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紀翾
逸江身子微微一震,故作鎮定的問:「蝶兒很擔心嗎?」
「可不是!」劍南不以為意的隨口說道:「對她而言,二哥就等於是另一個兄長般,她怎會不擔心呢?只是惟恐旁人說些閒話,所以我沒敢讓她來,還望二哥見諒。」
「不,沒關係!」只要知道蝶兒心中尚有他的存在,就心滿意足了。
「三弟,有件事得靠你幫忙。」飛絮開了口。
「大哥有事儘管交代,劍南義不容辭。」
「當日蝶兒出事的情形你已知道了,我希望你讓蝶兒畫出那泯滅天良的歹徒,」飛絮的眼神冷了下來,「我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這事當然沒問題。」劍南一口答應,但隨即加了條件,「不過我希望將那人交付官府審判。試想那人若只因見了小蝶一面,就能犯下這慘絕人寰的案子,說不定還有許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手中,咱們自然不能讓那些人死不瞑目。二位兄長意下如何?」
「不!」逸江拒絕劍南的要求,他的眼中佈滿殺機,「我非親手殺了他不可,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因為他,以至於痛失了他最心愛的人兒,他怎能輕易饒他?
「二哥,為這種人染上血腥是不值得的。」劍南勸著他。
「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的。」
劍南見他這般,心下輕歎口氣,將愛妻抬了出來,「我想小蝴蝶絕不希望咱們為了她而殺人的,更別說如此一來,二哥還得背負殺人之責;但若是說為民除害,那她定會同意的。」
蝶兒?是啊!依蝶兒那麼溫柔善良的性子,她絕不會眼睜睜的看他因她而雙手染滿血腥,他怎能讓她傷心。逸江態度軟化了下來,「好吧!就照你說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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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你還記得當年那人長的什麼模樣嗎?」劍南將小蝶抱在懷中,他心知以她當初夜不能眠的情況看來,這事必會對她造成很大的恐懼。
「劍南哥哥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果不其然,劍南話才問出口,立時感覺到小蝶渾身一顫。「我同大哥他們希望你能畫出那人的肖像。」劍南盡量輕柔的說著,雙手則將她緊緊的抱著。
「我……」小蝶的聲音開始抖了起來。她當然記得他的模樣,怎麼可能忘得了呢?可是,畫出來?
飛絮在一旁瞧見小蝶猶豫的表情,踏前一步問:「蝶兒,難道你希望蘭兒他們死不瞑目嗎?難道你不想替他們報仇,以慰他們在天之靈嗎?」
聽到了蘭兒的名字,小蝶的淚開始不聽使喚的滑落,「我要替蘭兒他們報仇,那個大惡人,我要他受到報應。」
逸江從一開始就沒說話,他遠遠的站在角落瞧著小蝶,眼看劍南柔情蜜意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珠,只覺得異常的刺目。
「別哭!別怕!有我在,再沒有人能傷害你的。」劍南心疼極了,從一回到江南,小蝴蝶的淚似乎就沒止過。轉頭命令著:「青兒,準備文房四寶。」
「是!」青兒連忙和紫兒備妥一切。
劍南將小蝶緊緊抱著,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心知小蝶當日受了太大的驚嚇,不知她是否能克服心裡的恐懼,完成這幅畫,因此自己一定得陪在她身邊,好給她力量讓她撐下去。
小蝶顫抖著雙手,閉上眼,時光似乎又回到四年前的那一日,那讓她膽戰心驚的午後。她畫著畫著,每回心裡懼怕的想丟了手中畫筆時,劍南便會用力的抱著她,知道劍南哥哥會一直陪著自己,小蝶強按下心頭的不安,將那人的相貌畫了出來。
「好了!」小蝶交出手中的畫像。
劍南瞧著畫像,小蝶畫得栩栩如生,只見畫中人雖是長相端正,但眼中卻有一股邪氣,叫人一瞧就知必非善類。
飛絮接過畫,眼神冷了下來,是他——西門非!當日他在他們面前信誓旦旦,說事情絕非他所為,而今蝶兒卻證實了他便是兇手。
劍南一見飛絮他們的神情,便知他們必然清楚兇手是誰。不想讓她擔心,他也不當場追問,只是摟緊小蝶又問了句:「小蝴蝶,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個人就是兇手?」
一聽到他的問話,逸江不悅的反問:「三弟,你不相信蝶兒嗎?」
「我怎麼會不相信小蝴蝶呢?只是我想此人如此歹毒卻能至今逍遙法外,必定是奸詐之徒。要是沒憑沒據,他必然不會輕易認罪的。」劍南心知若不解釋清楚,只怕逸江心生不滿。
小蝶想了想,驀地想到一事,「我不知道這算不算。」
「沒關係,你說。」
「那時候,蘭兒咬了他右小腿一口,我瞧見他流血了。」若不是為了她,蘭兒他們也不會死。小蝶只要一想到,淚就忍不住又流下來。
「別哭!你放心,我們絕對會讓他伏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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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數天的時間終於查到了西門非的下落,或許是老天有眼,他居然就在離杭州不遠的姑蘇台。
「二位兄長,請讓我跟著你們一道去吧!」劍南知道飛絮他們打算去會西門非,連忙表明要一同前往。
「你該陪著蝶兒才是,她這幾日不是都睡不好嗎?」逸江語氣不怎麼好。雖然答應過讓西門非受王法的制裁,但沒親手殺了他,他怎麼也不甘心的。
「二哥!」劍南心知逸江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放過西門非的,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因為那人罪大惡極,所以更不能讓逸江因他而誤了大好前程的。
逸江更想對劍南大吼:不要叫我二哥!他好生後悔,為何要和他義結金蘭?若非如此,他今日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將他的蝶兒奪回,而不必顧及這手足之情了。
「請二位兄長讓我跟隨吧!」
飛絮見二人僵持不下,只好以大哥的身份同意讓劍南跟隨。因為他實在擔心,逸江會在克制不住的情形下犯了大錯。
見著柳飛絮和楊逸江殺氣騰騰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西門非便知大事不妙。只是他仍樂觀的認為他們尋不到證據,定然拿他無法的。
「西門非,你該死!」逸江滿眼俱是恨意。若非因為他,蝶兒不會受那麼多的苦,也不會造成他們今日的遺憾。
「楊公子此話何意?」西門非仍強自鎮定的問著。
「你可還記得我同逸江第一回找上你時,你說什麼來著?」飛絮憤恨的望著他。
「我當然記得,可是事情真的與我無關。」西門非心中不安,卻依然死不認罪。
「是嗎?」劍南問了句。
「這位公子何出此言?」西門非轉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存在。只見劍南一身長衫,手中還拿了把折扇,瞧來像個斯文的公子哥,一點都沒有危險性。
劍南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畫,「不知你可認識畫中人?」
西門非一瞧大驚失色,畫中之人明明白白就是他,可是光憑這點就想讓他伏首認罪,這怎麼可能?「不知是何人畫下我的相貌,但以這幅畫就要陷我入罪,豈非太過草率?」
「這畫就是當年的受害人親手所繪的。」劍南眼神沉了下來。膽敢為害他的愛妻,他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西門非心中恐懼,直安慰著自己:不可能的,當年的證人全死了,不可能還有人活著的。驀地腦中閃過一絲靈光,莫非是那個跳崖的小美人?難道她居然沒死?
「你還不認罪嗎?」逸江滿懷恨意的望著他,心中想將他萬刀凌遲。
「三位都是明理之人,怎可憑這麼一幅來歷不明的畫像,就認定在下是兇手呢?說不定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的。」西門非依然咬牙不認。
卻聽到劍南問了句叫他膽戰心驚的話:「那你右小腿上的傷痕又作何解釋?那被丫環蘭兒咬了一口的痕跡?」
蘭兒的名字一入耳,西門非驚得險些魂飛魄散。他當然記得蘭兒,當年的事他唯一知道的一個名字便是蘭兒。見三人殺氣騰騰的望著他,他一時膽怯,不由的跪地求饒:「那是我年輕不懂事,求三位高抬貴手饒了我一命吧!」
逸江鄙夷的望著他,「在你迫害蝶兒的時候,怎沒想說放過她一個弱女子?」
「沒有!我真的沒迫害她,那是柳小姐自己跳崖的,我壓根就沒有害她的念頭。」西門非的眼神亂瞟,想找機會脫逃。
劍南眼中充滿輕視。「當你逼得她跳崖之際,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西門非眼看劍南斯文無害的樣子,他不動聲色的悄悄向他逼近,「柳小姐既然無事,三位就放了我這一回,日後我定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
「想得容易,我要你的命。」逸江抽出長劍,準備當場殺了西門非。
西門非一看情勢不對!連忙向劍南撲過去,想捉他為人質,飛絮眼看不對,急忙大喊:「三弟小心!」
而原本離他們最近的逸江卻像嚇著了般,反而沒有採取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