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名秀
范仰賢一直很不喜歡強勢的方、方晶兩姐妹,卻挺欣賞洛昀的乖巧懂事,只是她太懂事、乖巧,以至於老被方、方晶欺侮而不叫屈。
「我看那個叫於靖承的人大概不會來了,你們今天就先回去吧!等我找到他再通知你們。」
「為什麼我們不能先聽!」雖仍怒火在心,但方更在意遺產問題,她開口向范仰賢抗議。
只見范仰豎一個聳肩,「這是你爸的堅持,沒有於靖承在場,不得公佈遺囑。」
「小姐,你好,我想找一位於靖承先生,不知道他在不在?」范仰賢狐疑地張望著所處環境。
他以為他會是在聲色場所或黑街暗巷中尋到這位名喚於靖承的人,但幼稚園?范仰賢想都沒想過。
「園長正在開會,您可能得稍待一會兒。」接待人員客氣地遞上一杯茶。
園長?!這更讓范仰賢震驚了!究竟方培阜是打哪找來這人啊?他葫蘆裡又是賣著什麼藥?一向自以為相當瞭解方培阜的范仰賢不禁納悶起來。
「看到那小伙子,你就會明白我的用意了。」記得方培阜習莫測高深地這樣跟他說。
趁等待於靖承的時間,范仰賢觀望了一下幼稚園,這是一家規模不小的幼稚園,除了場地夠大之外,不論軟體、硬體方面的設備也都相當齊全,不難看出創辦者的用心。
「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是於靖承,請問尊姓大名?」於靖承的聲音打斷范仰賢的冥想。
「我是光明律師事務所的人,我叫范仰賢。」
很快地,范仰賢的目光完全被於靖承所吸引,他挺拔的體態,翩然的儀表,不凡的相貌下有著更無法令人忽視的威嚴,恍若他天生就是個王者,該受到眾星拱月的尊榮。范仰賢笑了,頓時,他知道好友心裡的主意了,也決定要完成好友的遺願。
「我們事務所曾寄過一封信給您,希離您於指定的日期撥冗至事務所辦理遺產繼承事宜,不知您是否有收到那份通知?」范仰賢毫不嗦地進入正題。
「是的,我的確收過這麼一封信。」於靖承毫無表情地看著范仰賢,親自登門拜訪?這個玩笑也太逼真了吧?
「但我們卻遲遲等不到您?」范仰賢的臉上出現好大一個問號。
「那當然!」於靖承冷笑了一聲,「我根本就沒打算去,你們怎麼可能等得到人?」
「于先生,您不出席,將會造成我們很大的困擾。」
演得倒是挺像的,於靖承在心中為范仰賢鼓掌,不過他沒閒工夫和范仰賢再鬧下去了。「范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白跑了這一趟,我不知道是誰在開這種玩笑,但請適可而止吧!」
「你認為這是個玩笑?」天啊!有人拿幾十億的金錢開玩笑?
「沒錯!」於靖承毫不客氣地承認並斥責,「而且是個很爛的玩笑,基本上去世者應受到尊重,不該被抬出來成為無聊玩笑的一部份,更何況,我根本不認識方老先生,這樣的玩笑開到我頭上也未免太無稽了吧!」
「你不認識方培阜?」范仰賢感到相當訝異。
「方老先生是商場上的名人,誰人不知?只是像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市民,僅只夠資格聽聞其名,沒見過面應該不算認識吧?」
這下范仰賢可知道當天於靖承缺席的原因了。
「年輕人,既然你知道方培阜是商界的大老,你就該知道不可能有人敢拿他來開玩笑,」范仰賢神情嚴肅。「你可以去打聽,光明律師事務所是不屑搞這種小把戲的。」
見范仰賢神態沉重,於靖承皺起雙眉。這不是件玩笑?但卻是個不可能發生的事實啊!
「會不會是你弄錯了?也許是同名同姓。」於靖承替范仰賢分析道。
「我們詳細查證過,事實上在培阜立遺囑時,我們已找私家偵探調查過了,你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於靖承,不會錯的!」
私家偵探?於靖承終於明白兩個多月前那個尾隨他好幾天的人究竟在幹嗎了,原來是在調查他的。
「那麼,麻煩你下禮拜五來一趟事務所把手續辦好。」范仰賢遞出一份通知信函。「我會通知方家的人。」
雖然明白了這並非一則玩笑,但於靖承仍未打算接受這從天而降的驚喜。
「抱歉,我不會去的。」於靖承很肯定的拒絕。
「能告訴我原因嗎?」於靖承的回答在范仰賢的意料之中。
「我根本不認識方老先生,沒理由去繼承他的什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有三個女兒,一位女婿,他們才有資格接收他的產業吧!我只是個陌生人,承受不起這樣的意外。」於靖承神色泰若。
「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你。」於靖承的坦率盡收范仰賢眼底,他敬佩於靖承的傲骨,可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棄。
「應該說很抱歉,我幫不了忙。」於靖承謙然地說著。
「要我去說服他?可是,范叔,我根本不認識他。」洛昀面有難色地望著范仰賢。
「我也不認識他,可是洛昀,這是你爸的遺願,你難道不想替他完成嗎?」范仰賢懂得洛昀的孝心。
「我……范叔,他是個怎樣的人?」所謂知己知彼嘛!洛昀想概略瞭解一下於靖承的脾氣。
「暴躁、易怒,毫無邏輯可言。」范仰賢童心未泯調皮的說。他知道內向的洛昀挺怕這種人。
果不其然,洛昀哭喪一張臉,「不能找大姐、二姐去嗎?」她想將這顆燙手山芋轉讓。
「你想她們會去嗎?她們根本就不希望這個男人出現,又怎麼可能願意去說服他好完成你爸的遺願?」這雖說是推托之辭卻也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好,我去。」洛昀不情願地答應了。
洛昀侷促不安地坐在會客室,心中不停地排演著該如何和暴躁、易怒而無邏輯的於靖承交談。「找我有事嗎?」於靖承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了,饒富興味地看著洛昀口中喃喃自語,又不斷地推翻自己的喃喃自語。
「你好,我是方洛昀,是方培阜的女兒。」忽然受到驚嚇的洛昀,神智尚未回復,嘴巴已自動報上姓名——那是她思索一夜想出的開場白。
本對洛昀存著好奇的於靖承在她報上名號後,硬是垮下臉,「你不會也是來和我討論你父親遺產的問題吧,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你們的律師了,我不可能會接受這種荒誕的作法。」
「難道你就不能幫個忙嗎?」洛昀並未因於靖承的話而輕易地打退堂鼓。
「這種忙怎麼幫?」於靖承厲聲地質問著洛昀,「我是曾聽說方培阜的脾氣、性情都很古怪,卻沒想到他連思想也令人難以捉摸!」
「不准你批評我爸!」洛昀飛快地斥責。
於靖承並沒有為自己的言行道歉,只是繼續道:「我和他素未謀面,他有什麼理由把辛苦拼出的產業托付予我?這並不合情理吧!」於靖承試著以理性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
「我並不清楚你和爸爸的關係,但沒有你,誰也不准動這遺囑卻是爸爸最後的交代,我只是希望他走得安心。」洛昀以沉靜的語氣掩飾心中的哀慟。
「荒唐!」於靖承仍是一臉的不以為意。
「我帶了爸爸的照片來,也許見著了照片你對他會有所印象。」洛昀遞上照片。
記得三個月前某個清晨爸爸去了一趟公園返家後,異常的興奮,問他什麼事,他只說遇見了一位好青年,一位愛小孩的青年,便神秘地再也不肯透露隻字片語。
也許於靖承就是爸爸口中的好青年。洛昀大膽地猜測。
是他?!看見照片的於靖承訝異不已,原來那日公園裡那位感覺親切的老年人就是方培阜!他明明看起來仍健朗不已,怎麼如今……
「照片上的人……方培阜……真的去世了?」於靖承震驚地不知該如何言語。
不知怎地,他的心中隱隱抽痛,是太投緣了吧,為了僅一面之緣的老年人的死訊,於靖承感到內心傷痛不已。
「怎麼可能,那天他明明看起來很健康,他是怎麼死的?」
「癌症!」
「完全看不出來,他明明……」於靖承這下終於理解方培阜那日的歎息所為何來?
「你口中的『那日』是指三個月前的某日是吧?那是迴光返照的關係。」洛昀感覺於靖承是個很溫和的人,不像范仰賢形容得令人畏懼。
「我還是不懂他這麼做的動機何在?」於靖承感到當初堅定的那份心正一點一滴的潰散。他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牽動他命運的事正逐漸發生。
「或許他很欣賞你,才想賭賭看。」洛昀的話語明顯地有著保留。
「你們身為他女兒,難道都沒表示意見嗎?」於靖承相當懷疑,難道她們不對龐大的財產心動?「爸的決定是不容我們干預的,況且,我們誰也不知道爸有這樣的決定。」洛昀相當坦白,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解,卻對於靖承沒有任何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