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葉子單
他進一步的說明,為自己的產業訂下新目標,也為整個科技製造體系丟下一個大變數。
「偉先生,我們知道爭取這次合作的企業還有德裡國際企業公司,請問你是如何評價德裡的?」
偉震泠聳了一下肩,回以一抹淡然微笑,「很抱歉,我今天的身份,不適合做任何評論,問下一個題目吧!」
記者再問:「可否能請你說出偉氏企業在這場合併案中,能居優勝的關鍵是什麼?」
偉震泠先是揚著充滿自信的笑容,才答道:「偉氏企業的優勝關鍵,在於我們擁有最頂尖的專業人才、最強的經營團隊;當然,在這之前,偉氏的資金充足,絕不會有周轉不靈的事件發生。」
在褒揚自己之際,偉震泠不忘暗諷德裡公司去年鬧得滿城風雨的跳票事件。
聽出他話中的嘲諷,記者們無不會心一笑。
而一旁的江炳慶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對於這位董事長兼好友,不得不投以欽佩眼光,在偉震泠看似瀟灑不羈的外表下,卻比平常人多了份用心。
「我想再過不久,你們將會聽到我們的好消息。」
記者會結束後,偉震泠、江炳慶偕同公司同仁們,舉起酒杯向在場所有人敬起酒來,熱鬧的氣氛讓這場記者會儼若像是一場慶功酒會。
第2章()
偉震泠應邀出席仕紳名流的晚宴,他明白在這樣的場合多少可以嗅出台灣的商業走向,有助他接下來的投資計劃。
走進會場,他立即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偉震泠天生英挺俊美的面貌,五官輪廓深刻,俐落的深褐色短髮更添魅力,那略帶憂鬱的黑色眼眸與低沉嗓音,則讓他充滿神秘感。
內外兼具的偉震泠,短短一天內已成了商界最有價值的單身貴族,更是眾家名媛淑女爭相議論的對象。
不特別與人熟絡的他,始終保持一貫的笑容,先是禮貌性與眾人頷首示意而後向吧檯走去。
端了杯白酒,他不動聲色地隱身於落地窗的布簾後,冷眼看著場內一切。
「解子、解子。」
一名亮眼女孩興奮的喊叫聲傳到偉震泠耳中,他忍不住順著女孩的視線轉頭。
解子,這名字有點熟悉……
「玉亭,什麼時候回來的?」解萣珸又驚又喜,其實她是個外冷內熱且善解人意的女子,不過那些好個性全被隱藏在她冷漠的外表下。
「我前天回來的,」陳玉亭拉住她的手,急急問道:「你明天有空嗎?」
解萣珸挑了挑眉,「有事嗎?」
「一個重要的Case給你。」陳玉亭靈活的眼珠子轉動著,故作神秘。
「喔?什麼Case?」解萣珸壓低嗓音好奇問著。
「我的店要開張了,需要你幫我。」陳玉亭淡然一笑,愉快說道。
熟悉的女聲引起偉震泠的注意,然後他看到了她。
是她!
再次見到她,意外的驚喜全寫在偉震泠臉上,不曾有過的感受,讓他激動得無法自己。
偉震泠躲在角落,仔細觀察眼前女子。
她的五官、她的身形、她的一顰一笑,他竟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在他僅有的十年記憶裡,卻又是那麼的陌生。
看著她,偉震泠心中突然掀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剪裁合身的棗紅色方領小禮服,恰到好處地展現她柔美的一面,輕綰在腦後的單髻,留下幾綹飄逸髮絲,露出優雅性感的頸項,高貴的風采渾然天成。
解萣珸一身秀美的裝扮,將她的內在氣質更加凸顯出來,微微流露出小女人的味道。
偉震泠看在眼裡,覺得她的外表雖然充滿自信和魅力,但是內心卻非常脆弱,總是不自覺地將自己給孤立了。
她說話時總帶著防衛,眉宇間隱藏著說不出的輕愁。
「這是為了誰呢?」偉震泠擰緊眉頭,喃喃自語。
搖搖酒杯,他輕啜一口酒。
「什麼是一見鍾情呢?」他自問,須臾又自答:「就像我這樣吧!」
語畢,偉震泠大口飲盡手中白酒,晃了晃空杯,步出布簾,走至吧檯又端了杯酒,這回他需要的是辛辣嗆口的威士忌。
他那雙黑眸依然如獵鷹般,盯著不遠處的獵物。
解萣珸突感一陣冷意自背後襲來,她倏地轉身,身後一道銳利明亮的眸光立即錯開,躲入布簾內。
恍惚中,她看到一個如精美雕像般的側影消失在眼前,她不禁揉揉眼,企圖看清楚。
是他?
不可能的!
她自問自答著,不由自主地又揉了揉眼。
偉震泠亦察覺她看到自己了,深深吸了口氣,一向控制得宜的情緒竟在此時極度不平靜,他忍不住輕拉開布簾,觀察場內一切。
「解子,你發什麼呆啊?」郁潔詒走近解萣珸一喊,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失了神,明亮的雙眸也蒙上一層憂愁。
解萣珸回過神來,慌亂地搖頭,勉強一笑,並飲盡杯中物。
抑鬱的心不勝負荷了,解萣珸忽然覺得好累好累,不自覺地搖晃著頭,想將那令她魂牽夢縈的影子甩出腦海。
然而,深深刻印在心底的影像,不是說忘就忘得了。
解萣珸始終清楚記得,多年前和偉震泠初見那一刻,她心中那股小小的悸動。
當他和她說話時,她既緊張又雀躍不已,那晚還興奮得睡不著覺,好不快樂地在床上跳動翻滾。
不一會兒,淚水蓄滿她的眼眶,驚覺淚珠滑下臉龐,解萣珸立即歛起悲傷情緒、拭去淚水,收回跳出掌控的思緒。
「白癡!」她暗罵自己一聲。
人都消失了,還發什麼愣呀!幹嘛又在想起他時,心底仍會隱隱悸動?
「解子,你是怎麼了,心神不寧的?」郁潔詒蛾眉微蹙。
「沒……沒事。」解萣珸遲疑地回過神,又自言自語地道:「大概是做人太失敗。」
「什麼意思?」面對她沒來由的話,郁潔詒兩眉又是一蹙。
她沒出聲解釋,因為解釋了,她就不叫解萣珸。
解萣珸就是這樣,總是沒來由的說些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嚴苛自責話語,不然就是說得輕描淡寫,像個哲學家般發出令人深思的話來;談起往事,她總是雲淡風輕草草帶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說的是別人,而非自己。
她逕自走向吧檯拿了杯威士忌,握緊拳再次下定決心,強迫自己要將那人忘掉,低聲喊道:「夠了……解萣珸!」
語畢,她狠狠地一口飲盡,才又走回郁潔詒身邊,恢復鎮靜。
解萣珸右手握著項鏈上的貓眼石,左手則搖著筆桿寫字,手邊這份企畫案後天就要交了,都怪這兩天身體不適,平白浪費她不少時間。
轉眼間,字句便填滿了空白的書頁,順手翻到下一頁,她握在手上的筆卻抓不住,直直落在地板上。
她有些煩躁地看著躺在地面的筆,久久不動,只因隱藏在心底的疑問再也無法漠視了。
移開目光,解萣珸的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像窗外的雨,來得那麼突然,又急又大。
以為這一生的淚水都已哭盡,怎麼現在又掉下淚來呢?
「是你嗎?」
拿起桌上相框,那幀小小照片裡的人,即是惹她傷心落淚的禍首。
「我看到的是你嗎?」她問著照片上笑得燦爛的男人,而他身旁笑得甜美的她,卻因為失去了他,如今不再笑了。
「還是一個很像你的人呢?」
儘管多年不見,他刻印在她腦海裡的模樣,永遠抹煞不去。
「如果是你,為何不來跟我打個招呼?」她拭去淚水,心痛地道:「難道你已經忘了我?」
煩躁的情緒無處可發,解萣珸下意識地轉動頸項上的墜子。
不清楚自己呆望著照片多久,也數不清又落了多少顆淚,她實在討厭自己現在這般自憐自艾的模樣。
「夠了。」
幽幽蓋上相框,她告誡自己不許再流淚了。
躺上床鋪,她全然沒睡意,輾轉反側許久之後,她坐上窗台看著黑暗的街景,憶起高中生活,她的眼角微微濕潤,塵封多年的回憶驟然掀了開來。
回憶是種很奇妙的事,她以為自己已將他給遺忘,然而當記憶的轉軸一旦被開啟,她才猛然驚覺自己根本沒忘,只是將他藏在心底最深處,努力說服自己遺忘罷了。
直到整座城市靜靜地籠罩在淡淡的藍色光芒中,她才收起悲傷情緒。
一對高中男女學生正坐在河堤護岸上。
「解子,生日快樂。」
「謝謝。」
「這個送你。」偉震泠遞上一個小巧的水藍色錦盒。
「這裡面是什麼?」解萣珸好奇的睜亮了眼。
「打開看看羅!」
解萣珸怯怯的打開盒子,盒內是一條繫上墜子的黑皮項鏈。
「項鏈!」粉臉充滿了驚喜,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仔細地瞧著。
造型簡單的墜子,設計得相當巧妙,一顆蜜黃色的貓眼石被嵌入銀製的半圓弧內,還可以自由轉動,在轉動的同時,貓眼石上的一條亮帶,隨著光線閃耀出千變萬化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