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棺新郎

第25頁 文 / 韓雅築

    「兩個人該是極限了。這朝代,想要找條鋼絲出來,恐怕難如登天。月兒,你可別搞怪,帶著一『拖拉固』人亂來,不然我會打你屁股,知道嗎?」醜話要先講在前,要不然依辛掩月頑皮的天性,不到兩天,她肯定背著他,做出比他更玩命的事來。

    詭計被識破,辛掩月只好訕訕地噘起嘴,不甘願的答應,「好嘛!我不讓別人來玩就是了。」

    「該下去了。咱們再玩下去,整座梧棲山莊非雞飛狗跳不可。」飛過另一座山巔,來到梧棲山莊上空,司徒文淵看著下面慌亂成團,相互奔走的身形,不禁搖頭苦笑。這些古代人,也未免太沒幽默感了。

    「可是人家還想玩!」辛掩月才剛玩出味道,巴不得整天待在半空中,怎肯乖乖下去?

    「聽話!咱們先下去,明天我再帶你下山玩……」司徒文淵連哄帶騙,伏低身子,開始緩緩地下滑,山莊裡的僕役,早搬來山一般高的厚被,以防他跌到地上。

    「真的?」興奮的眸光發亮不到半晌,便又再度黯然。辛掩月氣悶的嘟嚷道:「公主不許我隨便拐你下山,咱們可以去嗎?」

    蜷起雙腳,司徒文淵帶著她一個打滾,便輕輕鬆鬆的降落至暖被中。讓人把他們解救出來,起身抖去塵土。他捏了捏她的下顎,似是示威、似是警告的說:「我要帶你下山,誰敢有說話?明個晌午,咱們便出發,到山下,正好可以看些雜耍表演,你不是說上次沒看全嗎?」跟著若無旁人的扶掩月走進內堂,對獲得通報,早守候在大廳,一臉正待發作的母親,他無奈道:「娘,希望您別干涉我的自由,掃了我的游性。」

    「你都忘記上回在廣興客棧,差點被毒死的事了!萬一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娘如何是好?」嗚咽的哭道,李禎拿這自主性強的兒子,壓根是沒轍的。

    「有了上次的事,我料想對方也不敢再隨意痛下殺手。

    娘,您別忘了,您還想要我娶姜氏姊妹進府呢,我自當保重身體,直到坐享齊人之福為止,您就別替我擔心了。」他帶有弦外之音的雙關語,聽得姜氏姊妹朝屏風縮了進去,深怕正眼對視,會給司徒文淵揪出把柄來。

    一次毒殺不成,她們哪還敢輕舉妄動,存有非分之想?原本姜鳳露是想,要是司徒文淵大人有大量,饒她們不死,她跟鳳霜便整裝回柴桑老家去,耕織度日,不再出現在他眼前;不料卻傳來司徒文淵可能娶她們為側室的消息,心中萌生希望,她們自然更加安分的靜待佳音,等他主動提及締結婚盟之事,可是姜鳳霜卻不報樂觀的諷刺她。

    「姊姊,照王爺的言行看來,他早就知曉你我二人對他和掩月賤婢做了什麼?你想他會輕饒我們嗎?搞不好他心中所想,儘是你我入府,受百般蹂躪的畫面,他沒踐踏咱倆的自尊,幫掩月跟自己出口怨氣,誓不肯罷休。你可別太天真了才好。」

    姜鳳霜在心境上,是比鳳露還要狡詐、深成的,這可以說是膽小的天性,頤養出來的真性情,卻也是最佳保命良方。既然無力遏止姊姊謀害司徒文淵,她早有心求去。

    天下名草,又不止司徒文淵一人,她無需為他陪上生命身受絞刑。

    「可是……」姜鳳露言語上似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將鳳霜的話擺在心坎裡。

    「姊姊若是不走,我可要自行離去了。再留在持國府,我也沒顏面住下去!改明兒個,我便稟明皇姨,派人送我返鄉。」

    姜鳳露執迷不悟,她只好拂袖而去。對司徒文淵的眷戀,唯有埋在心底,永遠遺忘……

    茫然的瞪著妹妹離去的背影,姜鳳露被司徒仲豪邁氣闊的嗓音拉回思緒,目光調回,她貝齒咬著紅唇,倚在柱旁看著他們一家和樂融融的畫面。

    「算啦!公主。你明知道淵兒的性情,你又何必硬要強迫他聽你的呢?」司徒仲強而有力的胳臂肘,挾制住李禎急欲掙脫的身了,說著千篇一律的辭,徐徐地安撫著她。

    「駙馬就是如此,才把他寵得無法無天。本宮可是聽聞淵兒的武功早已盡失,這一個下山,萬一發生事情,他……又沒法像上次一樣死而復生,你要本宮怎麼辦嘛!」想到喪子之痛,李禎就忍不住要淚漣漣的大哭一頓。

    「你真是無理取鬧!難道一次意外,你就要淵兒就此不得下山了嗎?荒唐!」向來對她千依百順的司徒仲也忍不住光火。這女人,簡直太莫名其妙了嘛!

    「我……我……哇——」嬌貴到底的金枝玉葉,哪容得他大呼小叫?司徒仲吼完,李禎哭得更大聲了。

    「算了,既然公主這麼擔心,我們不要出門好了……」辛掩月倒是心生不忍,扯扯司徒文淵的袖子,她體貼李禎的說。

    「別理她!我們玩我們的,計劃沒得改——」嬌寵地拍拍她的手背,司徒文淵拋給老爹一抹「老娘給你搞定」的眼神,帶著辛掩月便往「玄武樓」走去。「晚膳未開,趁這時節,你來幫我看看帳本……」

    「你怎麼知道我會看帳本?」臉倏地一紅,辛掩月像被抓到小辮子的頑皮小孩,困窘不已。

    「我看你學富五車、飽讀詩書,算盤應該也會吧!」

    他從何得知她學富五車的?辛掩月納悶,司徒文淵更是駭然。

    略略點頭,辛掩月問出她的疑問,「我是會打算盤,可是你是從何得知我學富五車?」她記得她曾經拿姜氏姊妹的名字做文章,念燕歌行給正版司徒文淵聽過,可是……

    「上次你不是拿曹丕的燕歌行,比喻姜鳳露、妻鳳霜……

    嘎然止步,司徒文淵被自己理所當然衝口而出的話語給嚇呆、嚇笨,嚇得不知所措。

    讓他驚懼的不是辛掩月曾經描述過的往事,而是他嘴裡脫口而出的話頭——「上次」兩個字。

    一時間,司徒文淵的身體,流竄過一個異樣的電流,他彷彿見到兩個自己在這個軀體裡,幾經掙扎後,分裂成兩個再合而為一。

    原來,他是司徒文淵,而司徒文淵就是自己哪!剎那間,他彷彿有時空交錯的感覺——

    在一片刺眼的茫然中,他看著康氏兄弟對奶酥妹妹曉以大義,百般挑剔他的同窗好友,不讓他們有結婚的機會——而他的失蹤,就是「超絕代風」最佳的藉口;又看到阮大正污陷辛鴻叛國,帶著儈子手血洗辛家堡,司徒文淵將逃過一劫的辛掩月帶回梧棲山莊生活,為了替她報仇,解去她的心頭結,甚至離家學藝,盼來日殲滅阮家莊,娶掩月過門……學成下山,他興高采烈的奔馳回梧棲山莊,迎向佳人懷抱,統馭梧棲山莊產業,婉拒表皇兄的美意不願繼承爵位,過著跟掩月如膠似漆的神仙生活,然後是竇如苑下毒殺她未果,反被殺了洩忿,到兩人下山遊玩,他在廣興客棧喝口馬奶酒,之後不省人事……

    兩段時空,上演著不同的劇情,卻又像走馬燈的在他眼前轉個不停,讓他頭痛欲裂,驚慌不已。

    「司徒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司徒文淵臉上的抗拒神情,讓辛掩月擔憂害怕。

    驀然收懾心神,他強迫自己回神,莫名疲憊的搖手,他對辛掩月道:「沒事,我有點累,想進房休息,晚膳我不吃了。」說罷,他跌跌撞撞地沿著曲橋,朝梧棲山莊後面的廂房走去,回到睡房,他碰地倒在床勢上,枕著手肘,望著古色古香的寢具,陷入迷思。

    「司徒哥哥,我要那個糖畫人。」第二天,玉樹臨風的司徒文淵,神色無異的出現在辛掩月眼前,她便放下心頭事,歡欣鼓舞的隨他下山遊玩。

    到達市集,一看到漂亮的玩意兒,她便巴著他買,恨不得掏光司徒文淵褡褳內的紋銀黃金。直到散盡錢財為止。

    「小姐。」從司徒文淵再次出現,便鮮少有機會伺候辛掩月的幻珠,此刻對她完全沒有閨秀風範的舉止,看不過去的頻頻搖頭,她以一副很受不了的口吻說道:「拜託你有點形象好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掩月今兒個還是一身月白色錦衣的男裝打扮,跟一身勁裝挺拔威武的司徒文淵站在一塊,美得就像從畫裡面走出來的文人雅士。只不過她的舉止,實在太讓人不敢領教了。

    「你管我!」朝她扮個鬼臉,辛掩月不理她,信手抽走架上的畫人,拉著司徒文淵,又往一旁賣字畫的走去。糖畫人當然由尾隨在後的杜十全付銀子買下。

    「公子,要不要畫幅仕女圖回家欣賞啊……」攤販主人口若懸河的嘴還欲罷不能,辛掩月已經興致缺缺的把司徒文淵拉往其他攤子,嘴巴則使刁的說:「要畫丹青,沒人畫得比司徒哥哥好,有機會再讓司徒哥哥為我畫一張美女圖,掛在門樑上欣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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