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月凌情
縱然只是立於遠處觀看,但,也能解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悸。
她,還不回來嗎?她,還要讓他等多久?他想她,但,卻又無法忘懷她當年的背離。
她說他是她心中永遠的唯一,但……
皇甫蒼玄抬手抹去又覆於臉上的一絲黯然。
「是是是……是我們自找的。只是你看看,人家子若現在都有個漂亮的男娃了,我就不知道,我們三個人是在這看個什麼勁?」莉莎·泰勒一臉的無奈。「這樣看,你就會有個孩子跑出來嗎?」
其實,他們之所以會一直跟來,也是為了想看看,那個被子若喚為遙遙的小男孩。因為,他們總幻想著,遙遙有可能是他們皇甫家的孩子。
「媽!」他皺了眉。
「如果不是你說子若當年,真的當你的面墮掉孩子,我真的認為,那個男娃是你的。」莉莎·泰勒一臉的失望。「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好可愛,眼睛嘴巴和你長得好像。」
「你別忘了,他是金髮。」皇甫蒼玄直接潑她冷水。
「我啊!我也是金髮。」莉莎·泰勒趕緊指著自己說道。
「你媽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那個男娃應該是你的。」皇甫昱谷也說道。「至於子若當年墮胎的事,或許有某個環節,是我們一時沒想到的。」
「你們這是在藉故對我抗議,讓皇甫家絕後的事?」他冷笑一聲。
「這……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如果是確定的事實,那就算了,反正皇甫家現在是在你手上,一切都由你作主。」皇甫昱谷說道。「但如果,那個男娃真的有可能是你的孩子,那你……」
「不可能的事,你們要我如何?」他撇唇一笑。「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會要子若和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吧?」
「那子若呢?」頓了一下,莉莎·泰勒直視與自己同樣湛藍的眼眸。「你對她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他對子若還有沒有感情?皇甫蒼玄頓時怔愣住。
有嗎?如果有,那他的心口,為什麼總讓對子若的悶氣、怒氣及憤懣,攪得痛苦難挨?為什麼他會有想置她於死地的想法出現?這,是為了什麼?
但是,沒有嗎?如果沒有,他為什麼不在找到她的那一天,直接爆出因她積壓於心的憤恨與怨怒?如果沒有,他為什麼不想辦法阻斷她的一切生路?如果真的沒有,那,他為什麼寧願勞累地往來兩地之間,就只是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而之所以沒在四年前就將她帶回,是因為他希望,子若能自動回到他身邊。當年她自動離去,她就得自動回來。但是,他沒想到,子若會讓他一等就是多年。
對她到底還有沒有感情?他眸光一冷,唇角諷揚。
有的,他對她依然有著濃烈的感情存在,只是——
「你說——」冷峻顏容覆上一層陰晦。「背離之恨,算不算是一種感情?」
愛得越深,恨得更深。
六年了,她讓他空等了六年,卻細心呵護著那個小男孩。看著漸行遠去的母子身影,冷藍眼眸閃出一道駭人的殘厲眸光。
算的,背離之恨,也算是一種感情,一種傾盡一切恨意,仍執意愛著她的——濃烈深情。
他要她回到他的身邊,不管用何種手段,他都要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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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地一聲,寒冷的冬風吹落了殘掛於枯枝上的片片黃葉。
隨風亂舞的落葉,飄旋在半空之中,隨著一聲聲的孩童嬉笑,迴盪在這蕭瑟而冷寒的空曠公園裡。
這時,一聲清亮的嗓音,引來剛巧行經公園門口的行人注意。
他們看到長髮飛揚於風中的美麗女子,臉色紅潤,神情卻挫敗不已的追逐著正環繞巨大老樹奔跑的小男孩。
「遙遙,不要再跑了,會跌倒的。」上官子若直追著遙遙。她想追上精力過度充沛的兒子。
「媽咪……你追不上我……」遙遙開心的笑著。
「遙遙——」她一邊追著,一邊求饒。「遙遙,你饒了媽咪好不好?」
她怎有可能追不上他!只是,在和他玩了那麼久之後,她真的有些累了,腳也酸了;但是,遙遙的精神卻還是一樣的好,好到她也只能投降。
隱身於五十步之遠距離外的皇甫蒼玄,抽著煙、擰著眉,瞪著那個一直讓子若追不上的小男孩。
現在的小鬼都這麼討人厭嗎?一點也不懂得體貼母親。皇甫蒼玄忘了自己曾有過的行為,而在心底斥罵著遙遙的不懂事。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跑,子若為了追他,會有多累?他憤恨的吐出一回白煙。
他早該和爸媽一塊回台北去,而不該還停留在法國,看子若為那個小鬼傷透腦筋。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誰叫她要替別人生小孩。皇甫蒼玄不滿地瞪著那一對母子。
只是,他有些不懂……湛藍眸光頓時有些迷惑。他不懂,為什麼子若的那些鄰居,都說沒見過那個小鬼的爸爸?
所以這次,他決定留在法國找尋答案,並要想辦法找機會將子若帶回台北。
而且為了方便,他退掉飯店的房間,以高價買下子若隔壁的房子,每天與她比鄰而居。也為了不影響集團運作,他添購電腦設備與台北連線,和父親兩人互通訊息處理公事。
他知道,想要子若和他回台北,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所以,他要有長期的打算。
她的個性,他十分瞭解,除非她願意,否則恐怕很難將她給架回去;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孩子,而孩子的事若不解決,他只怕子若的選擇,依然不會是他。因為,這是早在六年前,就已經確定的事了。皇甫蒼玄撇了撇唇角。
當年,子若雖為他墮掉肚子裡的孩子,但是,她卻也因為那件事,而選擇離開他。她表面上看似成全了他要皇甫家絕後的報復,但,卻也讓他失去了她。
他恨她當年的背離,卻又無法忘懷曾與她在一起的快樂日子。他恨她,卻又愛她,為了她,他這六年的日子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曾想以其他女人,來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怎知,在睡過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之後,他的心裡,卻依然只有她一人。
而今,六年已是他所等待的最後極限了。既然她不自動回來,那他就要教她不得不回來。皇甫蒼玄捻熄已燃盡的煙絲,丟至地上以鞋尖重力旋踩。
突然,前方傳來的一聲驚叫,教他猛地抬頭。一見子若撲跌於地,皇甫蒼玄臉色一變,驚喊出聲。
「子若!」他疾步奔向前去。
那一聲叫喚,教上官子若渾身一震。
她呆望著因見到她跌倒,而知錯的跑到她身邊跪下,不斷對她說著對不起的遙遙。她是不是把遙遙的聲音,誤聽為蒼玄的聲音了?
「遙遙?」她喃喃的喚著。
「媽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遙遙不乖……」小男孩張著藍眸,乞求著母親的原諒。
遙遙的聲音是這麼的近,這麼的清晰,這麼的清亮;但是,剛才那一聲,卻是她在夢裡所熟悉的低沉沙啞。
在夢裡,他總是喚她一聲又一聲,循著她一步又一步走來,但卻又總是與她擦身而過。
夢裡,她想抓住他。但,總在錯身而過的那一剎那,看見那一雙藍眸,對她投射出無言的控訴,她總是讓自己在睡夢中,所衝出口的一聲痛哭給驚醒。是她在做夢嗎?是她夜晚夢得不夠,所以連白天也做起夢來?不然,他怎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蒼玄是絕不可能會在這裡出現的。
上官子若輕搖著頭,笑著自己的癡傻。只是——
皇甫蒼玄臉上的驚慌之情,讓正想上前幫助的路人,止住前進的動作,而自動遠離。
「有沒有怎樣?你有沒有怎樣?」皇甫蒼玄慌得急切的扶起她,靠向自己。
「你!」上官子若猛地睜大眼,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
「媽咪?」遙遙拉扯著她的衣角。
「走開!都是你的錯!」皇甫蒼玄氣憤而厭惡地出手推開遙遙。
「啊!」被他一個推甩,小男孩步伐不穩的撲跌倒地。他仰起頭張大一雙藍眼。「媽咪,好痛……」
相遇的震撼,也遠不及她看見蒼玄親手推開遙遙,還來得讓她驚恐與駭怕。
「你做什麼!?」她推開皇甫蒼玄的胸膛,心揪痛地跑到遙遙的身邊,檢查他可能會有的傷處。「遙遙乖,不痛喔。」聽到遙遙喊痛,她的淚水泛上了眼。那一句斥責,將皇甫蒼玄心底對她的關心給震飛了。
「是他讓你跌倒的!」他狠著眼,怒指著哭喪了一張小臉的遙遙。
「他又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你有必要這樣對他嗎?他不是你的仇人!」擦去已經滑下的淚水,她回頭對他叫道。
就在皇甫蒼玄怒氣沖沖,想出口斥罵她的不知好歹、不辨是非之時,遙遙的話意外止住了他將衝口而出的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