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稽千歲
「驕龍不敢,實在是因為書中的天地太有趣了,驕龍才會如此放肆,請柳王爺諒解!」看來柳王爺對他夜夜潛入書房的事是早就知曉了,玉驕龍誠摯地請求柳逸安的諒解。
「我不是指這個。照理說,你應該是該喊我一聲柳世伯吧?」柳逸安走向玉驕龍,扶著他坐下,然而顫抖的手卻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激動。
「難道您早就知道了?」玉驕龍大吃一驚。「驕龍並非刻意隱瞞,只是找不到適當時機同王爺說明白。」
「從我第一天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書展的兒子啊!」柳逸安看著眼前氣宇軒昂的男孩,心裡是一陣激賞。「你娘她……」
「我娘已經去世了。」玉驕龍看著柳逸安。
柳逸安嚴厲的面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裡如沐春風般的和藹,此時他正用慈愛的眼神打量著玉驕龍,然而當聽到玉鳳去世的消息時,深深的哀傷蒙上了他的眼。
「玉鳳她的個性還是跟當年一樣倔啊!」
柳逸安緩緩地回憶當年,聲音很是沉重……
「那時,你爹玉書展在東北駐守邊疆,是朝廷功不可沒的大臣;而我是江南的欽差大臣,我們讓宋朝政治清明安定,那時還流傳一則『江南柳逸安、遼北玉書展,近城無內憂,遠朝無外患』的佳話,百姓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可說是宋朝最盛的時期。於是我一直想會會你爹玉書展,便差人捎了封信給他……
「我仍記得信中盛氣凌人地說是邀請你爹來江南一遊,其實是想看看那人人口中的玉書展是何許人。結果你爹也真的回了信,他也想會會我這江南柳逸安呢。結果有一天,我府就見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帶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登門拜訪,也就是你爹和你娘。」
柳逸安的眼神隨著回憶愈飄愈遠,玉驕龍也彷彿跟著他回到了當時,那兩個雄心壯志的年輕人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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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玉書展,敢問您可是名響內外的柳逸安柳大人?」來人氣質沉穩內斂,但是眼中那桀騖不馴的神色盡收柳逸安眼底。
此天下竟然還有人敢比他柳逸安目中無人,那他就先殺殺他的銳氣了!
「我就是江南柳逸安,今日跟玉大人討教、討教!」
話一出,即輕功一躍,連連出了三招,三招處處傷人要害,卻被玉書展輕易地躲過。
「恕在下無禮了!」玉書展被眼前這盛氣凌人的柳逸安給激怒,決心給他一點教訓。「移形換影!」
凌厲的掌風,掌掌擊向柳逸安,卻也被柳逸安輕鬆閃過。
「想來玉大人武功底子也頗深厚,那我也不客氣了。」
柳逸安擺出平日練習的架式,一躍至玉書展身後,使內勁出力,便是狠狠一掌;玉書展速飛帶躍逃過一掌,借力使力,回頭給了柳逸安一個連環踢,幸好柳逸安眼快,逃過被踢的一劫,但是落在身上的腳印卻使他惱羞成怒,狼狽不堪。
「沒想到江南鼎鼎有名的柳逸安也不過如此!」反身如秋葉優雅落地的玉書展,俊逸的臉上一抹微笑,看在柳逸安眼裡真是刺眼極了。
聞聲而至的柳夫人楚萱萱,吃驚地看著眼前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其中一個竟然還是她的相公柳逸安,嚇得花容失色,正想上前阻止,卻被一旁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婦攔住。
「敢問是柳夫人嗎?」美婦微微欠身,明媚的臉蛋,笑容可掬。
「正在出拳的那位是我的相公沒錯,難道……」楚萱萱驚呼一聲,立刻完全明瞭。「難道你是……」
「很不巧,被打到的那位就是我相公沒錯。」玉鳳看著眼前這位嬌小細緻的江南美女,心中頗歡喜。
「貴客遠方而至,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歡迎,我那相公也真是的!」楚萱萱對態度隨和、落落大方的玉鳳,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份親切感。連忙拉著她的手往大廳走去。
「我看我家相公也是樂在其中呢。」
「不管他們了。這樣的長途奔波,想必姐姐你定是口渴了,妹妹我得趕緊沏壺江南上好的春茶給姐姐解解渴才是。」
「那姐姐我就不客氣了。」玉鳳對於這位自稱妹妹的楚萱萱,心中自然十分喜歡。兩個人還真的往大廳喫茶去,絲毫不在意她們的丈夫正打得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玉兄真是一身好功夫,哈哈哈!柳某甘敗下風!」聽見柳逸安爽朗的笑聲由遠而至,屋內的兩位美婦眼神交會,很有默契地一同笑了出來。
「哪的話,柳兄的功夫造詣之高,就算是在下全力以赴,亦是毫無勝算呢!」雖然身上滿是激鬥過的痕跡,但兩人眼中對彼此的激賞卻是不言而喻。
「玉大人,您想必口渴了吧?請喝茶。」楚萱萱笑臉迎人,卻不忘給自己丈夫一個白眼。
「玉鳳,沒想到你和柳夫人已經這麼熟絡了。」玉書展這才發現自己的妻子不見。對著遞茶的俏婦微頷首。「這位是柳夫人是吧?柳兄一表人才,娶的也是難得一見的江南美女啊!」
「玉夫人才真的是大家閨秀呢!」看到玉鳳美好的氣質,柳逸安由衷地讚賞著。
「還說呢!打得你死我活的,還有我們的存在嗎?」玉鳳故作生氣地說。兩個男人同時看了一眼,也很有默契地哈哈大笑矇混了過去。
玉書展夫婦二人留在江南三日,柳逸安非常熱情的款待,他們從不打不相識,到彼此英雄惜英雄;從國家大事聊到自家的私事,都是真誠一片,毫不相瞞。
楚萱萱和玉鳳也不管她們丈夫,鎮日徜徉在江南美景中遊山玩水,不亦樂乎。
一日,玉書展與柳逸安仍然是天南地北聊得很起勁,此時玉書展不知想到什麼,神色凝重了起來。
「書展,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因為上次的打鬥沒分個勝負而心有不甘?若是如此,我便如你的願,捨命再陪君子一次。」不明就裡的柳逸安仍然一派優閒。
「朝廷裡近來有沒有比較可疑的地方?」玉書展卻回答他一句毫不相干的問題。
柳逸安雖納悶他的問題,卻也直言:「我想想……有一個叫做魏峰的傢伙,我懷疑他企圖謀反,他經常在皇上面前造謠生事,搬弄是非,不過哪一個朝代沒有幾個奸臣呢?何必擔心……」
「黃河平日風平浪靜,誰不知它暗潮洶湧呢?可惜百姓的預防做得不徹底,年年的水患仍奪去許多百姓生命。」書展歎了口氣。「最近金人蠢蠢欲動,我想大概就是魏峰在內神通外鬼。」
「那麼,你可有證據?」金人與宋朝素來就是紛爭不斷,若是朝內真有人煽動,那可真是岌岌可危。
「魏峰是個十分狡猾的人,可是我仍然掌握了一些他篡謀的證據。逸安,京城的安危你可要多加費心了。」玉書展看著柳逸安這一見如故的好友,心中隱隱掠過的不安,被他強壓了下來。
「不說這些了。聽說你的妻子懷孕了?我妻子最近也開始害喜,可能也是有身孕了,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結個親家?」即將要有孩子出世,柳逸安十分開心,壓根不去想那些頭大的事。
「正有此意。若生二男或二女則結為兄弟或姐妹;若生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一切是冥冥天在定,從今後我們就是世交了。」兩人熱血奔騰,握緊彼此的手,像是宣示般。
緩緩回過神來,柳逸安仍沒忘記當年與玉書展交手那剎那,手上似乎還有些微的餘溫未淡去。
玉驕龍聽了心中感動迴盪不已,他的爹竟是這麼了不得的人,亦很嚮往肝膽相照的友誼,心中對父親肅然起敬,也對柳逸安十分崇拜。
「後來,你爹因為你娘有身孕,不宜長途跋涉,便要回遼北待產,本來我跟吹雪她娘極力挽留,但你爹又說擔心外出太久,邊疆情勢會惡化,所以還是回去了,只留下一個龍形玉珮和王家心訣,說是下次再和我好好較量,沒想到這一別竟是永別……
「更沒想到一切跟你爹擔心的一模一樣,魏峰設計陷害你爹,把所有反叛的證據全數賴給你爹,而且不知用了什麼讒言,把聖上唬得一愣一愣。後來我率軍趕至遼北,要幫你爹找證據洗清冤屈,也企圖拖延你爹被處決的時間,沒想到,等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魏峰心狠手辣,竟然因為害怕夜長夢多,連夜帶兵圍剿,血洗玉家莊。我以為你和你娘也死在那場浩劫中,原來死的是她的婢女。我繼而一想,你應該也還活著,於是就派人四處找尋你們,但是你娘必是不想拖累到柳家,從此音訊全無,但我知道,有一天他的兒子一定會來找我……唉,總算是讓我給盼到你了。」柳逸安神情激動地握住玉驕龍的手,語帶哽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