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紀瑩
她根本目中無人,不把他當人看,他在誇獎她耶!不相信就算了,反譏諷他說的話從沒正經過!?什麼玩意兒!他的人格還需要懷疑嗎?
而門外的凌悅兒早已虛軟地倚在門上。
喔,上帝!她的心跳得好快,像要衝出胸口般,撲通、撲通的猛力跳動著,節奏像打鼓……不,比打鼓還激烈。
都是他!沒事幹嘛吻她……
凌悅兒紅著臉,一想到適才那個吻的,她粉嫩臉上的微血管迅速擴張。害她通紅著一張臉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他吻人的感覺滿甜蜜的。
凌悅兒將臉深埋進手中的病歷表,藉以遮掩自己情不自禁的傻笑。
「陳醫生!小星的病有變化!」
只見小星已戴上氧氣罩,小小身體仰躺於床上,臉上心著珠珠冷汗。
原先在走廊上的凌悅兒早已飛奔入病房,至床邊著急的房間:「怎麼樣了?」
病情惡化。陳醫生拿下聽診器,交代著護士二十四小時守著,以防小星的病情又有變化。我讓護士二十四小時看著,有任何情況就通知我。
「為什麼會惡化?」
「感冒引發急性肺炎。」
「很嚴重嗎?」凌悅兒著急的房間。
「很觀察兩天,如果兩天之內病情沒再加重的話,應該就沒關係。」
「陳醫生,那就麻煩你了。至於小星家人這方面,我會聯絡他媽媽。」
小星的病怎麼會惡化呢?他這些天不是還好好的,中午也和她還有單宇文一同吃飯啊!
凌悅兒緩緩步出病房,轉頭望進病房內,看著小星口鼻上罩氧氣罩,不禁鼻酸。
小星在單親家庭成長,母親裴依一個人在工廠上班,生活拮据,雖然小星從小就沒有爸爸,但裴依把小星教育得很好,有禮貌、天真可愛,讓人無法不去疼他,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上天怎麼忍心讓他身體有缺憾,讓他從小與醫院結下不解之緣,讓醫院成為他第二個家?
「小星沒事吧?我聽護士說他病情惡化,沒事了吧?」單宇文趕到病房時,正好碰見走廊上發呆的凌悅兒,望著她,使他又再度記起稍早辦公室那一幕。
不單是單宇文記起,凌悅兒似乎也沒忘記,只見她滿臉通紅。「暫時穩定下來了,不過還得觀察兩天.才能確定感染沒再惡化。」
「怎麼會這樣?」
「陳醫生說小星早為感染了病菌,以至於引發急性肺。」
會不會是和我們到餐廳吃飯時感染的?餐廳人多病菌也多。單宇文想了想。也只有這原因。
「我想應該是……我真不知該怎麼跟裴依講?凌悅兒懊惱地皺著眉。小星的病情惡化全是她的錯,她不該答應小星讓他跟著他們到樓下餐廳去的。」
「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應該是他的錯,如果他不說謊,讓她間接以為他得胃癌,就不會牽連到小星的病情。」
兩人同時在心裡懊悔自己的行為。也只有小星,才能讓這大男人和大女人心中升起一股歉疚感。
我陪你去打電話吧!
「嗯,謝謝。」
「悅兒,小星沒事了吧」裴依在工廠接到凌悅兒的電話後,馬上趕到醫院。當她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小星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不能沒有他,如果小星離開了她,她也沒活下去的勇氣了。
她知道一直沒給小星父愛對他是不公平的,但小星卻擁有她全部的愛,她可以母代父職的養育小星,沒有父親,他仍能比正常孩子成長得更健康,心智更鍵全。
在歡天喜地的感謝上天留下一個孩子給他,支持她生命時,老天卻又和她開了一個玩笑,讓小星患重病……先天性白血球功能異常,也就是俗稱的血癌。
陳醫生不是才說小星的病情已經穩定,為什麼還會惡化?裴依顯得非常激動。
小星是受到感染凌悅兒愧疚地回答裴依的問題,心裡仍自責不已。她是醫生,應該知道小星雖然病情已穩定,仍應盡量避免出入公共場所,為什麼還答應讓小星陪他閃到餐廳那種人多複雜的地方去?
受到感染!?裴依大叫。
「裴依,先別急了,陳醫生已經替小星治過了」單宇文安慰地拍拍裴依的肩膀。
「教我怎麼能不急?小星是我的命呀」一串的淚水奪眶而出,滿她整張愁容。
「裴依,我想把小星轉到兒童特看病房,我好就近照顧他」凌悅兒提議。
「不,小星不會答應的」她還記得當她和小星說要把他轉入兒童特看病房時,小星是怎麼同她說的……
不是!住在那裡的小孩都好奇怪,都不笑也不會和小星玩。小星不要住在那裡!
想著眼淚就掉得更厲害,裴依接過單宇文遲來的面紙,擦試臉頰上的淚水。
不,我不希望小星不快樂,如果他覺得住在兒童普通病房能讓他快樂些,我不會將他轉到特看病房的。
凌悅兒瞭解的點點頭。我瞭解。她給了裴依一個鼓勵的笑容:「我會常到小星的病房去看他,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怎麼謝謝你們,這輩子能認識你們這麼大好的人,我真的覺得很幸運,她勉為其難難的露出一抹微笑,一直以來都是你們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心,如果沒有你們的支持,我真不知怎麼下去。
「裴依,還是決定不讓小星的爸爸知道嗎?」
「小星沒有爸爸」裴依激動的喊道。
「裴依……」」悅兒!你明知道,為什麼…」裴依放棄的垂下雙肩,這肩膀獨自承受太多重擔,她一介弱質女人還能再承受多久?她一直不想談起小星的爸爸,那個只要談起他名字,就能讓她再從光明世界狠狠墜入無底深淵的男人。
「裴依,你不覺得一直不讓小星的親生父親知道小星的存在,對小星,還有小星的父親來說都不公平嗎?」
「不公平!?當他放棄我回美國時,對我就公平了嗎」她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那慘的的夜晚。這些年來,我一個人獨力扶養小星,沒有他我也能讓小星在幸福的家庭裡長大,哪怕生活困難、哪怕我得繼續在工廠裡當女工我也甘之如飴。
「沒有父親,小星能擁有健全的幸福嗎?」
「他有我全部的愛就夠了!」
「但是裴依……」
「別說了!悅兒!別說了……」
站在病房外望著裴依孤獨的背影,凌悅兒心中有說不出來的哀憐。「裴依一個人想獨立扶養小星長大,太辛苦了。」她小聲的對著身側的單宇文說道,盡量壓低聲調不讓裴依聽見。
「你也知道裴依有多固執。」
「所以我才覺得她辛苦,你想想,小星的病不是一天兩就能康復的,憑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靠雙小手養大小星?從使她勉強教育好小星,但孩子長大自然而然會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到時她又如何向小星解釋為何他會沒有父親?」
「或許這問題你該親自問她,你知道小星的爸爸是怎樣的人嗎?」
「聽裴依說,是華僑,全家住在美國。」記得她和裴依的感情是由小星接駁起的,如果沒有小星的話,她和裴依不會有如同認識二、三十年般穩固的友情,如果不是打從小星一出生幾乎就以醫院為家的話
「裴依似乎不願談起他。」
「或許傷害太深了吧!」
「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到最後會演變成這樣?」他實在不明白。
「太多原因、太多誤會。」
這時,單宇文的手趁機爬上凌悅兒的肩頭,攬著她離開病房前。
他這個動作惹得凌悅兒心裡小鹿拚命亂撣雙臉嫣紅。「喂!」
「什麼?」單宇文故意裝作不知道凌悅兒口氣不悅所為保事,打起為虎眼來了。
「難然我能心平氣和的同你講話,並不表示你可以如此得寸進尺。」她順便奉送他幾眼冷光。
「我以為意思差不多。」他不要臉的笑著。
凌悅兒發掉他那雙不安分的手:「意思差很多。」
「是嗎?抱歉,我國學常識一向很差。」他又再度摟上她的肩頭,這次是緊緊攬住,任她如何發也發不掉。
「你……」她居然拿他沒辦法!只能任他如此大刺刺地將魔手搭上她肩頭,摟著她在醫院裡走著,任別人將不可思議的眼光投注在他們身上。
他也只不過偷偷侵犯她一、兩個吻而已,她的靈魂卻好像全被他吸住般,任其主宰她一切行動乃至於言行、情緒!這什麼道理嘛!她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媽咪……」
「小星,哪裡不舒服?告訴媽咪。」裴依緊抓住小星的稚嫩小手,包覆在她的掌心裡。
「媽咪……」處於昏迷中的小星,額際冒著滴滴冷汗,口裡不停夢藝著,直喊著媽咪,聽了讓人心疼不已。
「小星,你別嚇嗎咪,你一定要好起來,別丟下媽咪一個人。」她的生命此刻正遭到死神死命召喚,不!她絕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