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花兒
沒反應?他把手放在酒罄眼前亂搖,又叫了幾聲,「是入定去啦?」
到底他們是說了什麼?
怎麼—個急著走,一個卻傻了似的?
他搔著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蘇猷查當然不知道酒罄的心中正在放煙花,砰砰砰的炸得他腦袋裡四處開花。
拾兒沒把他當爹。她也不希望他把她當女兒!天哪,這是真的嗎?他真的這麼幸運,能夠得到拾兒的垂青?
他又驚訝又驚喜得無以復加,在心裡大罵自己笨蛋、糊塗!
大家都疼拾兒。如果沒有經過拾兒同意、不是她自己心裡喜歡,他們又怎麼會讓拾兒嫁給他呢?
他差一點就親手推掉了一輩子的幸福了……
在這一刻,他突然瞭解了拾幾千里迢迢追來京城的用心,只為了有個正當的理由留在他左右,可以朝夕相處。
她對他用情之深,實在令人感動不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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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番大膽的告白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酒拾兒臉上的紅潮才燒退。
「我會不會太露骨了一點……」
她坐在梳妝台前面,慢慢的拆著髮辮,一顆心還卜通的亂跳著,若不是她聽見了爹爹其實對她也有一份情感,她是絕對不敢說這些話的。
畢竟她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在知道兩相情願的可能性很大的時候,她決定開口打破現狀,因為她已經等太久了。
突然咚的一聲,從窗邊傳來.她轉過身去.剛好看見一個東西丟了進來,掉在地上,原來是顆石頭。
她奇怪的走到窗邊一看,臉又紅了。
只見窗外明月皎潔。灑落了滿地的銀光,清楚的映照出酒罄的身影。
一看她出現在窗邊,他立刻對她招了招手。
她點點頭。也不管頭髮已經打散,就溜下小樓去跟他相會。
「爹爹!店門關了,你怎麼進來的?」
「翻牆。」他溫柔的看著她,「夜風涼,怎麼不披件衣服?」
「我不冷。」她深吸了一口氣,鼻中竄進了桂花的芬芳。「八月的天氣不涼。月帶圓時花正好,花將殘後月還誇……桂花香好香喔,爹爹你教我念過那首桂花詩。還教我做桂花酒,我都記得的。」
「我也記得。」他怎麼會忘呢,「你喝光了一整壇桂花酒,睡在樹下,身上給落花落葉蓋住了,我找不到你,還發了一頓脾氣……」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點點滴滴,都有如烙印似的深藏在他心底,那已經是一輩子的記億,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酒拾兒抿嘴笑著,「結果給你打了一頓屁股,一邊哭一邊喝你做的醒酒湯。」
他笑了笑。笑容是甜蜜的,「那年你才八歲呀,就已經是個酒國小英雌了。」
他們就這樣站在月光下、秋風裡。聞著桂花的香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從前。
雖然沒有說出口,然言語中對彼此的情意,卻是那麼的濃烈,使得善飲的兩個人都覺得有點飄飄然,似乎要醉了。
這一長談直至天色將明,公雞已經啼叫了。酒罄看她略有倦態,於是要她趕緊去休息。
酒拾兒笑著接受了,「爹爹,你氣不氣我故意這麼大費周章的跟你打對台?」
他搖頭,「我永遠都不會生你氣的。」
「就算我搶你生意也不會嗎?」酒拾兒笑著問道:「真的嗎?」
「當然了,你是我……」話說一半,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好含糊其詞的說:「都是一家人,我又何必跟你計較?」
況且要是拾兒不追來,也許他們就將遺憾著錯過彼此了。
「是什麼?」酒拾兒淘氣的一笑,「爹爹,怎麼你不說我是你的誰?」
他臉一紅,「快去睡吧。你累了。」
「好。爹爹,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她有些膳腆的開口,「小時候我要是睡不好,你會親親我的額頭,讓我快快睡著,你可以再這麼做嗎?」
酒罄也不回答,只是攬過了她的肩頭,微一猶豫,把原本該印在她額上的吻,印在她那甜美的唇上。
然後就難分難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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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一陣醺人欲醉的酒香伴隨著微風而過,枝枝上的花瓣似乎禁不住那微醺,紛紛搖晃著跌落了下來,路上的蜜蜂、彩蝶也落地而臥。
原因是酒罄剛開了一罈酒,香濃的酒氣隨風散去,城外十里之遠的蜂蝶聞香俱醉,所以臥地不起。
而天之美祿在京城的酒樓裡是達官顯貴、好酒名士滿座,門前更是萬頭鑽動。
誘人欲醉的酒味香濃無比,叫許多嗜酒而不得其門的饕客伸長了脖子,張大了鼻翼猛嗅。
酒罄一臉欣喜的站在樓梯口,朝著在座的貴客坐了一個揖。朗聲說道:「古人說酒以紅為惡、白為美,原因在於紅酒濁、白酒清。
「今天,天之美祿就要請大家來做個見證,這紅酒是否為濁。」
他手一揮,裝扮整齊清爽的夥計們立刻使用托盤,將一杯香醇芬芳的美酒送到客人桌上。
受邀的眾人紛紛驚歎的看著那雕著金鳳的玉杯,裡頭的酒液呈清亮的紅褐色,幽鬱芳香。
一名文官忍不住讚美著,「張說詩云:『北堂珍重琥珀酒,庭前列肆茱萸席。』原來真有色如琥珀的美酒佳釀!」
京城最出名的酒評人,充滿感動的說著,「是呀,前人多有詩作詠紅酒。今天我們居然有此機緣,一睹琥珀酒的真面目,太值得、太值得啦。」
天之美祿今天推出的新酒「拾兒醒」立刻轟動全京,酒番將嗜飲的人也好,不嗜飲的人也好,通通吸引到了店門口來。
忙碌的夥計們在門口發放牌號,讓民眾搶著拿。那運氣好的,一搶到。立刻轉身衝到對面的拾兒酒樓去。搶著說:」來一壺、不,是一壇拾兒醒!」
原來今天在天之美祿只是發表拾兒醒,供人試喝嘗鮮,明天在拾兒酒樓才正式開賣。
妥不是天之美祿的名氣大,新酒發表哪能請到如此多的顯貴和名酒居士,若請不到這些人,在宣傳和開通路上的效果就會打折扣了。
所以酒罄這次完全是為酒拾兒作嫁,氣得蘇猷查大罵他腦子裝豬屎,不會做生意。
另一頭.漂亮的女夥計笑著說:「各位稍安勿躁!今天我們還不賣拾兒醒,明天再來吧。」
但是嗜酒的酒客哪裡等得到明天?
居然將拾兒酒樓團團的圍住了,大喊著,「賣酒!賣拾兒醒!賣拾兒醒!」
酒拾兒站在酒樓二樓,朝著窗外看.下面的聲勢驚人,今天不賣酒似乎也不行了。
她興高采烈的大手一揮,「那好吧,咱們就從瞢如流,今天開賣吧!」
她一這麼說,夥計們立刻開壇沽酒,大伙高興的拚命拍手,紛紛抬頭對著酒拾兒致謝,順便說些奉承的話。
人群裡面有急著喝酒的人,當然也有眼紅的人,劉大炮就是其中一個。
他看酒拾兒春風滿面、生意興隆,巴不得生出些事端來害她。可是這些人急著喝酒,要是他這時候來搗蛋,可能會引起眾怒。被打個半死都有可能,他還是想點安全的辦法好了。
他絕不讓酒拾兒這麼風光好過,哼!
酒拾幾點頭跟捧場的酒客示意。始終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拾兒醒是她的心願,而酒罄幫她圓了夢,她心中只有無比的感動。
光是這酒香就已經醉人無數,要是真的嘗到這等美酒,對那些酒客來說,恐怕是死了也值得吧。
她甜蜜的看著對面,剛好酒罄也走了出來,兩個人的眼光碰個正著,都是微微一笑,心頭甜滋滋的好不受用。
突然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響起,一隊威武的御林軍將滿街的酒客都驅散了,大聲的喊著,「皇上有旨,宣天之美祿及拾兒酒樓兩位主事者進宮晉見,立刻出發不得有誤!」
大夥一聽,議論紛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酒罄和酒拾兒心中忐忑,手牽著手,—起在御林軍的護衛下。朝著皇宮前進。
「爹爹,你說皇上為什麼要叫我們去呀?」
「我也不知道。不過皇上向來好飲,性情豁達,宣我們進宮,想必不是什麼壞事才對。」
「嗯。」酒拾兒點點頭。
誰知道酒罄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那個他所謂性情豁達的皇帝,正在宮裡大發脾氣,並且連連催促著,「快!快把那兩個欺君的傢伙帶進來,快!」
外頭烏雲,悄悄的聚攏,似乎是要下大雨了。
第十章
「嚇死人了!」
酒拾兒一臉驚魂未定,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但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她又忍不住想笑。
「不過是想喝酒,需要這麼十萬火急的把我們叫來嗎?」
這個皇帝還真是個寶貝呢。
居然怪他們太過分,沒有邀請他參加新酒發表,害他在宮裡聞到酒香撲鼻,差點流口水到死翹翹!
「皇上就是這個性子,他愛酒如命,尤其是愛好酒。」酒罄笑著說,「只是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