了好不好？promiseme！」子恆抽抽噎噎地說。
「放心，以後媽咪要出去一定會事先告訴子恆或是帶子恆一起去，OK？」兩人勾勾手作了約定。「那我們現在要去看媽媽最好的朋友，叫做巧阿姨，她要生baby我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呀？」
「好！我要去！」子恆很快就破涕為笑。
語凡把子恆從床上抱起來走出門外，和偉濤一起坐車到達醫院。
到了醫院，只見准爸爸立康在那裡焦急地走來走去，還有立威、楊家雙親以及巧的雙親。
立康一見到語凡就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明情況：「巧本來想自然生產，可是挨不住痛，剛臨時決定要剖腹生，我真的好緊張，要怎麼辦才好呢？」
「你先不要緊張，剖腹生產也是很常見的手術，所以你可以放心。」語凡忙安慰他。「我相信一切會很順利的。」
「這樣子呀……那到底痛不痛？」
「不會的，手術會上麻醉藥。」語凡聽見立康的問題，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我老哥已經緊張一天了，愛妻心切，沒辦法。」立威也笑著說。
語凡笑了笑，同時回頭看了偉濤一眼。「我們就一起在這裡等吧，偉濤。」
心細而敏感的語凡察覺到一路上偉濤異常沉默，而且臉色似乎有些怪異，然而一路牽掛著巧，也無暇仔細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經過了四個多小時，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一個護士小姐首先走出手術室門外：「恭喜，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在場的人幾乎都開心得要叫出聲來，立康更是興奮得和家人互相擁抱：「我當爸爸了！」
「恭喜當爸爸嘍！」語凡笑著說。站在一旁的子恆好奇地望著立康。
「謝謝！謝謝！」立康笑得合不攏嘴，隨後看了一下時間又說：「沒想到手術會進行這麼久，已經半夜了！等了一晚，你們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別這麼客氣，不然我們明天再來看巧好了。」語凡笑著說：「等一下我們先去育嬰房看小寶寶一眼就走，看看你美麗的女兒，說不定就先定下我未來的媳婦哦！」
立康聽了再度爽朗地開懷大笑，他贊同地連連點頭。
雖然育嬰房半夜沒有開放，但是經過護士的特別通融後，他們終於看到巧可愛的小女兒，真是個唇齒白的女娃兒，還沒睜開的眼皮，看得出有一雙大眼睛，輪廓比較像巧。
子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嬰兒簡直有點目不暇給，他睜大了雙眼，好奇地東瞧西瞧。
「子恆，有看到嗎？你以前剛生出來時也是這麼小小一個哦！」語凡說。
「媽咪，每個baby都有媽咪嗎？」
「那當然嘍！」
「那每個baby也都有爹地嗎？」
語凡一時語塞，而對這個遲早要來臨的問題，她還沒有想過答案。她看了偉濤一眼，偉濤的神情是冷淡而沒有反應的。
「有的baby也可能不知道爹地是誰。」語凡無奈地說。
「為什麼會不知道呢？為什麼我都不知道我的爹地是誰？」小子恆抬起頭看看偉濤：「偉濤叔叔是我的爹地嗎？」
對於小子恆而言，從小陪伴在他身邊扮演父親角色的人只有偉濤，但是他一直都叫他偉濤叔叔，所以並不知道他和爹地有什麼不一樣。
「子恆，現在先不要問媽咪好不好？以後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語凡只能以這麼勉強的回答方式。「走吧，我們回家去嘍。」
※※※
開著車在路上狂飆的星昊茫然地瞪視著前面的路，速度很快，而且他刻意讓窗戶敞開，想讓猛烈的風吹配他的頭腦，麻木的意識之下不知道該走向何方，突然，他靈機一動想到有個人可以給他意見，於是便轉動方向盤，直奔他的公司前進。
一個鐘頭後，星昊和宗豪兩人一起坐在一條河的堤防上喝啤酒，這個堤防就在他們學校附近，也算是他們最熟悉的秘密基地。
「快說吧！到底是什麼嚴重的事情？還去公司堵我，剛下班累得像一條狗一樣就被你拉出來，我可是捨命陪君子耶。」宗豪半開玩笑半抱怨地說。
由於宗豪的工作繁忙，星昊的工作也不定時，所以作息時間不同的兩人雖然同住一間公寓，卻也已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沒碰到面了，星昊也就一直還沒有機會告訴宗豪關於語凡回國的事。
「你知道嗎？語凡回國了。」
宗豪聽到這句話，一切就瞭然於心了。「那她還好嗎？」
「她已經跟江偉濤結婚了，還有一個小孩。」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是呀，我跟雅楓去吃飯時，遇到她們一家三口。」
「她結婚了？是她親口對你說的嗎？」宗豪覺得充滿疑惑。他一直認為語凡最愛的人只有一個。
「沒有。不過她手上已經有戒指了，而且她還有個小孩。」
「小孩？」宗豪心中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那個小孩幾歲？長得像語凡嗎？還是像江偉濤？」
「為什麼問這個？」聽到宗豪一連串的問題，星昊感到困惑之餘，腦海中開始仔細地回想著子恆的模樣。「那個小男孩大概三歲左右，長相……」
「並不是特別像語凡對不對？江偉濤是混血兒，五官輪廓都特別深，如果像他應該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這麼做？」星昊的腦中彷彿一個晴天霹靂。
「你不是一直都不明白語凡為什麼那麼突然拋下一切到美國去嗎？」宗豪細心地推理著。「當局者迷呀！」
「可是……這太沒道理了！如果那是我的小孩，她為何要嫁給江偉濤？」這個衝擊對星昊實在太大了。
「你瞭解過她在美國這幾年的生活嗎？你應該什麼都不知道吧，所以你也很難想像她的處境。」宗豪心中推斷著，大概可以猜出整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