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白雙
閻虹音苦悶的想,這算不算公然的性騷擾?
她退了一步,朝他微微一笑。「大導演,我知道你和瑞尹文的交情很好,但我跟你並不熟;況且,我們中國人比較保守含蓄,你已經嚇到我了。」
「會嗎?」卓夫蘭朝瑞尹文天真無邪的笑了笑,下一瞬隨即斂眉,冷肅的神情和剛才判若兩人。
「好吧!妳提醒我得公事公辦。」卓夫蘭正色地道:「妳遲到了。」
遲到?她愕然的瞪著自己的表,沒記錯的話,她在進門前還特別確認時間呢!
「怎麼會?」她看看所有的工作人員,大家都噤聲不語。
「在我的時間觀念中,演員絕對不能比導演晚到,所以妳遲到了!」卓夫蘭冷冷地指著門,直截了當的下令。
「妳出去吧!」
出去?閻虹音覺得莫名其妙的呆站原地,尷尬的氣氛於室內瀰漫,她可以感覺到卓夫蘭冷酷的目光中,有一道不容忽視的銳利光芒。
唉……她的心再次為此而歎息,在同事面前發生難堪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不過今天真是怪得可以,她是招誰惹誰了?
算了,就當是撿到一個便宜,她樂得輕鬆,轉過身離去。
「等等。」卓夫蘭猶如冰點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
她不解的又轉身瞪著他,她這不就要出去了嗎?
卓夫蘭抓起一台傻瓜相機,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中。
「出去並不代表妳不用再進來,半小時內,請妳拍出五張妳認為對妳最有意義的照片回來。」
「啊?」她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這什麼跟什麼啊?「這和我們的招生廣告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卓夫蘭不囉唆,挑明了說,「我純粹只是想虐待妳而已!」
這是什麼話嘛!她微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的轉身就走,臨進電梯前,她甚至聽到卓夫蘭調侃的補充。
「半小時內沒有帶回作品的話,我還有事情等著妳做……」
最後的幾個字,她沒有聽見,因為她已走入電梯,所以她也不清楚卓夫蘭的這句話是在瑞尹文的威嚇下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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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夫蘭,你在搞什麼?」顧不得他是導演,瑞尹文一把揪起卓夫蘭的衣領,森冷的瞪著他。
卓夫蘭攤了攤手,擺出無辜的表情看著他,「我只是想看看她會不會生氣,她怎麼看起來那麼冷靜呢?」
「你沒必要無事生非。」瑞尹文低吼警告他。
卓夫蘭總有一些無厘頭的怪點子,幾乎整死演員了,他亦深受其害,卓夫蘭卻因此得到鬼才導演的封號。
「我有嗎?」卓夫蘭別具深意的笑著,反搭上他的肩,「有些事,你知、我也知,但她不知,對吧?」
瑞尹文睨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這麼說吧!」卓夫蘭歎了口氣,以教師講解的語氣說:「我查過,也從你身上知道一些事,我只能說,她是個特別的人,雖然她看起來順從,不過卻不是因為自覺委屈才屈就。像剛才,她就好像迫不及待要離開這裡,你想是什麼原因?」
瑞尹文一語不發的瞪著那扇阻隔走道的門,無話可說。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企圖遠離。
一直以來,她將他視為一個無法丟棄的壓力,是他讓她背負著寄生蟲的罪名;可是,他從未否認過她的成就。
「大家都說她是仰賴你成名的,可是我不覺得。」卓夫蘭語重心長的拍拍好友的肩,「你也這麼認為,不是嗎?」
「這和你叫她去做那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有關嗎?」瑞尹文一想到卓夫蘭用遲到的爛借口逼走她,不由得一陣火氣湧上。
「怎麼會呢?」卓夫蘭撫撫下巴,斜睨著他道:「我想以她的想法和角度去拍攝這支廣告,雖說是招生廣告,但若以回然不同的方式表現,我相信對她的形象有加分的效果……唉!這是我的用心,卻有人不怎麼高興,把我的好意踩在腳底……哎呀!我真是可憐!」
「你夠了沒?」瑞尹文對他的自怨自艾實在聽不下去。
卓夫蘭反而更得寸進尺的大聲抱怨:「怎麼會有人這麼不知好歹?明明擔心她,卻要假裝什麼都不在乎,現在有空在這裡吼我,卻不去看看她,哎呀……」
如果可以,瑞尹文絕對會送一拳給他,白癡都聽得出卓夫蘭是指誰,可他為何要去擔心她?
「誰在擔心她?」瑞尹文低咒一句,冷漠的回到座位上坐定,絲毫不理會好友的起哄。
「是嗎?」卓夫蘭點了點頭,眼中精光透著詭計。
瑞尹文不是個坦白的傢伙,這一點身為死黨的他相當清楚,不過也讓卓夫蘭動起壞念頭,打算乘機整整這個不坦率的美男子,機會難得嘛!
「好吧!我們先開會。」卓夫蘭一聲令下,所有的工作人員立刻聽令,趕緊振作。
看向窗外,瑞尹文這才發現外頭驕陽正炙;走過地球大半圈,立身時尚界,他不是被秀場的衣服搞混了時令,就是被游訪國度的氣候所亂,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台灣現在的季節。
烈陽在夏日的午後更顯炎熱,他愈想愈不對,這個時間,路上根本沒人在高溫的熱度下走動,連貓都只想躺在陰暗處。
這麼熱的天氣,她會不會中暑?
這種連身上的汗水都會被蒸發的正午,她能拍些什麼好照片回來?
他愈想,心思愈混亂,煩躁到毫無心緒坐在這裡聽卓夫蘭說的鬼話。
不行!他起身瞪了好友一眼,不顧他人怪異的表情,他決定回休息室裡好好靜一靜。
第三章
去哪裡好呢?
閻虹音自走出MD大門一直思考這個問題,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導演指派莫名其妙的任務。
在這烈陽下,她覺得只要站上一分鐘便會脫水而死,而有水的地方,她立刻想到了個好地方──
海!
雖說現在又熱又悶,到海邊可以說是活受罪,不過到海濱小屋就不同了。
管他什麼半小時要回來的命令,她當下起程往距離約十分鐘車程的海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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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海濱停泊的船隻來頭都不小,嚴格說起來其實是個私人的海港,專供私人遊艇聚集靠航的海岸。
這些遊艇的擁有者絕大多數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富有人士,或老或少都有,所以附近的海濱小屋常有異國人士出沒。
別看他們衣著休閒隨便,他們很有可能是某家大公司來台度假的大老闆呢!
閻虹音最愛窩在這裡,因為這些人不見得全認得她,她可以輕鬆自在的暢飲她最愛的啤酒。
幾個「黑寡婦」裡,就屬她最貪杯,若說沒有被「之前」的行業影響,那全是騙人的。
在那被逼迫的環境裡,她小小年紀即與各式的酒類結下不解之緣,從不喝不可到養成今日的習慣,她想戒都難。
現在,大熱天、海邊,再配上一杯生啤酒,等於是人生一大樂事!
她不喝才對不起自己呢!
「嘿!丫頭,妳又來啦?」海濱小屋的老闆年輕時是個機師,退休後依自己對各國的認識和觀察,與海岸結合,創造自己最滿意的海濱酒吧。
「也多虧您這裡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開放,我才能在這個時間喝到這個玩意兒。」閻虹音揚了揚手中的酒杯,興奮的吹著杯緣的泡泡。
「為了配合各國的旅客,我只能零時差招待。」老闆唇上整齊的鬍鬚一彎,忽而朝門邊展開笑容。
閻虹音回眸一瞧,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衝進吧檯內,老闆將她抱起後就朝老闆的臉上親吻。
一位身形典雅、氣質高貴的婦人靠在吧檯邊,以寵愛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孩子老是愛黏著你,真是受不了。」婦人的話聽起來憐愛更甚埋怨。
「怎麼樣?澳洲好不好玩?」老闆忙問懷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努了努嘴,「不好玩,袋鼠好臭哦!」
「老闆娘剛從澳洲回來啊?」閻虹音欣羨的問著。
婦人微微的頷首,臉上的笑容時時刻刻都在。
「是啊!去澳洲找我大兒子,自從不當空姐之後,我十足像個老媽子,孩子在哪裡,就往哪裡跑!」
「看你們這樣,我都忍不住羨慕起來呢!」閻虹音真誠的歎道。
老闆娘指著門外問:「妳的同事不是在門外,怎麼不進來坐?外頭的陽光很強呢!」
閻虹音不解的往門口探去,搖搖頭,「沒有啊!我一個人來的。」
「是嗎?可是他不是妳的最佳拍檔嗎?」老闆娘親切一笑,「我不會認錯的,到澳洲的時候,他拍的片子也正好在那裡上映,火紅得很!」
閻虹音聞言,不由得更驚訝的找尋老闆娘口中的那個人。
不過,不可能呀!他又不知道這個地方,怎麼會……
喝!她嚇了一跳。
在門口那緩緩靠近的修長身影她再熟悉不過,隨著他走進店裡,直到一屁股坐在她身側為止,她都處於驚愕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