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聶少蓁
第四章
陳毅不曉得自己到底該怎麼形容孫皓皓這個人，瞧她裹著自己的毯子，縮在他專用的椅子上，毫不客氣地太快朵頤自己費心準備的早餐，喝著他珍藏的頂級咖啡……
當陳毅從樓下拿了報紙上來，看到這一幕時，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只厚顏無恥的……小蝗蟲！
「嘿！你回來啦！」見他回來，孫皓皓愉快地揮手打著招呼。「謝謝你的早餐，你的咖啡也很好喝，不過我找不到糖和奶精，所以喝起來有點苦就是了。」她皺皺鼻子，嬌憨地抱怨著。
陳毅還能說什麼？
「孫皓皓，那、是、我、的、早、餐。」冷靜、冷靜，陳毅你是律師，千萬千萬不可以犯下殺人罪。
「啊！是嗎？」她可愛的表情轉為困惑。「我以為那是你特地為我準備的呢！原來不是啊……」
靈活的眼兒眨啊眨，瞧來真的很懊惱又很無辜。她放下咖啡，捲著袖管，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沒關係，我可以馬上修正這個錯誤──」
「妳休想！」陳毅俊臉一僵，想也不想地將她的提議踢了回去。
「喝！陳毅你幹嘛這麼激動？」她又沒說要去把他的廚房給炸了，幹嘛反應這麼大？她倒抽了口氣，一臉無辜地撫著胸口。
這專找麻煩的可惡小鬼！她怎會知道當自己瞧見餐桌上的海鮮粥，再看見他的廚房時，那種像洗三溫暖似的激動心情。他一向明淨整潔的廚房，當時儼然就像剛遭到戰火蹂躪般，令人慘不忍睹，他幾乎想抱頭痛哭！
「算了。妳知道大門在哪吧？喝完咖啡，請自便。」陳毅揉著太陽穴，不想再和孫皓皓繼續大眼瞪小眼。
「可是我的鑰匙……」她一愣，立刻起身跟上他的腳步。
「方纔上來之前，我已經知會過管理員了，他說他會馬上替妳聯絡熟悉的鎖匠。」他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一副已經仁至義盡的模樣。
「喂！幹嘛急著趕人嘛！」嘖，律師就是律師，辦事效率這麼快，連鎖匠都替她找好了。
「我不想再和妳有任何關係。」就讓他們之間的孽緣到此為止吧！
「可是我很想和你有關係啊！」孫皓皓抿著嘴嬌笑出聲，直接下戰帖，並篤定正直可愛的大男人會被她嚇得半死。
這的確是一句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話，正準備進房梳洗的陳毅，被嚇得門都還來不及推開，額頭就直接撞了上去。
「妳妳妳……」他一臉詫異，下意識地揉著額際。「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陳毅瞪著她，彷彿她說的是外星話。
「我喜歡你！讓我追你，好不好？」她甜蜜地對著他笑。
臉色鐵青，額前有三條黑線的陳毅還能說什麼？他倏地倒抽口氣，大聲怒吼，「當、然、不、好！」他的血壓……厚∼∼這可惡的大膽女孩！
她非得每次都這樣嚇他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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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騙人！妳開玩笑的吧！」朱小倩錯愕的表情，猛然從報紙後頭冒出，她瞪著孫皓皓，一臉的不敢相信。
「妳瞧我的樣子像嗎？」
朱小倩瞪著窩在沙發裡的孫皓皓，那張再正經不過的小臉──呃，雖然說她的嘴角正好咬著條魷魚絲……
「是不像。」她搖著頭。
「笨小倩，打我出生到現在，就屬這次最認真了。」嚼著魷魚絲的孫皓皓不滿意地輕哼。
「那……」朱小倩愕然的臉馬上轉為興奮。「那他的反應怎樣？」盤坐在地上的她，好奇地湊上前。
「震驚！」孫皓皓小臉做出吃驚狀。
「哦！」
「完全說不出話來！」繼續表演張口結舌的模樣。
「哦！」
「然後，對我吼了句『當、然、不、行』！」柳眉輕蹙，連陳毅一字一頓的吼法都學得唯妙唯肖。
「哦……那妳……還要繼續喜歡他？」人家都已經明白拒絕了耶！
「朱小倩，妳剛才沒看清楚我的表情嗎？」孫皓皓狠狠拋去一記白眼。
「呃，是是是，妳是認真的……那後來呢？」朱小倩也在心裡偷偷翻了個白眼。
孫皓皓聳聳肩。「轉身，甩上房門，讓我吃了閉門羹。」她十分詳實地敘述陳毅的反應。
「是嗎……」她想也是，畢竟對方已經拒絕了嘛！
「所以，我就乾脆在門外，大聲地自我介紹起來。」孫皓皓笑得可得意了。
「自我介紹？」朱小倩抓著頭，還真不懂好友的邏輯。
「對啊！既然我說要追人家，當然應該讓對方感受到我的真誠啊！」孫皓皓理所當然地說。
「喝！妳真不會把自己的『底』，全給掀了吧？」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完了。
「沒錯……喂！妳那表情是什麼意思？」美眸倏地瞇細了。
「嘖，皓皓妳真帶種！來瞧瞧妳告白的對象是個怎麼樣的人吧！」朱小倩將看到一半的報紙，推到孫皓皓眼前。
「瞧這照片裡的人是誰？」纖指敲了敲社會新聞的頭條。
「咦？怎麼長得很像我看上的那個男人？」魷魚絲被拋到一旁，孫皓皓抓著報紙，兩眼放光。
「是那傢伙沒錯。他會上報是因為最近他漂亮地打贏了一場棘手的採購工程訴訟案，讓某大集團最後只能摸著鼻子，乖乖地負起賠償責任。」朱小倩詳盡地解說。
「原來他這麼厲害啊！」孫皓皓晶亮的美眸中，射出崇拜的光芒。
「他的確很厲害！妳瞧瞧這上頭是怎麼寫的──律師界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皓皓，是『黃金單身漢』呢！」朱小倩一再強調陳毅的身價非比尋常。
「小倩，妳到底想說什麼？」孫皓皓眨著眼，不明白一向溫柔可人的小倩怎會突然變得那麼暴力……天啊！她甚至還用兩手揪著她的衣領！
「皓皓，妳醒醒！人家陳毅年輕有為，有名聲、有地位！不過三十，就擁有上千萬身價！妳想，他交往的對象該是怎樣的人？」她快要抓狂了，皓皓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門當戶對」啊？
孫皓皓愣了下，有些懂朱小倩的意思了。她是說他們之間的差別太過懸殊，所以她不配追求像他那麼優質的男人嗎？
「那、那又如何？」她倔強地瞪著朱小倩，心裡十分難受。
苦口婆心的朱小倩簡直要昏了。「皓皓，像他那麼優秀的人，說不定早已有了要好的女友！這樣妳懂了嗎？」
聞言，孫皓皓啞口無言地愣住了。
女友……是啊！她為什麼從來沒想過？陳毅的個性良好，皮相又帥，鐵定十分受歡迎，凡是女人都不會想錯失像他這樣的極品……
瞪著朱小倩那張大剌剌地寫著「這樣妳明白了嗎」的臉，孫皓皓彷彿挨了一記悶棍，腦裡一片亂烘烘，突然好想……真的好想……好想把朱小倩那張臉給扁成豬頭！
媽的，竟然害她這麼難過，嗚！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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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孫皓皓，今年十八歲，是個高三生。
沒什麼親人，父不詳，十八年來一直是母親的拖油瓶。不過，她在我滿十八歲的那天，終於下定決心，決定拋下我這個累贅，結束酒女生涯，遠渡重洋去尋找遲來的春天。
我就住在9B室……哦！那裡是我母親租來的，是你的親親鄰居！往後也請你多多指教。
還有，我說喜歡你、要追你，是認真的！
你千萬別把它當作是小鬼的玩笑喔！
要命喔……不知道他現在搬家還來不來得及？
這是一間裝潢雅致、色調溫馨的咖啡廳，由於餐點和飲料都很可口，因此極受顧客歡迎，時值午餐時分，咖啡廳裡幾乎座無虛席。
店裡，女客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對對含羞帶媚的眼波，不時溜向臨窗座位上兩名各具特色且充滿魅力的英俊男子──尤其是那位正在按揉著太陽穴的帥哥。
雖然他正皺著眉、抿著唇，臉上一副陰鬱的表情，但這對他迷人的風采，卻只有加分的效果。
哦……好酷喔！一干女客幾乎瞧呆了。
陳毅揉著太陽穴，壓根兒沒去注意到一旁投向自己的熾熱視線。
「真有那麼糟糕嗎？」坐在陳毅對面的邱勝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什麼？」陳毅怔愣地抬頭，這才注意到學長正以怪異的眼神盯著自己。
「照片裡的人啊！」邱勝凱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放在陳毅面前的照片。「我承認她不是什麼傾城傾國的大美人啦！不過在我眼中至少也有九十分，你這樣對著人家的照片，又是皺眉，又是一副頭痛不堪的樣子……喂！你這是擺明了瞧不起我的審美觀，讓我幾乎誤以為自己錯把外星人當成大美人介紹給你！」
邱勝凱佯裝成忿忿不平的模樣，語氣十分哀怨。
陳毅接收到邱勝凱的指控，不由得又是一怔，隨即劍眉含笑揚起。「不是那樣的。」他笑著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