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千語
語凡呆立在原地，一顆淚珠悄悄地滑落下來，江偉濤忙走上前安慰她，他看了整個情況，心中已猜到了大半，這是他舉行派對前所始料未及的事。
宗豪和其他人也走過來看語凡，而李若箏則在一旁默默打量著她，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李若箏之前本來在桃園讀大學，後來因懷孕而輟學；墮胎之後，她又轉學考上高雄的大學，才湊巧與江偉濤同校而認識他。
她本以為來到高雄，轉變一個新環境可以遠離從前所有是非，也沒有人知道她過去的故事。
出於她突出的美貌以及大方的個性，一入學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追求者眾多。
但當她認識江偉濤之後，就深深被吸引，一直刻意接近他，不放棄任何機會，卻沒料到會在這場派對上遇到杜星昊，過去的影像又重新出現，這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派對在一陣混亂中結束了，對照於剛開始的歡樂氛因，結尾是極端地尷尬。
第七章
元旦早上，一夜無眠的語凡，坐在床上發呆，雲敏敲敲門走進她的房間。
「語凡，起床啦？怎麼不去吃早餐？」
「喔，媽，有事嗎？」語凡心不在焉地應著。
「媽有點話想跟你談一下事。」雲敏打算愈快進行愈好，所以就直跟語凡說：「是有關於你出國唸書的事。」
「媽，我又還沒畢業，現在談這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語凡疑惑地問，雖然以前媽媽曾提過要她出國留學的事，但那個計劃是在畢業之後。
「語凡，我希望你現在就出國去念，早點打好基礎對你將來也有幫助。」
「為什麼？太沒道理了，我想先念完大學呀！媽，難道你不希望我陪在你身邊嗎？」語凡接收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心裡一時還無法解讀消化。
「當然為是這樣啊！」雲敏索性坦白說：「好！我直接一點好了，我不希望你跟星昊在一起，你值得配一個更好的男孩。」
「……」語凡聽到星昊的名字，又想到昨晚的畫面，心裡一痛，不知如何接口。
「他真的不適合你，相信我，媽的決定對你是最好的，我也跟你爸爸談過了，剛這學期已經快結束，最近我會找個時間去學校幫你辦手續。」雲敏直接下了結論。
「媽，我不要、我不要……」語凡搖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雲敏居然懇求她：「語凡乖，聽媽的話好嗎？算媽拜託你，媽希望你幸福，不要你像我一樣啊。」聲音是有點哽咽的。
看到媽媽這樣，語凡真的是柔腸寸斷，雖然平常有時會跟媽
媽吵架或惹她不高興，然而語凡的心腸其實是無比柔軟的，每當雲敏低聲地要求她時，語凡一向都很盡力當一個聽話的乖女兒，不違背媽媽的希望，然而此刻面臨的這個決定卻教她備感掙扎。
昨晚見到李若箏的那一刻，她受到接近絕望的打擊，原來星昊只是因為她長得像李若箏所以才喜歡她嗎？想到這一點就心痛萬分。
那將是她和星昊之間最大的陰影和阻隔，然而星昊的表現卻傷了她。如果星昊的心中仍有李若箏的存在、仍然愛李若箏，那麼這一切就失去了意義，無論她再怎麼愛星昊也是無可奈何的。
再加上媽媽強烈地反對星昊和她在一起，甚至要把她送出國唸書來陰止他們在一起。媽媽這回行動如此激烈，到底會是因為什麼原因？
種種的思緒盤旋在語凡的腦海中，她沉默不語，雲敏見狀以為她答應，就又問了一次：
「語凡，那就這麼說定了，好嗎？」
「拜託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讓我再想一下，我會給你答案的。」語凡還想再仔細地考慮清楚。
「好吧，語凡，想好了就早點告訴媽，我才能開始辦理一些手續，相信我，媽媽是為你好的。」
雲敏說完後就走出房間，語凡猶豫了一下，便拿起電話撥打給星昊的手機。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請在嘟一聲之後留話……」手機中只有機器不帶任何感情的制式留言。
※※※
放完元旦假期，學校各科都陸續展開期末考，而語凡一直未和星昊聯絡上，她只好全心投入考試。這天，語凡剛考完文字學期末考，正與巧並肩走向校門口。
「凡，你考得還好嗎？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巧關心地問。剛剛一到教室就為考試而緊張，直到考完鬆口氣後才能跟語凡聊聊。
「唉！不強迫自己念也不行呀，也許這是最後一學期了。」語凡惆悵地回答。「總不能當啊。」
「什麼？你不要胡說八道呀！世上又不是只有杜星昊一個男生。」巧誤會語凡的意思，還以為她想不開。
「不是啦，巧，這也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事情。」語凡滿是不捨地告知她最好的朋友這個消息：「這學期結束，我媽就要送我出國唸書，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怎麼那麼突然？你大學都還沒畢業呀！而且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會很捨不得。」性情向來直率的巧一聽，慌得抱住語凡一迭連聲地說：「那以後誰來陪我談天說地？誰聽我分享心事？不要啦，你別出國嘛。」
「巧，我也捨不得呀！」語凡感到一陣鼻酸：「我媽一直都反對我跟星昊一起，甚至急著把我送出國唸書，本來雖然有留學的規劃，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也沒料到我媽反應這麼激烈，我真的是一頭霧水，不知她到底反對什麼！」
「那你有跟你媽爭取嗎？總要說出你心裡的想法或表達你的疑問呀！」
「我知道，我也問過很多次了，你不瞭解我媽的堅定和固執，她決定的事很少有人可以改變她……」語凡說到一半，又歎口氣：「而且經過那天新年派對的事，我真的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爭取了。」
「拜託，舊情人出現又不是世界末日，每個人多少都有過去。」巧覺得這個理由根本不夠充分。
「你難道沒發現那個李若箏長得跟我有點相像嗎？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我只是一個替身而已！」語凡激動了起來。
「語凡，情況不見得是你想的那麼糟，你不可以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我覺得你們才不像呢，你比她好太多了。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星昊啊！」
「你沒看見他看到李若箏的樣子，簡直像失了魂一樣……而且他不顧一切丟下我離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簡直輸得一敗塗地！難道你要我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嗎？」
「那他後來有跟你說什麼嗎？」
「更令我難過的就是，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他，他也沒有跟我
「呃……我也說不上來，但當我見到他，就會有很多不由自主的感覺，非常強烈，爸，這就是愛情嗎？」
宸華苦笑了一下。「就我而言，我的愛情處理得很糟糕，不值得學習，但語凡，你要聽聽自己心裡的聲音，人生有很多變數，所以，我們一定要去掌握命運，而不要讓它控制我們，幸福看似遙不可及，有時卻只是一念之間。」
聽著爸爸語重心長的話，語凡想到期初大會時，星昊上台說的話——願你們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要被宿命所掌控。
「語凡，先把煩惱放一邊，好好享受這美食吧。我可不准我的寶貝女兒再這樣消瘦下去了。」
語凡看著爸爸慈愛的笑容，彷彿一片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心田，暫時忘卻了煩憂。
※※※
這天是「心理與生活」通識課的期末考，照理說星昊一定會來考試，他這學期過完就要畢業了，這堂課也是他僅剩的幾個學分之一。
語凡和巧老早就進了教室，在座位上翻著書，等著星昊，每當任何一個人踏進門口，都會讓語凡心裡一震。
終於，星昊出現了，然而令人震驚的是，他並非一個人來，背後還跟著一個女孩是李若箏。
目睹此景，語凡的心碎裂成無數片，巧則氣得幾乎要衝上前問杜星昊，但丁教授剛好也在此時走進教室，準備開始舉行考試。而李若箏則坐在教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臉上的神情看來無辜而若有所思。
杜星昊走進教室後看起來似乎也有什麼話想對語凡說，但礙於考試已經開始，只好走到座位埋著頭開始寫考卷。
語凡看著考卷上的題日，頭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碎裂開的心傷又痛又麻，居然無意識地在考卷上劃著李若箏的名字；一旁的巧察覺到語凡的不對勁，頭一偏剛好瞥見她的考卷，忙推了一下語凡的手臂，語凡才大夢初醒般把字擦掉，然後恍神地完成了這份考卷。
下課鐘響後，星昊收拾好書本就走過來語凡面前，拉住她的手：「語凡，我想跟你談談。」
「語凡沒什麼好跟你談的，而且外面不是還有人在等你嗎？」巧生氣得一把推開星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