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季纓

    他搖頭。幸虧自己早已練就金練不壞之身，對她突如其來的言語及舉動適應能力頗強。

    「要去哪裡？」

    「怎麼沒有!」

    沉默了五分鐘後，兩人同時開口，差別在於靳春柔的小臉是完全垮了下來。

    「沒有什麼？」

    「我一直以為就會有的，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她越說越悲情。

    「什麼？」他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花啊!你不是應該要拿一束鮮花來送我嗎？」春柔哀怨的說出了重點。

    「你喜歡那個？」

    「不是我喜歡那個，大部分的女人都應該不討厭那個啊!而且，我們這樣算是約會吧？這算是必備品，難道老闆你不知道嗎？你沒追過女人？」

    「沒有。」

    他搖頭，他從未主動追求過任何一名女子，也認為手拿束花等待女友出現非常好笑，所以……從未!

    「啊？嗚嗚嗚……怎麼可以這樣啦……嗚嗚嗚……」春柔大哭。

    「你可以安靜一點嗎？」

    她在他耳邊吵，叫他怎麼開車？但，他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了嗎？唉……他可能真的有被虐傾向吧!

    「不行。」她搖頭，這刺激對她幼小的心靈傷害太大。

    見紅燈一亮，他踩了煞車，剛好有個賣玉蘭花的婆婆從分隔島上走下來，沿車敲著車窗要賣花。

    「有花就行了嗎？」女人，麻煩!

    「最起碼要有啊!」她回答，也是非常的理所當然。

    「好。」單東昂從皮包裡掏出了一張千元大鈔，向老婆婆買了一串玉蘭花。

    「不用找了。」

    老婆婆欣喜若狂，不停地道謝，而單東昂則是揮揮手。

    「這樣行了嗎？」他將玉蘭花交給了她。

    「這……」春柔遲疑了半晌，應該可以吧!玉蘭花也是花啊……

    雖然是玉蘭花，不過這串玉蘭花的意義非凡呢!單東昂可以說是做了件好事，幫助了那個賣玉蘭花的婆婆。

    從停紅燈的時候，她就看到那個賣玉蘭花的婆婆，從第一輛車問到他們這裡，都沒有半輛車肯搖下車窗跟她買，嗯……她再次肯定單東昂是屬於面惡心善那一型的。

    「應該是吧!而且，這個花好香，比玫瑰還香耶!」她忍不住多嗅了下。

    「你不知道吸了多少農藥進去了。」他邊開車邊道。

    「啊……農藥?!你是說我的肺會因為我的舉動而中毒嗎？」春柔緊張兮兮地問。媽呀!她還不想死咧!

    「騙你的，呵呵……」

    「老闆，你笑了耶!真好看。」

    還好是騙她的，春柔不停的拍著胸脯，看到他的車轉了個彎，前方就是汽車旅館。

    「啊……老闆……不行，我們不能這個樣子!我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耶!怎麼可以第一次出來就到汽車旅館去了?!這樣是不行的!老闆，我跟你說唷，我是不會下車的。」她心驚膽跳。

    「你在胡說些什麼？你以為我要載你進去是嗎？」

    吐血!

    「啊？沒有嗎？」討厭，她還有一點小失望哩!

    咦？她在想什麼啊？三八。丟臉、丟臉，真的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讓她死了算了。

    「你這麼想進去嗎？不然我買參觀票好了。」

    「我想?!當然沒有啊!我一個清清白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閒閒在家就是吟詩作對兼插花彈琴的人，怎麼可能會想進去呢？老闆……我的腦袋裡頭絕對是毫無任何雜質存在。」

    是，可能連一點智商都沒有!

    「我以為你叫得這麼大聲是想進去。」他回著，車子駛入了一棟建築物的地下停車場。「既然問你，你也不曉得要去哪裡，我想，帶你來逛這裡，應該沒什麼問題。」

    「是沒什麼問題啦!只不過，老闆……」基本上真的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她心裡有個問題又想發問了。

    「說。」

    「你該不會想帶我來買衣服吧？這不好耶!」她有些猶豫。

    他現在大約知道春柔的思考模式了，她絕對不能用一般常理來推斷，「為什麼？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原因嗎？」

    「好吧!看在老闆你這麼客氣，又這麼虛心求教的份上，我還是告訴你好了。

    買衣服給我真的不好，雖然我會很高興。」

    「聽起來有點矛盾。」下了車，他與春柔走向一旁的電梯。「為什麼？」

    他是沒打算買衣服給春柔，可聽她這麼說，難免會有好奇心。

    「嗯……我朋友跟我說，男人買衣服給女人，就是想看著它被脫下來的樣子，嗯……應該是想親手把它給脫下來，所以呢……我想你還是不要買衣服給我!」

    在說這句話之時，他們兩人剛好跨入了電梯，電梯裡頭的人全都用著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吐血!他就知道絕對沒什麼好答案，這個狹小的空間裡頭擠了這麼多人，為什麼春柔還能一點自覺都沒有，旁若無人的繼續說？

    「先生、小姐，對不起，請問到幾樓？」

    「所以，老闆，那個衣服啊……」好擠喔!「小姐，我們要到一樓……」

    「春柔，女裝在四樓。而且，我沒打算買衣服給你，這樣可以了嗎？」

    出了電梯，靳春柔還是一個勁兒的說個不停。

    「老闆，你看我們前面那一對情侶。」

    「嗯？」應該是一對高中生情侶吧!

    「他們手牽手耶!」單東昂約她出來，不就是喜歡她嗎？人家她可沒嫌單東a%/昂年紀比她大了好幾歲耶!他不是……也應該跟她手牽手嗎？

    咦？他大了她好幾歲?!這個念頭一竄入她的腦海裡，她就忍不住低聲偷笑著。

    「嘻嘻……嘻嘻……」她笑到克制不住，還拍著單東昂的手。

    「你可以跟我說，你又想到什麼了嗎？」鐵定不是什麼好事，由春柔的表情、動作可以得知。

    「老闆，你大我幾歲？」她問著。

    「十歲。」

    「天吶!我還以為只有七、八歲，原來有十歲耶!那你不就是人家說的『老牛吃嫩草』嗎？哈哈哈……老闆你真的好老耶!」

    雖然春柔覺得好笑，可單東昂的臉已經綠了一半，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年紀有那麼大。

    「老闆、老闆，你覺不覺得我和你走在一起，人家會以為我是在援助交際，你則是那個花錢的變態叔叔啊？」

    「靳春柔，你可以閉嘴嗎？」他冷道。

    「為什麼？」憲法不是規定人民有言論的自由嗎？為什麼她要閉嘴啊？

    「難道你都沒注意到，從我們一出電梯，就有許多人對你行注目禮嗎？」他提醒她。

    「有啊!」這麼凶幹嘛？她也很委屈啊!「我以為他們只是好奇，沒見過援交妹嘛!」

    「援交妹？誰？」

    「我啊!」難道不是這樣嗎？他們兩人看起來不就是那回事嗎？「哇，這個好可愛喔!這個零錢袋……」

    她完全沒注意到單東昂那張臭臉，注意力被一旁的零錢袋給吸引過去，她拿起了其中一個。

    「你喜歡這個？」HelloKitty？

    「小姐，這個我們賣的很好，這是最後一個了。」售貨小姐微笑的說道。

    「這樣啊……」她翻出了價格卷標看了眼，吐了吐舌頭，又連忙的放回去。

    忍住、忍住，不能買，衝動只是一時的，忍住就過去了。

    「你喜歡？」

    「是很喜歡啊!不過月底了……我仍舊是月光族，一毛都沒剩，哈哈……」她買不起，雖然只是一千多塊而已。

    「嗯。」他掏出了信用卡，幫她買下那個零錢袋，「就當我送你的。」

    思索了三秒鐘，春柔抬起頭看著單東昂，並且露出了個大大的微笑，「謝謝，買零錢包總比買衣服送我還好，呵呵……」

    幸虧單東昂沒什麼心臟病、高血壓的，否則這一趟出來，血壓不知飆升到幾百……

    「只要你別再胡言亂言，我們這趟出來應該可以說是愉快的。」

    第七章

    「總經理，一線電話!是位叫海莉的小姐打來的。」李秘書的聲音從話筒傳了出來。

    海莉？

    嘖……單東昂的眉頭蹙了起來，他認識的人裡頭，唯一一個叫海莉的，就只有「他」而已。

    「海莉，你喜歡我這麼叫你嗎？還是要叫你的真名？」單東昂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力。

    「當然了!呵呵……堂哥，你真的愛說笑，我不是一直以來都叫海莉嗎？」他嬌笑著。「這麼久沒聽到你親愛堂妹的聲音，好歹該關心一下吧!」

    堂妹？嘖……難怪叔叔會氣得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你不是在美國？」

    「沒有，我回台灣了!」

    「那好，回去跟叔叔、嬸嬸道歉，他們會原諒你的。」

    「不，我拒絕……我想，他們也不想見到我吧!不然我站在我家門口按電鈴按了十分鐘，怎麼都沒人來開門？」

    「所以呢？」

    「堂哥，我記得你是一個人住吧，空間這麼大，我可不可以……」

    「拒絕。」想也知道海莉想來住他家，以前他是覺得無所謂，所以才讓他入住，現在這可不行，他家多了個笨女傭。

    「一男及一「女」同住一室，那個笨蛋一定會想歪的，他不想讓她又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