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紀瑩
不同的香氣交集在一起,發熱的兩個個體互相貼著……
「對不起。」她掙扎著。
她太瘦了。
佘仲君手放在她臂膀上,他們正以面對面的方式貼在一塊兒;視線焦灼,她的大眼正愕然地看著他,而佘仲君深邃、炯炯有神的目光也盯著她不放。
「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他已吻住她的唇瓣,極溫柔地吮吻她的唇瓣。他變得越來越眷戀她的唇,每當與她面對面時,他的視線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她那柔嫩紅艷的唇瓣所吸引,他會在腦海裡勾勒出吻她的畫面,然後他會開始心癢,會想吻她。
他不明白這一切,對她的感覺……真的不明白。
這與他以往與女人的相處經驗不同,他從沒如此眷戀過一個女人的甜蜜,對一個女人如此渴望。
我還會再來,好好保護你最重要的寶貝。
紅羽
手裡握著那張偷兒遺留下的紙條,佘仲君始終眉頭深鎖。
最重要的寶貝……已經偷了他祖傳的翡翠戒指,他還想偷什麼?
「咦?老闆,你怎麼在辦公室?」秘書驚訝不已。
「沒去吃飯?」
「剛用餐完畢,想將下午與李大匠見面的資料放在你桌上。」說著,秘書將手中的公文夾放到桌上。「老闆,你不回去吃飯嗎?」她知道老闆是個超級潔癖,若非不得已否則不會在外用餐,而能讓他踏進一步的餐廳,肯定是得到他的認定,他才會安心地踏進去用餐,不過那樣的餐廳少之又少。
佘仲君將紙條折好收進口袋裡,站起身,秘書立即取下一旁的西裝讓他穿上。
「老闆,如果不想回去用餐的話,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幫你叫外送?」
「不用了。」整好身上的西裝外套,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下午我會在李大匠來之前回公司,你將東西準備好。」走到門前突然又想到什麼,他停下腳步轉身交代:「下午三點來的那批古董就放在西倉保險庫裡。那些是中國宋朝時期的瓷器,清點檢查完之後記得先包上一層蠶絲後再包羊毛,知道嗎?」
「我明白。」
坐在車子裡,佘仲君始終眉頭深鎖,肘撐著窗框望著窗外快速飛逝的景物,他想著紙條上那些挑釁的字眼,思考著,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更重要的寶貝?
「老闆,你今天好像晚了點。」前座的司機如是詢問。
「嗯。」他隨意回了句,眉頭鎖得更深了。
司機淡淡笑了笑,微彎的眼略微下沉,銳利的目光只閃過那麼一瞬,隨即又恢復成善意的弧度。
「老闆,回家嗎?」
「對,回去。」他眉頭陡地鬆開,拿出口袋裡的電話撥號。「喂,乾媽,是我,仲君。」
「死沒良心的渾小子!你居然敢放乾媽鴿子,不孝!」
「乾媽,我已經和你說過那天我真的是有事嘛。」
「乾媽還比不上你那些死人東西嗎?嗚……我知道、我知道,我老了,快死了,所以你連來看我的時間都不想撥出來……啊——嗚……」
「乾媽。」
「嗚……佘仲君,算我白疼你了!」
「乾媽,我從沒那麼想過!」他挫敗地翻了個白眼。他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喔,他記起來了。
耳邊還傳來他乾媽那聲聲的假哭與抱怨,他深吸口氣後好言安慰:「乾媽呀,你別再介紹女孩子給我認識了,你這樣是想亂點鴛鴦譜還是要棒打鴛鴦啊!」
那頭的假哭聲突地收住,語調輕快地試探:「仲君,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有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
「對啊,所以你每次替我安排的相親餐會我都不想參加就是這個原因,如果被我的女朋友知道,我肯定會被她剝下一層皮。」為了永絕後患,他不得不說謊。謊是說了,但就怕乾媽會不死心,甚至要求要見他所謂的「女朋友」一面。
「仲君啊,你看看、你看看,乾媽真糊塗,竟然想不到這個層面,人老了啊,腦袋可真不管用。不過,既然你都已經有女朋友了,那,找一天將她帶來讓我好好瞧瞧吧!」
哦喔!佘仲君的眉毛害怕地在額際跳動。
「呃,乾媽,她很忙耶,恐怕挪不出時間。」
「仲君,難道你是在說謊騙乾媽?」她的語調充滿懷疑。
「我當然不敢騙乾媽啊。」糟了,他要去哪裡找個女朋友來充數?佘仲君恨不得能咬斷舌頭自盡。
「我不管,我等著抱乾孫子等瘋了,今晚我就去你家拜訪你的女朋友,記得打個電話通知她去你家,讓乾媽我好好評監一下。」
「乾媽……」
「對了,你打電話給乾媽有事嗎?」她根本不想再給佘仲君推拒的機會。
「乾媽,最近你身邊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嗯,例如丟了什麼東西。」
她想了想。「沒有啊,我最近順得很,家裡哪有丟掉什麼東西,我還和蘿絲上百貨公司買了不少東西呢。怎麼啦?」
「沒、沒事。乾媽,你一個女人進出凡事要小心點,知道嗎?」
「知道了,還有蘿絲陪著我,怕什麼。記得啊,今晚我會去和你可愛的女朋友共進晚餐。」
「好。」
掛上電話,佘仲君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這下可好,他要到哪裡去找個女人來充數?
第5章()
水宓桃從黑忽忽的水桶裡撈起抹布扭乾,再次用力地往大花瓶上擦。不管她再怎麼擦,花瓶上泛黃的污垢還是擦不掉,她越擦越煩,最後乾脆放棄抹布,轉往廚房去找尋更有力的擦拭工具。
拿起新找到的工具沾些肥皂水,往瓶身上擦去,果真,泛黃的污垢有點去掉的跡象,她滿意地再沾更多的肥皂水去擦拭。
「喔,我的天!」一聲抽氣聲和瞬間出現的手臂同時出現在她眼前,搶走她手中的工具。「我的天!你居然拿這種東西在擦我的古董花瓶!你知不知道這花瓶是什麼年代的啊!」
「我管它是什麼年代的,你都不會整理啊,放著讓它泛黃。」她伸手又想奪過他手中的東西,他卻將手伸到背後去。
「黃?你居然說我的古董泛黃?」他震驚得不知該作何反應,蹲下身去檢查花瓶,果然在瓶身處看見幾道清晰可見的刮痕,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而且你拿的這是什麼?」
「菜瓜布啊,你別告訴我,你不認得什麼是菜瓜布。」她雙手環胸站成三七步。「而且你以為我愛啊,我在家可是從來不用做家事的,要不是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不想白吃住你的,我才懶得替你擦傢俱。」她指指地上那桶水。「你看看、你看看,你的東西有多髒,清水都變成黑水了。」
「你……」他指著她的手指微微顫抖。
「還有啊,我不只替你擦了花瓶,還有大門旁邊那副鬼盔甲,你有沒有看到它變得又晶又亮?這可是我的功勞喔!」她漾著燦爛的笑容說。
聞言,他飛也似地衝到門前去,不出兩秒,一陣哀號由門口傳來,一張鐵青的臉立即出現在客廳門邊,手握緊了拳。
水宓桃見狀連忙脖子一縮,身子更是往後迭退數步。
「你……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再亂動你的東西了,你……你別打我喔!」她哀戚著一張臉,標準的「惡人無膽」。
他臉色更難看了。
「雖然我很氣,但我不會動手打女人。」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他得替那些得來不易的古董擔心了,真不知道哪天這些古董會壽終正寢?
佘仲君深深歎了口氣,拖著老態龍鍾的步伐走到沙發旁坐下,才一坐下,他便馬上彈跳起身,驚愕地看著沙發椅;從裡面找出一罐清潔劑,他的臉頓時黑了一半,冷肅地看著她,搖搖手中的罐子。
「啊,你找到它了!」她樂不可支地衝到他面前抓起那罐清潔劑。「我找了它好久!剛剛要擦那個壁爐,結果找不到清潔劑,原來被扔在沙發裡了!」
「你……想用這罐清潔劑去擦……那個壁爐?」他轉身指了指一旁的古董壁爐。天知道,這壁爐和這幢房子的年齡一樣老,有一、兩百年歷史,裡頭的炭灰厚得就算用刀子挖都不見得能挖下來,而她竟然想用這罐……
不是他要瞧不起這罐清潔劑,他是瞧不起她的那顆腦袋。
見他用鄙視的眼瞅著自己,她挑高眉問:「怎麼,你懷疑?」
水宓桃將手叉在腰上瞪著他。
見她氣鼓了腮幫子的可愛模樣,他不禁失笑。「我是很懷疑啊。」
她激動地衝到他面前,彈出青蔥秀指戳戳他的胸膛。
「你別太過分喔,我這可是在打掃你的房子耶。」
「沒人要你做這些事。」他涼涼地堵回去,卻不著痕跡地握住她的手指。「你身上的瘀青消了嗎?做什麼家事。」
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這組沙發,是俾斯麥時期的古董,象牙白的主體是它的特色,配上深色碎花圖案的沙發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