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韓雅築
康乃愫嬌吟一聲,無處擱置的手環上他的背,隨著他的熱情放縱自我、神遊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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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舅,打烊後我出去一下。」跳下床,方茵哼著歌跑出設在麵攤後面的小休息室,看到她嘴裡的「酒家女」,像只八爪魚的攀著他,她大眼閃動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沮喪,甩甩頭,故做天真的笑開來,輕快的告知王進松她要出門。
「這麼晚了,你上哪去?」攢起一對不怒而威的濃眉,王進鬆手叉腰,不甚贊同的瞪著她看。
「奶酥請我上她家看看,我去去就回。」連珠炮的說完,她逃難似的抓起摩托車鑰匙,發動後直接跳上去,噗地絕塵離去。
「她在趕什麼?」黛安蹙起兩道人工眉,疑惑的問在旁邊讓她當牆靠、站得比化石還要僵硬的王進松。
「我他媽的要是知道就好。」抓開她的手,王進松朝黑暗的一角,下達一連串命令。
「小江,你送黛安回去,我去追那不知死活的丫頭。」
「是,大哥。」恭敬的允諾聲,從暗處跟著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的男子出現。
王進松拍拍他的肩膀,頷首示意,跟著又怒又急的跳上他的哈雷,追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丫頭片子。
「黛小姐,請。」擺出個「請」的手勢,小江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哼!」蹬著高跟鞋,她百般不願的坐進停在路邊的一輛積架,雙手環胸,她萬分高傲的說:「你告訴王進松,我們兩個人吹了。」
小江搖頭低笑,不理會她的不斷叫囂,遵照命令,他直接打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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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風掃在臉上,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撫面的細砂不停的在他臉上肆虐,王進松卻像沒事人似的不關痛癢。
風馳電掣的機車在柏油路面上,發出一長串因高速摩擦地面的刺耳聲,聽起來格外休目驚心,也讓人為他這種不要命的飆車法,捏把冷汗。
方茵明知道他最近不愛她單獨行動,卻偏偏一意孤行,究竟是什麼意思?
原本蟄伏已久的幫派鬥爭,因為黑道大老王虞文的猝然過世,而更趨明朗化。所有的人都把接班人的位子相準他,讓他無疑地在平靜的生活中,成為眾路人馬的活標靶。
這是他不希望方茵亂跑的原因,除了自己,他誰也不信任。
方茵只有在他看得見的範圍,才最安全。
小心翼翼地呵護她長大,看著她從掛著兩管鼻梯的小丫頭,成長到花樣年華的豆蔻少女。王進松午夜夢迴,才知道:原來她長得越大,他越是放不開她。
夜晚替她蓋被子的工作,變得比以往艱難。
每每從她睡房出來,他都必須去洗一趟冷水澡;甚至找黛安來做幌子,氣她,也讓自己有個躲避的空間。
想承認愛她,卻又覺得他愛不起。
而方茵呢?她卻像是點不亮的蠟燭,完全無法體會他的苦心。處處跟他作對,看著他為她忙得團團轉,她的笑容越甜美。
她小小的「叛逆」,讓他十分優心。
他很怕,怕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因為他的一時疏忽,突然碎了。
臉部線條閃過一道痛楚,王進松跟了半夭,拐個彎後,才猛然驚覺:他跟丟方茵了。正著慌,迎面而來的強光卻讓他張不開眼。
以手肘擋開光線,失控的車頭,飛快的滑過路肩,他整個人亦跟著往柏油路面跌去。
輪胎兀自在一旁轉動,騎士穿短袖的手臂擦破幾處皮,所幸安然無恙。
等他搖搖擺擺的站起身,已經有兩個的彪形大漢,手持開山刀,站在他面前,恭候他大駕。
「黑狐,好久不見,這幾年可好?」嚼著檳榔的嘴,嘖嘖有聲的說。
「是你啊,野龍,托福,我好的很。」拿手背擦拭因跌倒而滲出嘴角的血絲,王進松冷峻扼要的說。
「我老大很關心總舵主的位子接下來是不是由你坐,所以叫我來問候你一聲。」晃動的刀柄,充滿威脅的在其中一名大漢的手中擺動著。
「告訴他,不勞他費心。」尾音未落,王進松一個側旋踢,朝他劈去。
他一時不察,手中的利器被他踢走,老羞成怒之徐,綽號野龍的黑道份子號召夥伴,暴吼。「給我打」。
突然人數由兩人暴增為二十人,王進松銳利的雙眸掃了圍堵他的人一眼,接著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他吹聲口哨,旋即,在圍堵他的人後面,多出另外一隊人馬來,反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樣才公平!」聳肩攤手,王進松一派優閒的說。
「給我打!」
一場龍爭虎鬥於焉展開,氣勢之大,比幾個月前計程車司機拿著鐵棍開打的場面還要浩大……
王進松打的火熱,在康家大宅尋寶的方茵,可也不輕鬆呢。
同一時間,她正學著飛賊,大做偷雞摸狗的事。
手往窗台上摸,找出康乃愫放在橫溝裡,備用的鑰匙打開門,她躡手躡腳的進屋。
伸手不見五指,看起來不像有人在的樣子。
方茵試著對黑壓壓的空氣叫喚:「唷呵!有人在嗎?康五哥,你要是在的話,答應我一聲好不好?」
「你是誰?」
「啊——」
「你是誰」的發問者,口氣陰森森的像千年殭屍;至於殺雞似的尖叫,聽起來很像是出自方大小姐之口。
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方茵,直挺挺的朝背後跌去,四腳朝天的跌得好不淒慘。
霎時燈火通明,在她面前站著四個集天下之大成的帥男,以隱忍怒氣的臉瞅著她看。
喔——,是著名的「超絕代風」四兄弟,完蛋,她死定了。
康乃愫,我恨你。
暗自呻吟,方茵咬牙切齒的痛罵康乃愫。
「小姐,你半夜三更闖空門,不打聲招呼太過分了吧?」開口說話的是康哲代或康哲風之一,乃愫說過他們長的跟雙胞胎差不多,像斃了。
三個月過去了嗎?不然他們怎麼全回來了?
方茵現在只祈禱她有土遁的功夫,可以瞬間消失在這四個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
抬眼,一隻友善的手橫在她面前,她立刻感激萬分的攀住對方的手,緩緩站起後,給他們一朵又一朵心虛的笑容。
「嘿!超哥、絕哥、代哥、風哥,你們好。」方茵苦哈哈著叫人。至於叫的對不對,已經不是重點,反正他們當中沒有康哲華,全部叫準沒錯。
「她知道我們?這小妮子是誰?」剛才開口的又出聲了。
「我見過她,她好像是小妹的朋友,叫方茵什麼的。」跟他臉孔相仿的一個跟著說。
「是嗎?」
這聲音她認得,是一開始嚇到她的人。有一張臉,看起來要比這位發聲的仁兄,成熟許多。貝齒咬著下唇,方茵思忖:他——應該是康哲超吧!
「小姐,你叫方茵是嗎?」
「是。」硬著頭皮,方茵囁嚅的承認。
「我是康哲超,你好。」先禮後兵,康哲超的手握住方茵的一瞬間,讓她在心底打了好幾折。
強迫自己裂開嘴,她跟著點頭附和。「你好,康大哥。」
「我可不可以請教一下,你半夜三更跑來我家做什麼?」聽聲音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很忍耐了,她要是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會死的很難看。
如臨大敵的方茵,提高警覺的把手抽回,她思索著該怎麼回答,才不會露出馬腳。
「這個……這個……,這個我是……」
「是什麼?」
康哲超凶起來的表情可真嚇人,方茵整個人跳起來,哭喪著臉嗚咽道:「我……我是來找康哲華的啦!」
「這麼晚你來找阿華?有沒有搞錯!」康哲絕吼叫出來。
「他……我……我們今天要『那個』,晚上來找他有什麼不對?」豁出去了。方茵急中生智的結果,果真駭人聽聞。
「唷!前衛女性。」抿起嘴,康哲代聲音揚高八度,調侃批評。
「『那個』是哪個呀?方小姐!」康哲風語調曖昧,直直迫問語塞的方茵。
他要是皮起來,連地獄裡的頑皮鬼也要大叫「自歎弗如」。這康乃愫警告過她了。瞟他一眼,方茵沒膽子搭腔。
「你們兩上住嘴。」
老虎發威了。哲代跟哲風相視一笑,聳肩攤手,聰明的三緘其口,不再出聲。
「方小姐,家人肯讓你這麼晚出門嗎?」牆上的掛鐘顯示剛過一點。
將軍!
方茵被他逼問的更加啞口無言。絞著手指,她在心底暗罵康乃愫不下百次。
都是她害的!沒事叫她來康家幹嘛!謀財害命嗎?
「呃……我說我到朋友家開PARTY,他們沒有起疑。」
「少驢了!大哥,你真相信這丫頭是來找阿華的嗎?」康哲絕按捺不住,火爆的對康哲超大吼。
他是第一個回到家的,一進家門,沒有享受到乃愫親愛的歡迎吻,已經有夠悲慘;結果還讓他一個人面對空曠無人的大宅院,整整一個星期,把他嚇傻了。也終於接受康乃愫跟康哲華「不在家」的事實。
之後康哲絕開始發瘋似的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