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月凌情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不是接到醫院發出母親病危的通知,她……
以前回台灣,總有他相伴隨,如今一人獨行,她的心有著些許失落。她知道龍司真的是因為工作繁忙,才不得不放她一人離開日本。
而身具中國婦女傳統觀念的母親,也直覺認為嫁入日本豪門世家,不比一般家庭來得容易相處,也才告誡她不要給龍司添麻煩。
只是,她還是覺得該告訴龍司台灣娘家所發生的事。但每見到他公司這樣忙碌,再想到母親的交代,她卻無法開口。
似感受到她無言的難過,龍司抬手輕順著她的背脊。
「怎麼了?為什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伸手勾抬起她的下頷,盯看著她的眼。「我記得以前要回台灣,你都很高興的。」
抬手環住他的頸項,昭榆將自己緊埋藏於他溫暖的懷抱裡。以後……以後他的懷抱,就將是她惟一的避風港了。
「到底怎麼了?」她的不言不語,教森田龍司緊擰雙眉。
「龍司,你是真心愛我的吧?」仰起臉龐,望進他深沉的黑眼,昭榆頭一次明白地向他索討真心的回應。
「我這樣愛你,你也該愛我的吧,龍司?」她總一再的告訴他,自己有多在意他,有多愛他。但,卻始終聽不到,龍司給予她同樣的回應。
「怎會突然這樣問?我對你如何,難道你還不知道?」他不答反笑問道。
「你……你從不說的。」抿了唇,昭榆苦澀一笑。
森田龍司雙眉一蹙。在這即將短暫分離的時刻,他一點也不想記取她眸光幽怨的模樣;他只想記取那早已深烙他心底的動人容顏。
抬手壓下一旁的按鈕,森田龍司啟動升起與前座隔離的深色玻璃。
「對,我從不說的——」他唇角噙笑,欺身將她壓靠往車內一角。「因為對你,我喜歡身體力行。」笑出一抹深意,他傾身吮吻她柔潤紅唇。
森田龍司突然的舉動,順利轉移了陸昭榆對原有話題的注意。清麗臉龐霎時泛染羞紅。
「你……我們在車內……」染上紅暈的羞怯臉龐,昭榆不自在的想避開龍司此刻的愛襲。
「沒關係。」勾揚唇角,他探舌舔舐她白皙頸項,伸手解開她胸前鈕扣。
「可是……」她紅著臉,伸手想推開他。
「還是你要讓我們先停車?」漸染情慾的黑眼,直盯著她。
「這——」昭榆羞赧地轉過頭。
「這樣司機會起疑心,你也可能會趕不上飛機。」他眉眼挑揚。
聽到趕不上飛機,陸昭榆頓時心慌。
「那……那……」她突地挺身,緊抓住他的臂膀,看進他的眼。
她突然的挺身,教森田龍司渾身一僵。
她總如此不經意地撩動他的感官、誘惑他的心神、引燃他的慾火。即使他原只想逗弄她,最後也會被她逼得難以自持,而爆出蘊藏心底的熾烈情慾。
「又是你惹的火——」不想再克制自己對她的需要,龍司激吻她的唇,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原以為昨夜的激情纏綿,至少還能使他克制住未來幾天對她的想念。
只是如今看來,他似乎要多儲存一些對她的情愛需要,才不會教自己在今後幾天,過得太痛苦……
***
拉整了她身上裙裝,龍司細心為她扣上胸前鈕扣。看著眼前仍一臉嬌羞的妻子,龍司唇噙著笑意,將她摟靠向自己的胸懷。
手撫她柔細髮絲,他俯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到了台灣,可別忘了我和孩子。」
「不會的,我這麼愛你們,怎有可能會忘了你們?」她依偎著他的胸膛。
「嗯。」她的回答,教龍司十分滿意。
「你也不可以忘了我。」她仰起臉龐,嬌顏淺笑。
「那你得趕快回來,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你不會在我們的床上,看到另一個女人。」他想逗她。
「你!」昭榆身子頓地一僵。
「結了婚的男人,是受不了寂寞的。」他笑看她眼裡的莫名驚慌,而執意要她為他心慌意亂。
「龍司——」龍司的話,教她感到不安。
難道,他一點也不愛自己?就連一點點也沒有?而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自心底攀升而起的雇意,不斷地蠶食著陸昭榆曾自以為被愛的心。
是這樣的嗎?因為他並不愛她,所以,他才從不開口對她說一聲愛?臉頰上原有的緋紅,已因這樣的一個猜測轉為蒼白。
「龍司,你是愛我的吧?」昭榆突地緊抓住他的手,緊凝著他的眼。
「怎又問這事了?」他微擰雙眉。
「你真的會背著我,和別的女人上床?」不安的情緒,緊緊束縛住她的呼吸。
森田龍司沒料到,自己一時的玩笑話,竟教她給當真了。
「那只是逗你而已,別在意。」抽回手,他輕順她的背,想安撫她的情緒。
「你真只是在逗我而已嗎?如果只是逗我,為什麼你從不說愛我?龍司,你是不是真的從沒愛過我?是不是?」她又急抓住他的手。
「昭榆——」他冷下臉,用力抽回被她緊握住的手。
藏於心中許久的疑問,逼得陸昭榆直想得到他肯定的答案,而忽略了他已然變色的顏容。
他將是她今後的惟一歸處,那他怎可能會不愛她?不,不會的,龍司是愛她的,龍司真的是愛她的……黑色眼瞳,有著淒淒涼意。
「我知道當年你會向我求婚,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這沒關係的。」昭榆急切的說著。「但是,我們已經相處這麼久的時間,也有了孩子,龍司,那你該有一點愛我的,我……」
這兩年來,見到龍司對自己的疼惜與寵愛,即使從沒聽到他開口說出愛字,她也願意相信,也一再的告訴自己,龍司心裡必然已藏有對她的愛。
只是,一直以來的以為,似乎……似乎只是她對自己所下的迷咒。
而這樣的迷咒,在轉眼間,就教他幾句似真又假的逗弄言語給無情破解了。失去了耀人神采的黑色瞳眸,有著無可掩藏的幽幽怨思。
你愛我嗎?仰望他此刻顯得陰沉的黑眼,昭榆的心微微輕顫。
她的執意追問,激怒了森田龍司向來不屑對任何人解釋的心。
愛?他森田龍司根本就不需要。他鄙夷一笑。
要愛做什麼?權勢財富,可以顯示出一個人的身價與地位,可以教眾人匍匐於腳下;那「愛」字有權勢財富來得迷人嗎?!
沒有!愛,只是人們生活裡的一種情感調劑,甚至不是必需品。那他要愛做什麼?
沒有愛,他依然可以快樂的生活著,依然有人對他逢迎諂媚,也依然可以趾高氣昂,抬頭挺胸鄙視那些被他踩在腳底的人們。
再想難聽點的,多得是女人願意為他寬衣解帶,那,他要愛做什麼?
而現在,她竟一再的追著他要愛?還告訴他,他該有一點愛她?頓時,一道鄙視之情,毫不遮掩地浮現在他那陰沉的眼底。這麼虛幻的字眼,要它何用!
「我該有一點愛你?愛,很重要嗎?」他冷聲說道。
尖酸的語氣,吐自他冰冷的唇際。
「讓你吃的好、穿的好,住的是豪華別墅,出入有名車接送,每天過得快快樂樂、無憂無慮,這樣的生活還不好嗎?」
「這……」他的冷語質詢,教她一時震住。
「現在,你竟然還跟我要愛?」他瞇起雙眼。「難不成,女人都這麼貪心?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知足?」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貪心,我只是……」昭榆急想抓住他的手,想為自己辯解,但是——
「不是貪心?那是什麼?」揮開她的手,他冷笑一聲。「愛我?真是笑話!」
「我……我是真心愛你的,我……」那被揮開的失落,教她猛然一愣。
「真心愛我?你確定愛的是我,而不是我森田家的財富權勢?」他惡意揚眉。
「我——」他的話,令她臉色蒼白,表情難堪。
因為,她無法否認當年,乃至今天,她的心仍沉浸於由麻雀搖身一變,成為枝頭鳳凰的喜悅當中。
她一直以為他愛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由麻雀幻化成鳳凰,也一直以為兩人的關係,早已處於平等地位,更以為當初所下的賭注,早已為自己贏得一切,但是……
但是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殘忍地要她看清自我的卑下。
她,輸了嗎?在這場人生賭局裡,她傾盡一切的賭注,就這樣輸了?泛有濕意的淚眼,灼燙她心。
「說說當年——」黑色眼眸瞬間凝聚一股寒氣。「你答應這件婚事的主要原因,如何?」
「主要原因?」她雙肩一顫。
森田龍司不懷好意的勾抬起她的下頷,要她看進自己的眼。
「沒錯,說說當年你突然答應我求婚的原因;再說說為什麼你會在拒絕龍二他們追求後,毫無異議的答應嫁我?我想,這些問題的答案,應該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吧,昭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