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韓雅築
這丫頭到底想要幹嘛!惹人下來痛揍她一頓嗎?
王進松咬著牙叫她。「方茵。
「阿舅別管,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麼他不罵爹,要罵娘,難道他不是娘生爹養的嗎?」推開王進松,方茵像個正義女神的說。
是喔!正義女神,怎麼剛才在康家,就不見她如此勇敢?
扁扁嘴,王進松譏笑地瞄她一眼,也就隨她去鬧了。
「你這瘋婆娘……」開罵人兄果真衝下樓來,只是他罵人的髒話,在撞見王進松的瞬間,全一口氣吞回肚子裡。
手腳不知擺哪裡好的晃來蕩去,他有點神色慌張、囁嚅地叫人:「呃……大哥,我不曉得是你……,對不起!」
「大哥?」方茵的臉上寫滿好奇及驚歎號的來回打量兩人。
王進松沒回答她.朝對方點頭示意,這次他不管方茵肯不肯,他直接用扛的把她扛在身上,往他的機
方茵輕打著他的背,差點尖叫抗議。
臭男人!難道不曉得「倒栽蔥」會腦溢血嗎?
「坐好。」他坐好了才把她整個人丟到身後,然後問都沒問一聲的把她的手放到他腰側,凶巴巴的說:「你不坐好,等一下掉下去我不管。」
他怎麼這麼惡霸?方茵撇撇嘴,委屈的又要哭了。
像是跟她心有靈犀的,王進松大聲的吼她。「不許再哭了,你今天哭的還不夠嗎?小心把眼睛哭瞎。」
「你還會擔心我會不會變瞎子嗎?反正你都要娶新舅媽進門了,還管我幹嘛!」方茵不計後果的嚷。
機車「吱」地一聲煞車在馬路邊,方茵措手不及,一張臉整個撞到他的背,然後彈回。
等王進松意識到,她人已經跌坐在摩托車屁股後面,揉著她裂成天知道幾瓣的小屁股,哀哀叫疼。
「怎麼跌下來了!」王進松下車,走到她面前,鋼鐵般的臉,隱忍著笑意。
「廢話!你突然停車,背又像銅牆鐵壁,我不『倒彈,才怪。」嘟起嘴,剛才還掛著幾滴淚的方茵,氣嘟嘟的說。
「你講話再這麼粗魯,我要拿肥皂洗你的嘴巴了。」蹲在地上,王進松大皺其眉的看她。
「你自己講話還不是一樣……」方茵嘟噥著。
原來是身教失敗,王進松無話可說。撫去她臉上沾了的塵垢,對她,他還是只有搖頭的份。
「又生氣啦!」她的口氣,就跟王進松在說:你怎麼又哭了?一模一樣。
爆笑地揉弄她短短的頭髮,他笑罵:「你這丫頭,真拿你沒轍。」
「對不起,害你也濕了。」盯著他胸前一片泡水的印子,方茵難得臉紅的說。
「你還不是一樣。」這下,換他學她說話的口氣了。
噗哧一笑,方茵像隻貓似的,極盡懶散的說:「這就叫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喜歡。
王進松又不吭氣了。
雙手捧住他的臉,幫他擺正面對自己,方茵靜默下來,溫溫的問他。「你今天為什麼出來追我?」
「還問為什麼?你這麼晚跑出來,我都還沒跟你算帳,你還問我為什麼?」
抓住他指責的手,方茵再問一次。「別轉移話題,你為什麼出來找我?」
看著她清澈的眼眸,王進松心慌了,想躲又躲不掉她,他漲紅著臉,隨便吼出一個答案來。「乾爹把你托付給我……」
他話沒說完,就讓方茵伸手蓋住嘴巴,打斷了。
「別跟我提什麼爺爺把我托付給你的話,我不相信。如果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們就在這裡耗一整夜。
「要我說什麼?我都要跟黛安結婚了——」甩開她,王進松面帶痛楚的站起,轉過身,口是心非的說。
「王進松,如果是男子漢,就把話說清楚再走。」跟著站起來喊住他,方茵再也不許他逃避、堅定的說。
「我……不是男子漢。」頓了一下,他跨上機車,說:「你如果想『賞月』,就繼續賞吧!我先回去。
「王進松,你是懦夫、懦夫……」這次他是真的去意己堅,再也留不住了。跌坐在地,方茵拊掌,掩面大哭。
對不起!你要的,我給不起。閉了閉眼,王進松面對蒼天,無聲的說。
跟他在一起,她不會有幸福的。一個黑幫未來的大哥,方茵要跟著他,就得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永無安寧,他不要她有危險。
長痛不如短痛,就慧劍斬情絲吧!
他加了幾閃油,「呼」地一聲,連車帶人的沒入黑暗裡,留下方茵一人面對孤獨。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他寧願要那個酒家女也不要我。
好久的一段時間,她的腦海裡,充斥著全是相同的一段話。
方茵徹底心碎了。
又哭又笑的站起身,她跌跌撞撞地走向路邊的某個電話亭,拍開玻璃門站進去;胡亂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片,插進電話機,快速的按了一組電話號碼口等接通後,她哭著說:「爺爺!我是阿茵,我……我
頓了一會兒,對方像是總算聽出來她含在嘴裡的聲音似的,迭聲問道;
「小茵?你在哪裡?你怎麼哭了?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我答應你,我要去巴黎,我要去巴黎……你送我去巴黎好不好?」抱著話筒,方茵只會這幾句話了。
要是心碎的聲音,如此刺耳,她寧願一輩子不要聽見。
「小茵,你冷靜點,你在哪裡?告訴爺爺,爺爺去接你,要不然進松呢?你叫他來聽。」威嚴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進松?進松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淒涼地咧嘴一笑,方茵唱「滄海一聲笑」的浪蕩豪情,為王進松的無情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失戀的苦澀而已。
喃喃復誦著機同的言語,淚水像決堤的水壩流個不停,一個脫水過多,眼前驀地一黑,從小到大都是健康寶寶的方茵,終於體力不支的昏厥了過去。
一個歎息聲,從她倒落的身旁響起。
拾起她滑落的話筒,他對不斷呼喚愛孫的老人家說:「乾爹,是我。」
「進松?你也在?你跟小茵是怎麼回事?她還好吧?」
「沒事,她昏過去了,我現在送她回去。」沙啞粗嘎的聲音,盛滿痛楚的說。
這丫頭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王進松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去而復返,聽到的即是她央求要前去巴黎的話。
這樣也好,遠離是非,他比較放心。
一陣靜默後,老人家同意了。
「好吧!你先送她回來再說。真不知道你們這兩個孩子在搞什麼鬼……」嘟噥後,電話聲終止。
掛上電話,他俯身抱起方茵,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推開玻璃門,坐進小江開來的積架,他冷峻的下達命令。
「到高雄。」
「大哥,這樣好嗎?」看方茵虛弱的模樣,小江實在不忍。
「少廢話,開車。」
☆☆☆
天呀——地呀,有沒有地洞好給她鑽呀!
康乃愫跟楊元梏坐在樹屋上,遠遠就看見「超絕代風」下車,來勢洶洶地朝她的方向走來,害她當場跳起來,急的在樹屋裡猛轉。
「姆媽,你在幹嘛?」頑皮的楊元梏,當然沒有嗅到危險的氣味,他只懂得跟在康乃愫後面轉著好玩。
「這方茵!超、絕、代、風四位哥哥回來了,她也不通報我一聲,這下死定了啦!」
康乃愫不會頭暈,楊元梏已經暈了,停下來,他一把抱住她。嫩嫩地問:「姆媽,你怎麼了嘛?」
「噓!小聲一點。」慌忙蓋住楊元梏高八度的聲音,康乃愫心虛的看著老管家在門口招呼哥哥們。
奇怪!華哥怎麼沒來?該不會因為沒有看牢她,被其他哥哥打死了吧?
「姆媽認識下面那些伯伯們啊?」張著大眼,楊元梏總算「恍然大悟」的說。
「求求你,小祖宗,小聲一點。」雖然樹屋搭的很高,康乃愫還是怕耳聰目明的哥哥們,聽見她的聲音。
「五支棒棒糖交換?」楊元梏年紀小小,可會精打細算了。姆媽規定一天不可以吃超過一支以上的棒棒糖,他總可以用別的方法跟她交換吧!
噢!這乘機敲詐的小鬼!康乃愫望了一眼下面,再看看笑得像小老奸似的楊元梏,只好忍痛同意。
「好,就五支。
「成交。」跟她擊掌,楊元梏拉起她的手,走向樹屋一角,說:「我愛困了,姆媽陪我睡覺。
「喔!好。」吐口氣,康乃愫忐忑不安的朝下面望一眼,然後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躺下,輕哼小曲慢慢地哄他入睡。
樹屋下。
「四位請隨我來。」老管家剛轉頭,康哲代就傾過身去,附在康哲超耳邊嚼舌頭。
「超哥,我好像聽見奶酥的聲音。
「別胡思亂想,她要是知道我們來了,不可能避不見面……」康哲超以同等的音量告訴三弟。
康哲風走在三哥旁邊,聽到康哲超依然不改初衷,對康乃愫表現出極端的信任,他吊兒郎當的聳肩攤手。意思是:沒辦法,他還是無法面對現實,你忍著點好了!
五個兄弟裡,就屬他的耳朵最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