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紀瑩
李大匠身子前傾,小聲地對他說:「嘖,說真的,她可火辣了,身材正點,連功夫都一極棒。」他陡然皺起眉頭。「不過,她說什麼家族信仰問題,只准親吻摟抱,就是不准我上她,害得我從認識她到現在一直忍耐,快憋死我了。」
佘仲君握拳的手因李大匠最後那句抱怨而鬆懈。
「那麼你到現在都還沒和她有更進一步的關係羅?」
「是呀。」他深深歎息,身子往後躺靠在椅背上,語氣無力。「不過看在她甜美可人的份上,我可以忍到結婚那天。越是吃不到的糖越甜,你說是不是?」
佘仲君必須閉上眼才能忍住怒火,手中令人驚喜的古董竟無法吸引他的注意。
這時,管家敲門進入。
「老闆,裡德斯議員已經來了。」
「好。」李大匠慎重地整理儀容,似乎很畏懼來訪的這位議員。「你去叫安妮進來。」
「是。」
女子搖擺俏臀扭呀扭地走進來,唇邊那顆性感小痣因她的笑花而惹人心癢,她摟住李大匠的頸子撒嬌:「親愛的,你叫我要做什麼呀,人家正在擦指甲油耶。」
她愛憐地舉起青蔥玉手。「你看啦,人家指甲都花了,我不管,你要負責。」
「好好好。」李大匠從置於桌上的鈔票夾裡抽出幾張鈔票。「喏,這給你,讓你去美容院好好保養你又白又嫩的雙手好不好?乖,我現在有事要和裡德斯議員談,你待在這裡等佘先生監定完古董後再把它收進保險庫裡好嗎?」李大匠輕聲細語,生怕嚇壞了懷中佳人。
她不屑地睨了眼佘仲君後又依偎在李大匠懷裡,警戒地問:「你這麼放心我跟別的男人在同一個房間裡啊?」她戳戮他的胸膛。「你一點都不緊張我嗎?」
「怎麼會呢,我是信任你啊。好了,我得趕緊去見議員先生,你就待在這兒等佘先生監定好古董,知道嗎?」
「好啦。」女子咕噥抱怨了半天。
一下子,房間裡只剩下佘仲君與女子,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突然間,佘仲君開口了——
「你是誰?你真的叫水宓桃嗎?」他憤恨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朝水宓桃射去,恨不得能將她碎屍萬段。
注視著他那雙緊緊握拳的手,看著上頭凸起的血管,水宓桃不發一語,靜靜地站在桌子旁,清麗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這讓佘仲君更加生氣。
「說話!」他砰的一聲擊在桌面上,深邃的眼眸更加陰鬱。「你一向很多話的,現在卻一句話都不吭。」他冷笑。「這才是你的本性嗎?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關你的事。」
一陣狂風朝水宓桃毫不客氣的席捲,她被逼退到角落,背抵在牆上,一隻狂猛發怒的野獸正以雙臂困住她,齜牙咧嘴地想一口吞下她。
「不關我的事?」他低頭冷笑。
「你——」她連話都無法說完整,唇便被一股蠻力封住。
他的憤怒、不滿化為烈火焚燒她,他的吻粗暴地蹂躪她脆弱的唇,直到嘗到血腥味,直到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攫住她纖細的香頸,他的唇才離開她的,鏡框後的瞳孔不停地收縮。
「這就是你利用我的目的嗎?接近李大匠!」狂怒令他的語氣不斷揚高,若不是身處李大匠的地盤,他根本不用壓低音量,想直接咆哮了。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微微的眼眸毫無熱度。「如果你要這麼認為的話。」
他表情難受且凝重,像被一根針刺中要害,血淋淋地。
「那麼我們之間的一切呢?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看著她別過臉不發一語,他攫住她頸子的手更加重,深深陷入她的頸窩中。
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平撫跳動快速的心臟。
「看著我,回答!」
她回過頭對他直視不諱。「是不是刻意的有那麼重要嗎?」
在她臉上搜尋不到任何情緒,就連他手緊緊掐著她的頸子,她臉上也未曾流露出痛苦難受的表情,這讓佘仲君放開了她。
他像頭鬥輸的野獸,狼狽、無助,心裡的空虛令他憤怒。
他算什麼?
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他從好的方面臆測到最壞的,發了狂地找遍整個西雅圖,甚至在到警局報案時,因不滿警員漫不經心的態度而差點在警局上演全武行;他為了她延遲許多拍賣的Case,而她卻冷漠以對,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該死!當他看見她不要臉的貼在李大匠身上時,他真恨不得賞她一巴掌,然後宰了李大匠!
佘仲君扶著額際。水宓桃的種種行為衝擊著他,令他怒極攻心。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為了錢?」他因憤怒而紅了眼,嘴角卻揚起冷峻的笑。「竊聽我的電話,為的不止是錢這麼簡單吧,如果你不將所有事情說清楚,我立即去告訴李大匠你的身份。」
「你不會想這樣做的。」
她的意思很明白,若他去和李大匠說明她的身份,李大匠肯定會認為他們是一夥的,只是現在鬧內訌,畢竟他們曾在一起一段日子。
佘仲君臉色發青,暴怒之下一拳擊出,停在她耳畔的牆壁上。
「我將感情放在陌生的你身上,得到的卻是背叛與冷漠,這就是你的回應嗎?因為李大匠能夠提供你更優渥的物質生活,所以你選中了他,甚至想和他結婚?」
沒想到,他對女人一再防備,卻敗在她手上;他竟然千挑萬挑,挑中了一個敗金女!「你的護照、皮包被搶也是假的,是嗎?」
「對,他能夠提供比你好的條件來滿足我,我的護照、皮包被搶也都是假的。」
「為什麼是我?」他抓住她怒問。「為什麼是我?」
「因為拍賣公司的老闆一定認識許許多多政商名流,透過你是最好的管道。」
他離開她身邊,不屑再和她站在一起,不屑再見她一面地背過身去。許久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已無先前的躁怒,而是一反常態的平靜。
「恭喜你,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李大匠確實能夠滿足你的貪得無厭,能夠餵飽你對金錢的大胃口。」他抓起外套穿上,「你該慶幸我不是個會對女人動粗的人。」拿起公事包,他連看她一眼都不屑,腳步在門口處停了下。「告訴李大匠,那些古董無誤。還有,你們的婚禮不用發帖子給我,那天我不在美國。」
她喚住他離去的腳步。「我們也不打算請你觀禮。」她的行為無疑是在他傷口上灑鹽。
他愣了愣,而後頭也不回地筆直朝外走去,消失在她眼前。
貼著牆壁而立,水宓桃無助地看著窗外,聽見車子怒吼般的駛離聲,她閉上了眼,一滴淚非常不爭氣地出現在眼角,她不停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讓他恨她是正確的,是正確的。
和他是沒有結果的,她必須嫁給李大匠,因為他對宗主有用,所以她必須嫁。她是個沒有自我,沒有自由與未來的人,愛上她是沒有好結果的。
千不該萬不該的是當初自己的決定,不該計劃讓他愛上自己,進而偷取古董。她沒想到自己會淪陷,不僅整個任務進行得拖拖拉拉,就連原先的設計也變了樣。
水宓桃搖頭。
她看見了他的身子因她的話而震愣。自從媽媽死於那場火災後,就沒有人這麼疼惜她、那麼保護她……水宓桃想起認識他以來的點點滴滴。
怕她悶,便抽空帶她坐船出遊;擔心她,他這位大忙人等了一整個晚上就只為了看她安全踏進家門;疼惜她,他有再多慾望也忍,只為了不想以對待一般女人的方式對待她。從這些得知,他確實將她放在心中,而不是當成過眼雲煙。
水宓桃張開眼,看著窗外飄蕩著烏雲的天空。
她傷了他……
啪啪啪——
一連串的掌聲在水宓桃的錯愕中響起,她瞇起眼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你來做什麼?」
「我不來就看不到這麼精采的一場戲了,紅羽果真是紅羽,能聽人心聲,如果再擁有銀羽的能力,你就天下無敵,能將男人玩弄於股掌間了。」在「天使」組織裡,每位成員皆有自身特殊的能力,紅羽能聽見人心裡面的話,而銀羽則能讓人產生幻覺。水宓桃的真實身份便是「天使」組織裡的成員,代號紅羽。
水宓桃扶著額際。「白羽,我不想和你說話,你馬上離開這裡。」
「恐怕很困難。」輕蔑一笑,白羽優閒地在椅子上坐下。
「出去!」水宓桃蹙眉指著門,態度強硬憤怒。
收起笑臉,白羽陰森地看著水宓桃。
「宗主要再確定,你會和李大匠結婚。」
「我會和他結婚。」她抱住身子藉以掩飾心裡的失落與無助。「我不會逃的,我會順利完成任務。」
「最好是如此,否則你是知道的,別怪宗主心狠手辣。」
在白羽眼中,她看見了噬血的光芒,令她的身子不禁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