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半調子相思

第2頁 文 / 馥明

    「娶」回家。

    她不想被定格,就在她念完法律系時,楊婉兒又偷偷去唸經濟研究生,等一切成定局後,楊雄一通電話橫渡海洋催她回去相親,她有了借口:

    「爹地,我們家是開銀行的,怎麼可以不知世界經濟局勢的脈動,以及所有的財政全盤走向,我們一定要革新。開創一個新局面,我為了畢業後能全心全意幫爹地,而且不能遭他人恥笑,楊雄的女兒不過爾爾,所以女兒一定要把研究所念完再回去,不讓爹地丟臉。」

    楊雄一聽大有道理,女兒確有長進,而讓她延期回家。楊雄回家後,還人前人後誇讚女兒愈大愈懂事,且計劃好在婉兒二十五歲生日當天,讓她跟冠聯集團的大公子容天浩見面,嚴格講起來應該叫相親。

    楊婉兒碩士學位拿到後,又欲放計重施,想辦法再找個指導教授,繼續念博士。

    但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楊雄早知楊婉兒的拖延戰術,僅因年紀還不到,楊雄就放意讓婉兒當成她已欺瞞過眾人,但現在楊婉兒已二十五歲,已達楊雄設限的標準,楊雄不再聽楊婉兒任何的理由,不管有理、無理,或者有無建設性,楊雄一概不予接受。

    二話不說,就用著一雙楊家人皆懼的眼神瞪著楊婉兒,再用楊家戶長的權威語調說:

    「婉兒,我建議你現在立即收拾行李跟我回去。」

    這哪是建議,是命令!

    不容楊婉兒抗辯,一切皆成定局。

    她注定要回家替父親完成事業上的聯婚,可笑!

    據聞容天浩最大的嗜好是讀書——《花花公子》及《閣樓》等極賦予眼睛養分的書籍。

    最大的成就,就是閱人無數,尤其是女人——美麗、性感兼騷包的女人。

    楊婉兒懷疑父親是視而不見?或者覺得婚姻只是事業發展的催化劑?有沒有感情並不重要?

    她有點傷心,但她不習慣流淚。

    她認為身為一個女子可以為情而哭,但不可在受委屈,還未找回公理時,就隨便亂哭。

    楊婉兒覺得那是一個弱者的行為。

    而浮蕩的人世,何必把自己歸類成弱者,讓人同情,這對楊婉兒而言,簡直是可恥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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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歲的生日,是楊婉兒的浩劫。

    一早起來,全家人上至楊雄下至傭人,皆忙成一團,比過聖誕節還熱鬧,惟一閒置的人口就是楊婉兒,因為她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父親。

    楊雄對女兒的期待,乃如同其他人對兒子的期待一般,他希望楊婉兒是真正罩得住大一銀行的繼承人,不是一個花拳繡腿,依附在男人的褲腳下的女人。

    所以楊雄讓楊婉兒受新式的教育,但他不只要女兒有能力掌控大權,更要她是一個十足的淑女,因為美麗與優雅的氣質才是一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利器。

    尤其今天是大一銀行與冠聯集團合作的第一關,誰勝誰負,今天的晚宴是一個關鍵。楊家從未輸過,今天更不可以輸,所以楊雄用斬釘截鐵的口氣對尚在迷糊狀態的楊婉兒說:

    「婉兒,今天和冠聯集團所談的合作案是很重要的,不論你是否很樂意去應付這些人,但請你記住你是我楊某人的女兒,大一銀行是你的,你嫁給誰,誰都沒膽給你罪受,所以眼光放遠一點,不要像人家小女生一樣,以為談戀愛可以當飯吃,」

    楊婉兒不語,輕輕微笑點頭,當場承諾會扮好自己的角色。楊雄見女兒如此聰穎,馬上能體會為人父的心情,更對楊婉兒的識大體感到讚許,他總算沒有對不起楊家的列祖列宗。

    他滿意自己的教育成功,更滿意楊婉兒沒有讓他失望,所以楊雄特意將聲音放溫柔一點地說:

    「今天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幫爹地應付好容家的人,好不好?」

    楊婉兒對父親少有的溫柔與請求,深深地感動,她感覺得到楊雄要她傳承大一銀行,甚至發揚光大的期待之心,那是一種父親對自己子女發自內心的期待。

    楊婉兒深深瞭解,且在多年前她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父女間雖然意見相左,但楊婉兒都不打算違背父親。

    這並不是宿命,而是她認為既然身為楊家人,就要為楊家的事業盡心盡力,縱使她僅是一名女子。

    她楊婉兒生來就是要「談」生意的,而不是生來談戀愛的。

    她捨棄這份權利!

    她不覺得可惜。

    是因為這份權利在她所聽、所聞的世界裡,並沒有讓她欣羨或者讓她覺得「戀愛」有絲毫足以可取之處。

    戀愛所代表的是一個亂象的開始,有人可以為一個不太相干的男人爭風吃醋,而毀了多年的情誼。

    也有人會因談戀愛而失去自我,生活的話題都是以他為中心,內容千篇一律,毫無建設性——「他喜歡我穿什麼顏色的內衣,或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接吻?」

    或者「他到底愛不愛我」之類的無聊話題。

    最重要的是,她認識的朋友裡百分之一百在談戀愛後,智商起碼跌了一百八十,狀似白癡。經常會莫名其妙地發笑,問她們有何好笑之處,答案千篇一律的都是:

    「我不知道,反正想到他,我就很開心。」

    這種答法,是不符合法律的「因果論」,她實在無法感受到愛情有何迷人之處?

    尤其她們每次失戀後,又會紛紛跑來向她訴苦:

    「Yvonne,為什麼他要離開我?」

    而每次在楊婉兒說了一番大道理後的沒幾天,她們又開始追求另一段新的戀情,讓楊婉兒覺得自己才是白癡。

    而她們就在這種週而復始、反覆為之、屢試不爽、樂此不疲的情況下,談一段永遠沒有結果的愛情。

    所以楊婉兒對愛情下了一個定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過並非楊婉兒乏人問津,所以無法談成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所以才對愛情下了這一個不怎麼對,可是又不能說她錯的結論。

    而是很奇怪的與楊婉兒同班法律系的男生,與平常法律組的學生頗有不同,那張嘴的功能似乎僅剩說話而已。

    每個問題都要追根究底地問——尤其對別人的隱私特別感興趣,似乎有千載難逢、不容錯過的決心。

    楊婉兒討厭多話的男人。

    言多必失。

    所以大學四年找不到適當的戀愛人選。

    然而身邊的男孩對股票比對女人有興趣,有一個蘇格蘭的男孩還對她說:

    「我現在正式向你求婚,我實在熱愛你那顆對股票極為敏銳的腦袋。」

    因為那天教授要大家分析最近的股市趨向的造成原因,獨獨楊婉兒獲得教授的讚美,所以有人熱愛她的腦袋,並願「附帶」接受她的身體及婚姻。

    基於楊婉兒在英國十幾年的「談」戀愛心得,她同意父親對她的婚姻的看法:

    「不論婉兒嫁給誰,永遠只有楊婉兒給老公臉色看的份。」

    所以嫁誰都一樣!

    當然她也同意今天順便相親的結局,反正都從英國回來了,人生既與從前不同,何不扮好應有的角色,各司其職,皆大歡喜,所以她淡淡地對楊雄說:

    「爹地,我會盡好作為楊雄女兒的責任,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我們姓楊的。」

    這二十五年來他們父女倆第一次心靈如此契合,心照不宣,楊雄感動地握住女兒的手,輕輕地點頭,拍拍女兒的肩說:

    「你長大了,我很放心把銀行交給你。而且,爹地不是不知道容天浩那小子的花邊新聞,女兒,容家那小子最好在女人堆裡,永遠滾不出來,那冠聯集團很快就是我們的,他愈爛愈好,反正猴子永遠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語畢,楊雄即大步走出楊婉兒的房間。

    窗外的陽光璀璨,一波波照入婉兒的房間,她曾經嚮往窗外的藍天,但又不能捨棄己身的責任義務,她把窗簾拉起,謝絕藍天的引誘,開始著手更衣。

    婉兒細細地凝視著鏡裡的自己,從小她就知道自己長得很美,彎彎的眉毛,永遠清澈帶水的眼睛,苗條的身段,簡直可以說「無懈可擊」。

    但今天自己的模樣,讓她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一頭烏黑垂肩的長髮,黑色無肩的合身晚禮服,兩隻黑色長手套,樣式簡單,但襯托出楊婉兒獨一無二的清麗典雅,貴族般的氣質,她肯定自己是今天晚宴的焦點。

    這是她答應她父親的,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成一百分,她要讓容天浩驚艷,沒有理由不跟她結婚。

    可是,楊婉兒望著鏡中的自己,卻不斷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浮現,好像至此人生便會有所不同。

    晚上六時,客人紛紛進來,來的人全是大一銀行及創業紡織的往來生意夥伴,原則上此次客人的名單,若以財產統計,理應說資本額在億以下的公司行號,是不可能在邀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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