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淺野薰
「唔……」茉兒瞄了眼不遠處正在看電視的父親，故作考慮狀，懶懶地回答，「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
「妳現在是兩個人了，還妄想單身？」他指著她微隆的小腹，要她別想繼續逍遙。
「沒關係，孩子給爸爸照顧，我還是跟單身沒兩樣。」她又瞄了父親一眼。
知道她有意說給尹德權聽，商熙石不予理會，扶她起身，「來，去吃點心。」
兩人來到飯廳坐下，他遞上碗筷，「鮮蝦豆腐餛飩、花素豆腐餃、小籠湯包，全是我親手做的。」
茉兒看著一桌點心，驚訝不已，「你會烹飪？」
他很堅定的點頭，夾了個餛飩到她唇邊，「試試看，合不合胃口。」
嗯，味道還不錯，可是……
「為什麼你從來沒做給我吃過？」好狡猾，每次都是她在廚房忙，他在餐桌前等著吃。
「妳又不是我老婆，豈能輕易嘗到我的手藝。」他挑眉，話語意有所指。
「那為什麼現在又肯？」
「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啦！」他故意開玩笑，舀了一碗鮮蝦豆腐餛飩給她。
該死，要兒不要娘是不是？
茉兒吸口氣，佯裝不經意的說：「這麼愛孩子喔！」
「當然愛孩子，為了孩子著想，我們還是快快結婚吧！」商熙石曉以大義，要她知道結婚的正面意義。
「那就生完再結。」她才不要挺著大肚子拍結婚照。
「先結婚，後生子。」他一副沒得商量的餘地，擔心要是答應了她，他就真的永不翻身了。
「現在又不能穿漂亮的白紗禮服，你要我穿孕婦裝結婚？」對於這一點，她非常堅持。
他連忙閉嘴，害怕再爭下去她一個不高興，將來腹中嬰兒姓尹不姓商，那他可虧大了。
她又想了想，笑問：「幹麼這麼麻煩呢？生孩子又不一定非結婚不可，好像不少女人都這麼做。」
聞言他神經為之一繃，想起不知早在多少年前，某某女星或某某女企業家就獨自生養孩子了，從來沒人知道孩子的生父是何許人也。
痛痛痛！他揉著太陽穴，抬頭看著她，「妳想自己撫養孩子？」
「你可以隨時來看孩子啊！」她說得好大方。
他一臉哀怨的問：「那我是什麼？情夫？我的孩子是私生子？」
哇！這樣太吃虧了，他才不幹，他要大小通吃。
「呵呵呵！」尹德權忽地一陣狂笑，痛快的猛點頭，「茉兒，老爸支持妳，幫妳養小孩。」
商熙石聽了不禁氣餒，站起身揮揮手，「你們繼續，不用管我了。」
茉兒見他邁開腳步，嗔道：「要走儘管走好了！」
「走了最好，永遠別再來，哼！」尹德權追加一句。
咦，小不忍則亂大謀！
商熙石心念猛地一轉，為了將來忍一忍也是值得的，於是回頭微笑說：「我是去廚房看布丁蒸好了沒。」
尹德權卻不放過他，嗤笑一聲，「嘿，轉得挺快的。」
為了妻兒，商熙石忍耐工夫已練得超凡人聖，以認錯回應，「是是是。」
「是什麼是？你以為這樣低聲下氣我就會喜歡你，就會把茉兒嫁給你嗎？想都別想，你少在那裝腔作勢了！」看尹德權的神情，誰也不敢說他是開玩笑，他絕絕對對是認真的。
「是是是。」
「是什麼是呀？你要是不來我家，我就放鞭炮慶祝了。」
「是是是。」商熙石一徑回答，無論如何不跟他爭執。
「你有完沒完？煩死了！」尹德權拂袖而去。
茉兒見父親走立刻圈住他的腰輕輕說：「對不起。」
「是是是……」
「爸都走了，你還是什麼是？」
「除了是是是，我還能說別的嗎？」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真的好感動。
「因為他是妳爸，我只好愛屋及烏嘍。」商熙石高舉雙手，表示投降。
「你不是說過，我爸是誰不重要嗎？」
「現在他是我的岳父，也是我們孩子的外祖父。」他真的是愛屋及烏。
茉兒摸摸他的臉，滿心同情，「真慘，在我們家你永遠矮半截。」
商熙石又拿出那枚還沒送出去的戒指，趁機問：「我不在乎矮半截，那麼，妳覺得現在我應該站著還是跪著好？」
「結婚就結婚吧！」她小小聲回道。
咚！他立刻跪下為她戴上戒指，她卻紅了眼眶。
他握著她的小手，逗她說：「妳是不是嫌鑽石不夠大？不夠美？那也用不著哭呀！再買就是了。」
茉兒破涕為笑，「我要超大顆的鑽石，要在海灘舉行婚禮，還要環遊世界度蜜月，更要……爸爸的祝福，嗚嗚……」說著說著又哭了。
「好好好，我會努力得到他的祝福。」只要她愛他，又願意嫁給他，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行。
她抹抹眼淚，「我看挺難的，他們為了一塊豆腐一吵就吵了三十年，而且恐怕還有得吵。」
「既然如此，我們的婚禮就以豆腐婚宴為名，商家提供各式各樣的豆腐，尹家設計菜單。」商熙石靈機一動提出這個構想。
茉兒跟著附和，「好，我以各種烹調方式，設計一百道豆腐菜餚。」
「真的能變出一百道來？」他不怎麼相信。
她瞪他，「你懷疑我的本事？」
「呃，沒這回事。」他不敢再反駁，沉吟一會兒又說：「我倒有個想法，商、尹兩家合作，將豆腐婚宴所設計的菜做成真空包裝菜餚，保證在市場上大賣特賣。」
這確實是一個商機。她側頭笑了笑，嗔道：「你現在是談婚事，還是談生意？」
他巧妙地回答，「是在談兩家合作，促使關係和諧。」
「是是是……」她也學他說話，心中很贊同這個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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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尹德權夫婦收到邀請函，是商隆瀚夫婦發的。
沈嫚雲高興的笑開來，「請吃飯啊，一定是來提親了。」
「休想！」尹德權不屑的冷哼。
「你就別為難女兒了，沒見她為了討好你，連手和你一起欺負熙石，你以為她不難過、不心痛哪？」
「誰說的？茉兒是氣那小子當初讓她受委屈，不知有多恨他。」
她道出自己的看法，「我說茉兒不知有多愛他，否則，怎會天天跟他見面？小兩口濃情蜜意。」
呃……他仔細思索，似乎是如此。
沈嫚雲趕忙乘勝追擊，數落頑固的丈夫一番，「茉兒從小就孝順，現在她只想得到你的祝福，你就不能成全她嗎？還為了八百年前的芝麻小事叫她左右為難，真是的！」
他一怔，想想自己為了刁難仇人的兒子，結果讓女兒受罪了。
他吶吶的說：「我又沒強迫她，要嫁不嫁隨她呀！」
到了吃飯那天，沈嫚雲好說歹說、死拖活拉才把尹德權拉去吃飯，還邀了奜立當陪客。
尹德權和商隆瀚一見著面，氣氛就不對，三言兩語就槓上了。
剛開始，尹德權不是嫌菜色不好，就是抱怨主人不周到。
奜立連忙勸酒熱絡氣氛，「今天是好日子，兩家共聚一堂，我們再挑個好日子辦喜事，來來來，乾杯。」
兩人先乾了一杯酒，然後再四目對望。
「我有言在先，我們家娶媳婦可不簡單，席開兩百桌熱熱鬧鬧三天三夜。」商隆瀚愛面子的瞎說。
尹德權怎能認輸，立刻還擊，「彼此彼此！我們家嫁女兒絕不馬虎，光是條件就嚇死你，還有，日後你兒子膽敢對茉兒不好，我就親手宰了他。」
咱！商隆瀚桌子一拍，「哈！天曉得你女兒是怎麼把我兒子騙得團團轉，要不是看在孫子的份上，我今天才不會這麼倒霉跟你同桌吃飯。」
「嘿嘿！」尹德權一陣冷笑。
商隆瀚瞇眼看他，「你笑什麼？有屁就快放！」
「義父、伯父，喝酒、吃菜。」奜立忙著斟酒夾菜，急得滿頭大汗，生怕他們又一言不合，婚事告吹。
而坐在一旁的商熙石和茉兒，見狀只能無奈對望，真的無能為力了。
尹德權毫不理會勸言，只顧著說：「你別以為茉兒肚子裡的孩子一定姓商。」
「笑話，孩子從父姓乃天經地義的事，你你你……」商隆瀚急了，莫非他要讓孩子從母姓？門都沒有。
「別急，說不定孩子不是商熙石的，你幹麼巴著別人的孫子不放，呵！我從不知道你這麼偉大呢！」
聞言，一旁兩位太太的下巴差點掉了。
「德權！你、你這個人……」為了鬥氣連這種話都敢說，沈嫚雲實在不知該怎麼說丈夫。
尹德權顧不得老婆，眼中只有宿敵，「怎樣？我的女兒可不一定要嫁入商家，像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親家，不要也罷。」
商隆瀚更氣了，「你才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當年要不是你損人利己……」
「哈！你才是那個……」
瞬間，兩人翻起陳年舊帳，讓在場的人全都傻眼。
兩位太太互相凝視一會兒，不約而同笑了出來，這些陳腔濫調她們聽了三十年都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