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花琪
「你好。」嚴君毅走向老闆,遞上名片。「我是來帶童小姐走的。請問,她有任何理由不能離開嗎?」他的話雖然說得很客氣,不過那態勢擺明了就是要來「法場劫囚」的。
老闆看著他的名片,臉色沉了下來。這男人看起來不是簡單的人物,可是總不能就這樣任著他把人帶走吧。
老闆想了想,把門打開。「我們進來說吧。」
嚴君毅轉看著童彤,突然勾了一抹笑。童彤看著他,心跳突地加快。她不是害怕,要怪就怪他嘴角的那抹笑,要怪就怪他那副沒什麼值得擔心的表情,教她的心跳催快了。
童彤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小聲地說:「那就進去嘍。」
嚴君毅覺得好笑,她怎麼老是有這些孩子氣的動作。
他昂挺身軀,領著她,走了進去。
老闆把門關上,比了比自己額上的紗布。「我這個傷不輕。」他開口,說了一串無非是要拿到賠償費,否則便要告人之類的話。
嚴君毅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手錶。「四分二十三秒。」
老闆一愣,噤了口。
嚴君毅凜著臉,看了看他。「你浪費我四分二十三秒,就是要我聽你說這些嗎?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你跟我都很清楚,你竟然還敢跟我們開口要錢?!」
他那一眼就能將人看透的眼神,讓老闆心底毛了起來,不過嘴上卻還硬說:「嚴先生,你怎麼能只聽童小姐的片面之詞,就認定我對她怎麼樣了。」
「是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就是只聽她的片面之詞,並且願意為了她的片面之詞,去付出大筆的訴訟費用。」
他這句話一出來,別說老闆愣了,連童彤都傻了。他這樣挺她?!她喉頭熱熱的,既驚訝又感動。
嚴君毅這句話壓得老闆不知如何應變,他往老闆的面前一站。「你呢?你不是也只有片面之詞和法官說嗎?」
最君毅一笑,而老闆卻心虛地笑不出來。
嚴君毅逼間道:「你可以付多少錢出來?你認識多少好律師?跟你往來的客戶,有多少人可以給你靠?我是做會計的,我的客戶裡什麼人都有。有些人,甚至是我大學還沒畢業時就已經認識了。我很確定,我需要專業協助的時候,一定找得到人。」
誰不知道會計和客戶之間,有著極度微妙的依存關係,他的後台有多硬,不言而喻。
童彤看傻了眼。什麼時候,她的身價這麼高了,他竟然肯不惜代價地幫她。
嚴君毅嘴角一勾。「童小姐現在已經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了,不要問我有什麼把她帶走的理由,問問你自己,有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好讓她留下來。要是沒有的話,請讓你的會計去結帳。她還有多少薪水可以領,記得付給她。」
童彤簡直要為嚴君毅鼓掌了。他實在太厲害了,才三言兩語,就讓老闆啞口無虧口。
嚴君毅又扔了一句話。「至於童小姐要不要告你,我想讓她自己決定。」
他這麼一說,老闆的臉色頓時一白,不要說氣勢全沒了,現在還真的怕了起來。
嚴君毅見狀,故意不耐煩地說:「我沒有時間了,我帶她走了。」
老闆吭都不敢吭一聲,現在哪敢留人,只差鞠躬哈腰,說出「請慢走」三個字了。
嚴君毅回頭,就要帶走童彤。
在嚴君毅還沒來之前,她是怕得要死,巴不得能早早離開,現在她倒不想就這麼乾脆地走了。她回頭冷哼道:「哼,敢欺負我,打狗你也得看主人,我老闆你惹不起。」
瞧見她的模樣,十足像只得勢的小狗,回頭吠叫個幾聲,害得他幾乎要在當場噴笑出來。
她非得表現出這麼洋洋得意的樣子嗎?他強忍著嘴角的笑,趕緊把她帶出來,搭了電梯下樓去。
她在電梯中,忍不住大力稱讚他。「你真是太厲害了,你一來,事情就變得簡簡單單了。」
「事情本來就很簡單。」他一笑。
她皺起眉頭。「我以為我應該要錄音、搜證,或者是什麼什麼,才能讓他放我走。」
他看著她,忍不住想笑。她小小腦袋裡到底是裝什麼東西呀?「妳電視看太多了。」他只能這樣說。
她很認真地說:「我不看電視,我都看小說。」
他低聲笑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不過還是睜圓了眼睛瞅著他。「你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想,我所有遇到的災難,都只是為了讓你來化解而已。」
她說得多誇張呀!可是他相信她是極認真的。看著她的表情,他的笑意溫柔地加深。
她不是那種精明能幹的新女性,帶著孩子氣的她,會讓他想起小時候看人家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她常常慌慌張張地,像只找不到母雞保護的小雞。那樣的眼神,讓他忍不住想張開羽翼,保護著她呀!
第三章
童彤從四月十二號開始上班,果然每天都要加班。四月十七號星期六,遇到嚴君毅第十七次相親,放假一次。四月十八號星期天,嚴君毅來上班,她也主動要加班。
難得地,事務所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平常就算晚上她留下來加班,事務所裡也還有好幾個人在。
事務所不大,可是事情真的很多,感覺上怎麼做都做不完。不過,童彤真的很佩服嚴君毅,不管事情再多,他都可以有條不紊地處理。
童彤在座位上瞄覷著他--他工作的樣子專心得嚇人,認真得迷人。她側面得知,事務所的女同事不是不曾愛慕過他,但是他總讓人有種無法親近的距離感,教她們打退堂鼓。
簡單說,就是他會讓人覺得他不是人類,因為他不會分心、不會煩躁、不會疲累。工作,工作,工作,每天都是工作。這種明明是過三年,就該折壽三年的日子,他竟然過得下去。
童彤打了個呵欠,他剛好把頭抬起來。
「呃!」童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嚴君毅一笑。「妳要是累的話,可以先回去。一
;趣好。」童彤打起精神。她向來下喜歡加班,可是她喜歡留在他身邊的感覺。平常如果其它人也在,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可是只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反
而是沉穩而令人莫名安心的。
嚴君毅看了看滿臉疲憊的她,勾了一抹笑。「我要回去,要不要我順便載妳?一
童彤眼睛一亮。「我們先不要回去,這附近有河濱公園,我們先去騎腳踏車,好不好?」
嚴君毅笑了。她真像個一下課精神就一振的小朋友。
「去啦、去啦!」童彤軟求著他。「我好久沒有去運動了,我看你也都沒運動,你不覺得很悶嗎?」
「還好。」他說道:「我會去健身房。」
她馬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健身房有什麼好玩的?公園有趣多了。你看今天天氣多好,到外頭吹吹風、曬曬太陽,看一片的天、一片的地,多好呀!」說著說著,她發亮的眼睛裡,已經有一片燦爛春光了。
是她的神色,讓他動心,他點了頭。
「耶!」她兩手高舉,興奮地歡呼。
他笑了。她不只把他拉到春日之下,也讓他感染著青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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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騎上腳踏車,嚴君毅開始後悔了。
他沒有準備,穿著西裝就來,一到這裡,就發現自己太過惹人注目。向來能襯出他挺拔身形的西裝,現在反而讓他拘謹而彆扭。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也成為另一個障礙,騎在租來的矮小腳踏車,他手腳施展不開,笨拙而好笑。
「呵呵呵。」顯然她非但不同情,還覺得有趣得很,她的笑聲飛揚得近乎囂張。
旁人側目看著他們兩個,嚴君毅有些不自在,他第一次被投以這樣的目光。童彤可能是丟臉丟慣了,也可能是神經大條,絲毫不以為意。
她雀躍得像只小鳥一樣,還開心地飆起速度來了。「快點啦!」她回頭,對著他一臉的燦笑。
他一笑,穿過人群,跟在她的後面。老實說,雖然他騎起來綁手綁腳,但是這不表示他趕不上她,只是他喜歡在後面看著她。她就像生了一雙翅膀似的,隨時可以飛翔。
下午三點多,春陽正好,初初冒出來的綠意,顏色鮮碧,姿態傲慢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彷彿只有它知道春天來了,非要說給人聽不可。
像蜜一樣甜潤的陽光蒸出了暈暖的笑聲,人聲笑語從他耳邊拂掠而過,他的心頭一下開闊了。
忽地,他看見一個小孩在父母的引導下,慢慢地學著騎腳踏車,這一幕讓他笑了。
他的童年在學習心算和才藝之中度過,他的父母太過忙碌,沒有時間教他騎腳踏車,他之所以學騎腳踏車,是因為小孩子的驕傲,他沒有辦法忍受別人會,而他竟然不會。
他的思緒飄遠了,風在不注意的時候漸漸變強了。天暗了下來,雨滴滴落在他的身上,身旁鬧哄哄的,路人急忙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