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花兒
肩並著肩,一起坐在船舷看著明月的駱凝綠和小喬,並沒有發現只能浮在水上的破船多了一個人。
「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小喬輕輕的說,「月亮都這麼高了。」
想到今天晚上,她的心情依然有些激動,沒有完全平復。
他不會泅水,卻在誤以為她掉下水時,毫不考慮的跳下來救她。
他傻是傻,但對她可真奸呀。
「對。」他搔搔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欸,小喬……」
「怎麼了?」她側頭看他,隱約看到他被太陽曬黑的臉上透著一些紅暈。
「我是說月亮好圓、好大喔。」他手往天上一指,慌亂的說。
「嗯,今天是十五嘛。」她拍手一笑,「對了,下個月就是中秋了,找個時間,我來教你做月餅。」
「好哇好哇。」他接著又搔搔頭,「我是說……明天是十六嘛!妳知道的嘛!」
哎呀,他怎麼這麼笨呀?
別人都會對著小喬唱情歌說好聽的話,偏偏他就這麼笨,心裡想的,嘴巴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突然笑了,「我知道了,爺爺跟你說的,是呀,是我十六歲生辰。」
「嗯嗯,爺爺說得幫妳煮紅蛋,不過不能讓妳知道。」
他把手伸進懷裡,偷偷的握住了一個東西。
她噗哧一笑,「爺爺連生火都不會,還想煮紅蛋?」
「我會呀。」他一邊說,一邊比劃,不小心就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
「欸?什麼東西?」她好奇的說,抓住了他的手腕想看清楚他拿的東西。
「沒、沒什麼啦。是我……我要送妳的,很醜,好醜、好醜的。」
他認真的說了好幾個好醜,惹得小喬哈哈大笑。
她俏皮的朝他吐吐舌頭,「我知道了啦,給我瞧瞧吧。」
駱凝綠只好鬆手,把東西放到她白嫩的掌心上,「我照著斷掉的釵子做的,但是做得不漂亮。」
的確是一支丑到極點的荊釵,有著醜醜的蝴蝶頭。
小喬微微一笑,「嗯,真醜,頭太大尾太尖,沒磨滑也沒上漆,粗糙得很。」
「我已經跟妳說很醜了嘛。」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就是適合醜的玩意嘛!不行嗎?」
她將辮子解開,全部在腦後梳攏,然後反過來轉了幾轉,用手抓著,另一手將荊釵插上。
一綹微卷的秀髮落到她白皙的頸邊。
小喬笑著問:「好看嗎?」
他呆呆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伸手在他胸口一推,笑罵,「幹麼不說話?」
他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說了妳會生氣。」
「你又還沒說,怎麼知道我會生氣?」
「那、那我說嘍。」他偷看她一眼,很快的說:「我想、想親親妳的臉……哎呀!我不對、我該打,我自己打自己好了。」
見他伸手往自己臉上摑掌,小喬連忙抓住他的手,「幹麼,我又沒說你該打。」
駱凝綠驚訝的看著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妳不生我的氣了?」
她低下頭,紅著臉說道:「我不生氣。不過只能親一下,一下而已。」
小喬覺得自己臉發燙,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輕輕發顫著。
一聽到她答應讓他親一下,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才好,想了半天還是不曉得該怎麼把她低垂的頭給抬起來。
於是他乾脆把頭一彎,啵的一聲,在她臉上親了好大一口。
她連忙用手遮住臉,窘得連耳根都紅了,「不許告訴爺爺。」
「我不說,我一定不說。」他連忙舉起手來發誓,「我絕對不告訴爺爺我親妳。」
「你這個傻蛋。」她橫了他一眼,覺得頭昏昏的似乎踩在一團棉花上,全身都軟綿綿的。
突然一個人影投射在他們的影子中間,小喬還以為那是爺爺,連忙跳起來。
才一回頭,她呆了一下。
「大喬?」可是……坐在她身邊的人又是誰?
她有些糊塗的看著那個穿白衣服,神色淡漠的大喬,她這才明白,那不是大喬,只是長得跟他一模一樣。
駱凝綠也嚇了一跳,大聲的說:「哎呀,我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駱凝藍眉毛一皺,喝道:「凝綠!你在搞什麼鬼?」
從頭到尾說了一堆傻話,整個人看起來傻不隆咚的,哪裡還有以前的風采?
他不知道國師的藥其實是失憶散,會讓人將一切全忘光,神智就像孩童似的,所以看見駱凝綠這副模樣,還以為他又在惡作劇。
「你是什麼人?!」小喬說道:「爺爺,爺爺快來呀!」
她主動護在駱凝綠身前,「你想幹什麼?!」
「讓開,不關妳的事,我找他。」他手一探,一擒得手,將駱凝綠從小喬背後抓出來。
「你做什麼?快放開他!」
因為他扣住了駱凝綠的脈門,因此他全身酸軟使不上力,無法反抗。
小喬撲上去,用手擊打著駱凝藍,他手一揮,將她推開的同時,一件東西也飛了出去,但他沒注意到。
「放開我!小喬,小喬救我!」
「叫女人救你?你真說得出口。」他冷哼一聲,抓住他飛躍下漁船,跳回小舟上。
「大喬!」小喬連忙追上去,可是她不會武功,當然沒辦法一躍而下。
她只能慢慢的爬下繩梯,跳上她的小舟,哭著邊解開船繩邊喊,「快放開他,不要抓走他,」
喬老睜著惺忪的睡眼,探頭問:「又怎麼啦?吵吵鬧鬧的叫人怎麼睡呀?」
「爺爺,有人把大喬抓走啦!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一邊喊,一邊划著小舟追上去。
遠處傳來他喊她的聲音,一句句都讓她心如刀割,眼淚掉得更急。
第七章
坐在豪華平穩的大車裡,喬老始終張大著嘴巴。
車子裡佈置得金碧輝煌,所有的東西都貼著金箔,就連喝茶的杯子都金光閃閃。
他搔著頭,一臉的不明白,「小喬,妳說這是不是怪事一樁?」
「嗯。」她有些疲憊的點點頭,神情憔悴極了。
自從那晚大喬被抓走不知所蹤之後,她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到處找卻都沒有消息,折騰得自己瘦了一大圈。
雖然爺爺說他一定不會有事,因為抓走他的人跟他長得一樣,那一定是有血緣關係,是親人,所以不用擔心。
但是世上的事千奇百怪,又怎能因此斷定他的安全無慮呢?
現在她只感覺到累,只想睡一覺,也不管這些抓了她和爺爺的人想幹麼了。
「既然給咱們坐這麼棒的車,應該就不會有惡意吧?」他又狐疑的說:「但要是沒有惡意,幹麼把我們綁得像粽子?」
半夜睡到一半,被刀子架在脖子上嚇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更別提被捆得結結實實,扔進車子裡了。
「小喬,妳怎麼都不說話?」
「我累嘛!」她雙手被綁在身後,已經開始覺得發麻了。
不管這一群人想把他們帶到哪裡去,絕對不安好心的,她不相信把人捆得動彈不得會是好意。
「我還不是一樣累!妳別睡呀!要是人家把我們載去殺頭怎麼辦?」喬老嚷嚷著,「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那也沒辦法呀。」小喬歎了一口氣,「綁得這麼緊,要跑也不知道怎麼跑。」
「誰說的。」他古怪的一笑,「看我的。」
小喬又歎了一口氣,無精打采的閉上眼睛,她真想完全暫停自己的思考,才不會因為擔心而崩潰。
「嘿,我還是寶刀未老。」喬老輕鬆的拿著捆著他的繩子,丟到旁邊去,接著幫小喬解繩。
「爺爺,你怎麼掙脫的?」她睜開眼睛,驚訝的看著活動自如的他。
「還好我這縮骨功沒忘!想用麻繩捆住我,哈,不可能啦。」
他當初會想練縮骨功,就是怕夜路走多了碰到鬼,即使被人家當場逮了,還是可以趁機逃掉。
不過他太厲害了,從沒被苦主逮過,所以這縮骨功一直都沒派上用場。
「那你幹麼不早說!」她的手得到自由,趕緊將纏繞在身上的繩子拉開。
「我怕人家是要請我們去吃飯嘛,那就不用急著逃了。」
「爺爺!」她一副無奈的表情,「哪家主人做東,會先把客人綁死的?」
「那很難講,他可能怕我們害羞不去。」喬老很快的又歎了口氣,「不過我看那群臭小子,把我們捆了一整天,只給水喝而已,實在不妙。」
「爺爺,他們昨晚拿刀押著我們時就很不妙了啦。」
「不知道是哪家的苦主。」他摸著下巴,「我看我們暫時避個風頭好了。」
「爺爺,」她一邊仔細的在車子裡尋找出路,一邊無奈的喊了聲。她發現有個上了鎖的小門在後面,「我們得去救大喬啦!」
開鎖對她和爺爺而且,壓根就是吃飯喝水般的小事,完全難不倒他們。
「又不知道他在哪,怎麼救?依我說,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四肢著地,輕輕的往前爬,從車門縫裡瞇眼看出去,綁他們的兩個人坐在車伕座上駕車,他才一臉放心的說:「我們就從後面小門跳出去,那兩個兔崽子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