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半調子相思

第8頁 文 / 馥明

    就讓一切都像「青蛙跳水」,噗通,不懂。

    不懂,多美好!

    雨水的聲音是有點淒涼的寂寞,水滴的聲音偶爾也會讓人消沉,楊婉兒是被雨滴聲喚醒的,她無所事事地數著窗外的雨滴,心情竟然有沉到冰河底層的難受。

    她安慰地告訴自己,可能是發生一場車禍,所以心情鬱鬱;但心中的另一個自己,卻一再否定這個答案。

    每每想到自己為什麼會有失憶的原因,楊婉兒總是頭疼欲裂,她覺得雨水泛花,一陣暈眩。好一會兒的天旋地轉,逼得楊婉兒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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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婉兒一醒來後,即四處找尋唐捷,這好像是很自然的反應,沒看到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房內四處晃蕩搜索,楊婉兒竟在茶几、枕頭邊、洗手間的門及病房的門上等多處地方,發現唐捷的留言,他似乎擔心楊婉兒看不到他的留言似的,到處都是他的留言條,表示要回警局處理案件。

    而留言時間竟是清晨三點鐘,這不就是他們聊完天沒多久的時間嗎!難道他一夜都沒睡?把她哄睡後,還拼著命辦案,刑警都是這麼拼的嗎?

    楊婉兒盯著這些留言紙條,心中不斷產生一種溫馨的感覺,這個人就這麼的疼愛她,心中明明有大事待辦,仍不動聲色地陪她度過這一晚,談笑風生,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的失憶症,好像變得是一種很快樂的症狀。

    但楊婉兒心中在幸福之餘,仍有一種危機感,可是這兒只是一家醫院,而自己僅是一個外來客,應該平靜無波,但是楊婉兒就是有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恍惚間,她有「被窺視」的心驚。

    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一時間,只剩她自己不穩定的喘息聲,她有點毛骨悚然起來。她急促地跑出病房,看著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她才稍稍安心。

    她甚至軟弱地輕謂:「唐捷快來!」她在危急時總會想到他。

    楊婉兒不敢一個人回病房,她打算在醫院的大廳等唐捷來看她,她東看看,西晃晃,看見椅子上有一份今天的早報,她坐下來,隨手攤開一看。

    第一頁即頭條新聞,消息的標題是:

    楊家減門血案——社會治安的死角?

    底下是一段內幕的報導,略講楊家此次爆炸案,將大一銀行楊雄一家三口槍殺死亡,警方人員會限期破案,查明兇手動機云云。

    楊婉兒看一個字,就流一行淚,等看完這篇報導,早已淚眼迷濛。她覺得冷,從心裡打了一個寒噤,五臟六腑已痛得移了位,頭部像中彈一樣,潰不成軍,她失控地想衝出去讓命運決定一切。

    她狂亂地往前走,忽然撞到一個人,阻斷了她的衝動,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為楊家人的死而如此狂亂,她是江順順,跟楊家無關。

    但她仍傷心得失魂落魄,那是一種無力、無依的傷痛,她覺得格外的真實,好像死的是她的至親,從今爾後僅能「獨活」!

    楊婉兒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是江順順,她是江順順,她是江順順。

    她毫無力量走回病房,在大廳中挺起腰背公然哭泣,她連哭都給人一種清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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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捷在凌晨三點鐘就趕去警局,當局成立專案小組,處理楊家爆炸案,唐捷理所當然成為本組之主要成員,唐捷回到警局,先過濾一些證物後,而且召開小組會議,當然首要任務是接受上級一連串的炮轟,並且被昭告本案之「限期破案」不得超過一個月。

    甚而神通廣大的媒體一再追著唐捷問,是否已有鎖定哪些人是嫌疑犯?是否有線索?是否能如期破案?

    而且神出鬼沒,避無可避。

    唐捷面對這些問題,既不能說不知道,也不能透露太多,只好虛與委蛇講一些不是重點的重點供媒體揣測,增加報紙的銷售量,記者高興,上級樂意,同事安心。

    所以媒體最愛採訪唐捷,又上鏡頭,又有文章可作,楊家爆炸案除了楊家三口是焦點人物,唐捷的知名度亦因本案突然暴增。雖然唐捷本身是不喜歡成為公眾人物。

    在開小組會議時,唐捷派小李訪查所有與楊雄有重大交易的客戶,派劉立廣調查炸彈的來源……分派完畢,下令快查快辦。結局只有兩種,一為風風光光地領取破案獎金,接受表揚。一為慘遭輿論攻擊,接受上級之處分。

    大家不得不拼,因為當英雄比當狗熊好!一忙下來,唐捷忘了晨昏,逐見組員一個個歸隊,回報訪查消息,他做了一個總整理,本案可能是典型的報復案件。

    最重要的他要把「目擊證人」找出來,縮短破案時間。

    小李不解地問:

    「唐捷,要在楊家部署放置炸彈不讓人發覺很不可思議,但兇手是如何做到的?」

    唐捷深思了一會兒,馬上對小李說:

    「明天徹底查清楊家所有的人的家世背景,工人花匠傭人全部要查清楚,從這方面著手,或許比較直接。」

    唐捷不知不覺地笑,這種笑通常只出現在唐捷有預感會破案時才有的,但他一直不知,可是其他的同事看見唐捷「獨家標幟」的微笑時,他們突然覺得電視新聞的鏡頭已對準他們,而上級正拿著一大包獎金在他們的面前,一切美好的未來正在向他們招手。

    劉立廣竟興奮過度,胡言亂語:

    「唐捷,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當律師,不然我們這組破案率最高的紀錄,可能馬上易組,我們會被打入冷宮,永不翻身。」

    這一席話,引起所有組員的附議,唐捷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乾笑幾聲說:

    「謝謝各位的抬舉,但是我不會請你們去吃飯的。

    再說我要去醫院看江順順了。」

    「看江順順?唐捷,你昨天有沒有幫江順順拉她站起來?」小李賊兮兮地問。

    唐捷不甚明白小李所指為何,故問:

    「為什麼要拉她站起來?」

    「咦!江順順的噸位大家都知道,她若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剛好套在椅子裡,若要站起來,沒人幫忙拉,怎麼站得起來?」

    小李一說完,即引起所有人的大笑,眾人不知不覺都想到唐捷拉著肥碩的江順順站起來的影像,顯然是極具卡通的效果,競全部笑倒,腸胃打結。

    唐捷一點也不想解釋,打算讓他們笑個夠,過兩天帶江順順出場,嘿!嘿!

    嘲笑的人換他做做看!

    他驀然想到為什麼一般人對美麗的人與物的容忍包含力似乎比較強,縱使江順順真的很胖,她也需要親友的關懷與呵護。

    唐捷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離開警局,前往醫院。

    他的心情是愉悅的,好像是赴一場前世的相約,今生的相逢。千載難逢,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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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進醫院大門,映入唐捷眼簾的是,楊婉兒抬頭挺胸,姿勢優雅地坐在那裡默默垂淚,週遭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全盯著楊婉兒看。

    唐捷看著楊婉兒低眉垂淚,心競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慢慢走近楊婉兒的身旁,輕輕地摟著楊婉兒,細細柔柔地問:

    「順順,發生什麼事?乖,不要哭。」

    這不問還好,楊婉兒本來只是垂淚,一聽是唐捷的聲音,身心皆感軟弱,從起床到現在的委屈,突然春暖花開,綠芽茁壯,一古腦兒全部欣欣向榮,她不知為什麼總在唐捷面前表現她最最柔弱的一面,她總強不起來對他。

    也許是唐捷給她的感覺,就已經很強勢,他在時她就有不必擔憂前路的「風風雨雨」的安心,明朝定比今朝美的幸福。

    唐捷喔!你怎麼讓我足足等了一天而毫無音訊?

    楊婉兒霍然站起來,哽咽地說:

    「都是你不好,讓我一個人在醫院,我嚇死了,都是你不好。」斷斷續續地說著,整個人則埋進唐捷的懷裡。

    楊婉兒是真的嚇壞了,危機不一定要實質的才有驚悚的感覺,看似平靜,然而卻波濤暗湧的危機,才是致命的一擊。

    唐捷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別人不給他機會,一個約三十幾歲的男子先開口對唐捷說:

    「先生,你怎麼可以讓這位小姐一個人從早上坐到現在,而且都沒有吃飯,你實在太不應該了。」

    第二個開口對唐捷說話的是醫生。

    「唐警官,這位先生說得很對,你怎麼讓江小姐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裡,尤其在她身上發生的,又幾近是死亡的車禍。」

    第三個發言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孩,是醫院的護士,她覺得她有必要替唐捷仗義執言,她說:

    「其實這怎麼能怪唐警官,他又不是吃飽沒事幹,專門看病人,唐警官有很多正事要辦,要維護治安。」

    就這樣本來是唐捷和楊婉兒的「私事」,但忽然間競變成此家醫院的「公共事務」,一堆男男女女,聚集在醫院的大廳展開一場「到底唐捷讓楊婉兒一人獨自在醫院的行為是否違背憲法?」的公開辯論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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