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棺新郎

第19頁 文 / 韓雅築

    「好。」不理會世俗的眼光,他打橫抱起辛掩月,幾個縱身,便朝東翼的紫薇閣而去。回到紫薇閣,安置她睡下,司徒文淵交代幻珠,「看好你家小姐,可別讓她再出事了。」

    「是,司徒公子。」連忙欠身答應,幻珠連眼都不敢抬的望向輕閉雙眼,脆弱無助的小姐。搖著頭,她實在難以相信,平日生龍活虎、調皮搗蛋的小姐,也會有躺在床上,看似病奄奄的一天。

    點頭頷首,司徒文淵在辛掩月額際落下無限溫柔的一吻。收攝心神,他轉頭步出掩月閨房,直朝持國府而去。

    「母親。」闖進李禎的睡房,他劈口就說:「我要在近期內娶親,請你幫我籌備婚禮。」

    「好啊!」弄妥髮簪,李禎再三環顧銅鏡裡的自己,行動遲緩的回過頭來,故作鎮定的說:「你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是哪家姑娘?」

    「我要娶掩月。今日之事,我絕不容許再次發生。娶她.是保護她的唯一手段。」司徒文淵說一不二的個性,毫無折扣可打。

    不過,李禎自有一套對付他的辦法。嘴角略彎,她慢條斯理的答道:「倒沒聽過未娶妻先納妾的,不過你要是想開先例,為娘也不反對便是。」

    「誰說我要納妾?孩兒剛才說得很清楚,我要迎娶掩月,是三媒六聘的那種!」司徒文淵不耐地說。

    「一個出生不夠高貴的女子,何來榮登梧棲山莊少莊主夫人寶座的資格?你要將她收做偏房,娘可以不吭氣,不過——若是娶她為正,就萬萬不可。」

    「娘,你為何就是不喜歡掩月?她出身又哪裡不高貴了?」

    司徒文淵有「尖叫」的衝動。

    「為娘喜歡誰,不喜歡誰,還用得著理由嗎?」飄給他一抹持國府「唯我獨尊,誰與爭鋒」的眼神,李禎不講理的打斷他,微慍的說:「辛掩月就算不是罪臣之女,也是辛鴻庶出的女兒。我堂堂一個持國公主娶媳婦,沒娶個皇親國戚,跟你娘一樣的金枝玉葉入府,已經很委屈了,你要是敢娶個山野草寇的民女進來做正室,我馬上跟你斷絕母子關係。」司徒文淵神色陰晴不定,依他翻臉就六親不認的性情,她反倒怕他當真了。

    囁嚅一聲,李禎馬上又自找台階下的建議,「不然,為娘的委屈一點,退一步好了。你娶鳳露、風霜姊妹為正室,娘就讓掩月進門,把地當女兒看待,你說好不好?」

    他這天真的公主母親,看來真需要被爹毒打修理一頓才行。長袖一揮,司徒文淵懶得理她,連多跟地說句話,都覺得浪費口水的扭頭就走。

    顏面盡失的李禎,惱羞成怒的捏緊拳頭,對著紙門齜牙咧嘴。好一會兒,她目透精光的喝來丫鬟服侍她,紆尊降貴的直闖紫薇閣,想對辛掩月曉以大義,「命令」她接受梧棲山莊的姨娘身份。

    「姊姊可曾聽聞,皇姨打算將你我姊妹二人,同時許配結司徒表哥一事?」遠遠瞧見姜鳳露的身影,姜鳳霜喜悅無常的喚住她,熱絡的拉住她的手,唱歌似的輕嚷著從天而降的好消息。「真好,咱們以後便不用再分開,可以永遠在一起,相互扶持了。」

    兩人在紫薇閣外,渾然忘我的攀談起來,顯然未將梧棲山莊、持國府人口眾多,隔牆有耳這檔子事,放在眼裡。

    「妹妹所想,未免太盡理想。」姜鳳露不愧為姊姊,腦袋多拐個彎兒,想的自是比妹妹多,也比妹妹深遠。「你忘記表哥並未鍾情於你我二人麼?加上奶娘毒害掩月賤婢一事,姊姊反倒比較擔心他將咱們遣送回鄉,不再照顧我們呢。」

    「怎麼可能?難道皇姨做主,也無法令他回心轉意?」張眼一陣愕然,姜鳳霜露出對辛掩月充滿鄙夷的不屑神色,恨恨地問。

    「這些日子以來,哪個僕役不稱讚司徒表哥是有擔當、有魄力的好兒郎?他決定妥當的事,肯定無法更改。就算是皇姨,他都不見得賣她老人家面子!」姜鳳霜暗笑妹妹天真,「紫薇閣』原是你我居住之所,司徒表哥歸來,二話不說便要管家請咱們遷出,讓掩月賤婢入住。」嘲諷地掀掀嘴角,她語氣冷漠的道:「美其名,是換個寬敞舒適的地點,讓我們住得更舒服,實際上他怨恨咱們霸佔她的地方才是真的。就算他同意皇姨納妾,我們也未必有幸福可言。」

    「那可怎麼辦?姊姊,我可不想再被送回鄉下,過著貧困窮苦的日子呀!」如此說來,司徒文淵對她們倒真有幾分淡漠。

    聽著姊姊越講越嚇人,姜風霜著慌似的要她拿主意。

    「唯今之計,只有對掩月賤婢痛下殺手,了斷司徒表哥對她的愛慕之情。你我才有希望可言……」閃過一抹精光,她陰沉沉的朝姜風霜比下暗殺的手勢,令她不由得大駭。

    「殺她!可是……這是天子腳下,咱們這麼做,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姜鳳霜膽小又怕事,要她殺人,她寧可過著乞討的生活。

    「用不著咱們動手。將來若是東窗事發,咱們可以誣賴給主廚的僕役啊!你聽我說……」緩緩移動腳步,姊妹倆邊走邊談,密謀的內容,終於遠去。

    「小姐,你聽!那兩個惡毒娘們想毒死你呢!」耳朵尖尖的幻珠,貼在門扉上,聽見姜氏姊妹惡毒的伎倆,她義憤填膺的低囔。

    「毒死我?我跟她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們幹嘛毒死我?」手持一卷三國誌線裝本,浸淫其中無法自拔的辛掩月,半倚著床,聽她大驚小怪的嚷嚷聲,迫不得已的抬頭,卻是不感興趣的反問。

    「為了司徒公子呀!你沒聽她們說,要坐上正宮王妃的位子,就要把你殺掉……」幻珠急得跳腳,主子卻像不長腦袋的一臉天真,真個急死人。

    「無稽之談。司徒哥哥都表明心跡,不願繼承持國府的爵位,還爭什麼正官王妃的位子!你有空聽壁角,不如多看點書吧!」辛掩月不是喜好無事賴床的人,唯一靜下來的時問,不是讓司徒文淵恣意的熱情霸佔住所有思維,無暇他顧,就是奉獻給書籍,看遍故國豪傑的英姿。

    司徒又淵送她回房,她躺不到一刻鐘,便自行起身端坐床頭斜倚床角,開心的找來書本,消磨時間。

    狗咬呂洞賓。無端被數落,幻珠悻悻然的噘起嘴嘀咕,「幻珠念的書夠多了,十全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斗大的字也認不得幾個,我又何必念那麼多?夠用就好了嘛!」

    「以前是誰一天到晚要我唸書的?現在倒是將唸書視為畏途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有了心上人,小姐的話當然是不用掛在耳邊囉!」輕聲取笑她,辛掩月見她跺腳,不依的睨視自己,卻又找不到言語反駁她,不由得開懷大笑。

    「小姐就愛取笑人,人家可是為你好哪!」瞠目以對,幻珠委屈地叫。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的好姊妹!」擱下書卷走過來攬住她的肩,辛掩月難得吐露心聲的靠在她懷中低語,「這些年來,過慣寄人籬下的生活,反倒對權勢失了野心。少莊主夫人的位子,姜氏姊妹若愛,大可讓給她們,用不著跟她們爭。只要司徒哥哥心中尚有辛掩月一席之地,我就心滿意足了。」淺笑的臉,有說不出的溫婉動人,美得讓人心蕩神馳,忍不住要一親芳澤。

    「娘跟爹,不就是現成的例子麼?不是正室,地位即比任何一位正妻還要尊貴,我倒希望獲得的是如斯般的眷寵,而不是持國王妃的虛名。」自我解嘲的說著,她不勝落寞的表情,盈滿細緻的臉龐,看在同為女子的幻珠眼裡,也不由得癡狂。

    「再說——她們兩姊妹真要我死,方法何止千種?若我福大命大,閻王也不敢收我,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小姐,你太宿命論了。」辛家堡的悲劇,讓辛掩月失去以往的天真調皮,僅剩的,是逐日遽增的文靜。她這副樣兒,讓幻珠好心疼。

    「宿命?也許吧!」凝望窗外夜空中的某顆星宿,辛掩月淡然地笑著,不再多置言語。幻珠拿她沒轍,只好轉求司徒文淵,奢望藉由他的關愛,為小姐防災擋難。

    翌日,天剛破曉,辛掩月可能會被下毒一事,便在莊內不逕而走。送到她面前的每一道食物,需經司徒文淵用銀針試過,確認無毒,方可食用。

    剛開始,她看司徒文淵意志堅決,也不好違逆他。乖巧的聽從他的安排,任他在每個小碟內,東沾沾西刺刺,異常認真的「驗毒」。可是連少莊主的貼身護法、護衛也像著了魔似的對她寸步不離,唯恐她有個閃失,就讓她受寵若驚、手足無措了。

    「膽戰心驚」的日子,過不到三日,她就忍不住的大叫抗議。

    「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嘛!」像只慵懶的小貓似的挨著他,辛掩月探過他寬大的胸瞠,嫌惡地瞥一眼桌上二十四式糕點,見上面坑坑洞洞,一副難以下嚥的模樣,所有「吃」的興致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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