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子心
車子沿著車道駛至主屋的門口，司機下車來，繞過車身幫艾兒拉開車門。
艾兒才一下車，面前就站著一個看來莫約五十歲左右的男子。
男子的衣著異常工整考究，神情嚴肅恭謹，一頭以發油往後平梳的短髮和額上因歲月而烙下的紋路，在在顯示出他的剛毅性格。
「艾兒小姐，你一路上豐苦了，爵爺已經交代過，你一到就先安排你入內休息。」琉森老管家，處事一板一眼，在威廉家中待了三十餘載，非常忠心，而且他幾乎是看著威廉長大。
「對不起，那……打擾你了。」他嚴謹的態度讓艾兒不由得繃緊了神經。
「哪裡，你太客氣了。」琉森說著，一邊指揮一旁的僕役上前，由車上取下艾兒的行李。
「艾兒小姐，請容我先自我介紹，我叫琉森，是萊德先生家中的管家。」等著一個男僕由車上拿下艾兒的行李，琉森引著艾兒進屋裡，邊走邊說著。
「我叫艾兒，姓丁，是由台灣來找萊德先生洽談有關資金投資委託一事。」艾兒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琉森嚴謹的態度，間接提醒了她，萊德先生恐怕也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
「我知道。」琉森走在她的前頭，突然停下腳步來看了她一眼。「關於你的一切，萊德先生都說過了。」
他是個很有分寸的管家，從不過問主人的私事，只照著主人的吩咐做事。
艾兒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奸笑著問：「琉森先生，那麼我能冒昧的請問你一下，我何時才能見到萊德先生?」
呼，真辛苦，不知道能不能請他笑一下，看著他板緊的臉，她都快緊張到虛脫了。
「叫我琉森就可以。」琉森突然停下腳步。
「什麼?」這情況讓艾兒覺得熟悉，腦中忽然閃過一幕……
不，不可能。
她飛快搖搖頭，硬是抹去腦袋瓜子裡的影像，威廉也曾經有過對於稱呼的莫名堅持。
「我的意思是，艾兒小姐你是萊德爵爺的客人，所以請直呼我的名字即可。」對於主僕之分，琉森可是相當堅持。
「這……」艾兒偷偷在心裡吁了口氣，沒意思讓話題繞在這上頭打轉。「是的，琉森，那麼，請問萊德先生何時會回來?」
「大概是明日中午前。」琉森收回目光，維持著一貫無聲的腳步，挺直背脊在前方引領。
「明日……」光看著他挺得僵直的背線，艾兒已不由得為他感到辛苦。
人家不是說，什麼樣的主人就會用什麼樣的僕人嗎?該不會萊德先生也是個死板板的人物吧?
若是這樣，這個案件的爭取恐怕不利……
一想到這兒，艾兒全身不由得竄過一記寒顫。會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呢?唉，不排除有此可能。
「艾兒小姐，請往這邊走。」琉森引著艾兒，走過寬敞而金碧輝煌的客廳。
拐過彎道，在上樓梯前他們經過了一個小茶廳。
茶廳裡坐著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是棕髮綠眼，另外的一男一女則與艾兒一樣，都是東方人。
「對不起，琉森管家，請問一下，萊德先生真的得到明日才會回來嗎?」那個棕髮的男子站起來，朝著艾兒和琉森走過來。
他的態度非常客氣，不過頻頻看表的動作，顯出他似乎無法久留。
「是的各位，所以一開始我才說你們會白等，也許你們先行離開會恰當些，等明日萊德爵爺回來時再上門。」琉森慢條斯理的說，始終昂首挺胸，語調也猶如機器一樣平板。
茶廳裡的兩人連同那個棕髮男子，面面相覦了一會，然後東方女子先開口：
「那，不好意思打擾了，不如我先走，明日再來拜訪。」由她的英文口音，艾兒猜測她應該是日本人。
「好吧，那我們也明日再來。」另外兩個男人前後跟進。
「那麼，就不送了。」琉森只淡淡各瞥了他們一記，轉身喚來一個僕人送客。
等那三人一離開，艾兒隨著琉森上到二樓的客房。
「我能請問一下，他們也是來拜訪萊德先生的嗎?」終於，艾兒忍不住好奇地問。
在出發到倫敦前，雖然做過商業情報研究，但沒想到居然遇上了，基於工作場上的敏感度，那三位應該就是同樣為了爭取到這次的資金投資經理契約而來的勁敵吧?
「是。」琉森站在一問臥房門口。
「那……」該問嗎?艾兒有些猶豫。直接問的話，會不會太不禮貌?
「他們跟你一樣，都是想來接洽這次萊德爵爺想將部分資金投入亞洲市場的投資經理人。」琉森似乎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坦言不諱。
「呃。」果然!
艾兒在心裡一歎，看來未來的二十四小時內，會有場硬仗要打，無論如何她得努力的去爭取到這個契約。
「如果沒別的事，請休息吧，有事可以傳喚我。」琉森推開房門，然後退開兩步，恭謹的一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艾兒想再開口問話的，無奈他已走遠。
「唉，好嚴謹的人喔!」她哇了聲，往臥房裡走，又過了半晌才想起。「既然那三人跟我一樣是來爭取經紀約，那是不是也同樣被安排住在這裡呢?不過……看起來似乎又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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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比預定的時間足足晚了三個小時，才回到威廉堡。
原因無他，因為同行者多出了兩人，一個是令他頭大的愛麗絲，另一個則是為了看緊愛麗絲，以免她惹禍的比爾。
高級房車以平穩的車速行駛過熟悉的街景，繞了幾個彎，再左拐過一個路口，在一座豪宅前停了下來，宅子前的雕花銅門緩緩劃開來之後，房車駛入，沿著花木扶疏的車道，駛到盡頭，停在王屋前。
「唉，這趟車程可坐得我真累，腰酸背痛。」愛麗絲先開門下車，一下了車見到等在一旁的琉森，她連忙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琉森管家，好久不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愛麗絲直接拉起琉森的手，晃呀晃的。
琉森是長輩，威廉一家人從來不當他是僕人看待，對愛麗絲來說也一樣，從小到大，只要她到威廉堡來作客，總是喜歡對著琉森撒嬌。
「愛麗絲小姐，我也同樣想念你。」琉森露出難得的笑容，口氣親切溫和。
「你都不知道，威廉本來還不想讓我來。」愛麗絲噘著嘴，大有告狀的意味。
「這樣……」琉森看了剛跨步下車的威廉一眼，不敢多作批評，但也沒忘安慰眼前這個活潑的女孩。「我想爵爺是不想你舟車勞頓，不是不歡迎你來玩。」
「才不是呢!」愛麗絲噘起嘴哼了聲。
「琉森。」威廉鎖著眉頭，看了眼愛麗絲，然後對著琉森招招手。
「是。」琉森趕忙來到威廉身前。「爵爺有何吩咐?」
「我都說過幾次了，下次你直接稱呼我威廉就可以了。」不覺地，威廉已開始覺得頭疼。
「可是……這不成的，爵爺，我可是由……」
「奸吧，好吧，我不堅持了，隨你吧。」威廉打斷了他的話，一路上嘰嘰喳喳的愛麗絲已夠教他心煩了，而現在……現在……對了!
「琉森，艾兒呢?」一想到她，他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什麼艾兒?」愛麗絲聽到趕緊擠過來追問。
「艾兒小姐應該還在客房裡休息，我看她昨夜好似很晚才就寢。」琉森恭謹地對著威廉說。
「這樣……」威廉以一手摸摸下顎，俊顏上終於又有了笑容。「你幫我通知她，半個小時後我在書房裡見她，還有，之後不准任何人來打擾!」
艾兒，他的艾兒，他們分開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吧?天知道，他已經有多想她了！
「什麼艾兒?」愛麗絲在一旁尖叫，該不會她也到威廉堡來了吧?
看了她一眼，威廉頭痛的揉揉眉心，想將她直接打包丟上車，原車遣返愛丁堡。
「不公平，威廉，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讓那個女人也到威廉堡來?」愛麗絲邊說還邊跺腳。
琉森有點尷尬的不知該如何反應。
威廉歎了口氣，挫敗的瞥了愛麗絲一記，然後看著恰好由車上下來的比爾。
「琉森，比爾和愛麗絲就由你接待了，我很累，先回房去休息，別忘了我方才交代的事。」如果可以，他還想馬上消失。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往屋裡走。
「喂、喂，威廉、威廉。」愛麗絲急著想跟上去，比爾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比爾少爺。」琉森來到他的身旁，恭謹的一點頭。
比爾尷尬的笑笑。「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是呀，真是個笑話，對於他這個難纏的妹妹，比爾只能希望她可別把笑話給鬧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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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兒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一再檢查過自己準備的資料，確認完全沒問題，才隨著琉森管家來到書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