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花兒
聽夏侯依依說的有道理,孫淨海連忙說:「那你忙你的正事去,我去陪陪娘和奶奶。」
計劃成功,夏侯依依不由分說的直接把夏侯寧拉走。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道:「事情處理完了再過來跟妳說。」
孫淨海點頭含笑回答,「好,快去忙吧!」
見夏侯寧走遠了,她緩緩準備走到奶奶暫住的客居,沒想到卻讓丁緣君母女堵上了。
「唷!瞧瞧這是誰呀!」丁緣君酸溜溜的說,「這不是未來的莊主夫人嗎?怎麼這麼有空,在這裡散步呀!不用去看著下人有沒有偷懶嗎?」
孫淨海自動忽略大娘話裡的尖刺和酸意,對孫淳杏說道:「淳杏,妳身體好啦!吹風不要緊嗎?」
「吹風有什麼要緊,又吹不死我。」孫淳杏橫了她一眼,心裡怎麼想都有氣。
原本一切都是她的,可是淨海卻輕而易舉的搶走一切。
為什麼老天總是站在淨海那邊、為什麼是她中了情花毒?
「是呀,我們淳杏天生命賤,過不了好日子,身體當然得強壯一點。」丁緣君哼道:「不像妳呀,大富大貴,身子骨卻不怎麼好,難怪人家說,一人一種命了啦,老天挺公平的不是?」
「娘,妳別說了,要是淨海誤會妳在詛咒她,那可不好了,我們得罪不起穿巖山莊的。」
「說的也是。還是妹妹有本事,不知道她怎麼教女兒的,個個都有攀龍附鳳的本領,三個姊妹,一個比一個還神通廣大,什麼門路都鑽、什麼方法都用,難怪每個人都搶著要娶。」
「大娘、淳杏,我知道妳們心裡氣我,我也不怪妳們,可是不用把我娘和姊姊們都拉扯上了。」
孫淨海臉帶不悅的說。她們母女倆,暗貶她三姊妹的人格,還連她娘一塊罵上了,她哪裡能忍耐。
她就算脾氣再怎麼好,也沒辦法對她們的冷言冷語充耳不聞,且就算她對淳杏有點抱歉好了,也用不著拿她的尊嚴來賠罪吧!
「我幹麼氣妳呀?」丁緣君假笑著,「這都是命啦,能有什麼辦法,本以為夏侯莊主跟淳杏情投意合,誰知道他卻中了什麼怪毒,非妳不可。
「唉!我們淳杏除了哭自己命苦之外,拿什麼去跟妳拚呀?我的女婿呀,一個勁的向著妳,早忘了跟淳杏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聽到這,孫淳杏立刻眼眶一紅,眼淚撲簌簌而下,「娘,別說了,事已至此多說什麼又有什麼用?」她幽怨的看著孫淨海,「怪只怪命運弄人。」
孫淨海大吃一驚,「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她終於知道了,那個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什麼了——
如果夏侯寧跟淳杏沒有婚約,淳杏怎會到穿巖山莊來?奶奶又怎麼會上門來興師問罪,說他同時向她們倆求親,到底是何居心。
夏侯寧說是誤會,是淳杏自己弄錯了,但是淳杏到穿巖山莊啦!如果他沒點過頭,她怎會來?
「妳現在才知道嗎?」丁緣君恨聲說:「要是妳有點良心,就應該放了夏侯寧。淨海,不是大娘心壞這麼說,而是妳自己應該清楚得很,今天夏侯莊主心裡的人,原本不是妳呀!
「要是婆婆和妳娘知道了這事,她們可不會像妳這樣,一點都不愧疚。妳良心怎麼過得去,妳可是使毒搶了別人的丈夫呀。」她說得憤慨,唾沫都要噴到孫淨海臉上去了。
孫淳杏在一旁長吁短歎,頻頻拭淚,增加效果。
「我沒有!」孫淨海覺得委屈。
她並沒有使毒,今天這個情況也不是她願意的呀!
她的理智總是被熱烈的感情左右,每一天,她都在問自己這樣好嗎?可是夏侯寧的堅定,總是讓她安心,不再忐忑。
現在,看見淳杏的眼淚,她卻沒把握了。
她能再不管事實,只顧跟著感覺走嗎?她跟夏侯寧其實只是棋子,被情花控制的棋子而已。
「淨海,我不怪妳,等到毒解了之後,他就會恢復了。」
「等到那時候,妳的丈夫已經變成淨海的,一切都來不及了,要是她不是存心故意設計夏侯寧的話,現在就應該想辦法補救才對。」丁緣君忿忿的說。
「娘。」孫淳杏苦笑道:「能叫淨海怎麼辦?她也沒有解藥吧!」
「說不定她有,只是不拿出來。我看,她莊主夫人的位置是坐定了,要是我,我也不肯放過這大好機會。」
孫淨海聽了又生氣、又難過,「妳們不用一搭一唱的把我說得那麼難聽,穿巖山莊夫人的位置,對我還沒那麼重要,我不需要不擇手段,只求坐上。」一轉身,用衣袖搗著臉跑開,淚水忍不住一滴滴的墜落。
第九章
孫淨海坐在江南堂裡,心裡一直想著孫淳杏的話,遲遲無法平靜。
狠狠的哭了一場之後,她知道不能再貪圖夏侯寧的溫柔,而忽視明擺在眼前的鐵證——夏侯寧對她好,是因為情花的影響。
她手腕上纏著一根紅棉線,另一端捻在陳浩江手裡,他正細心的為她診脈,而夏侯寧、夏侯依依則是一臉關心的在旁邊看著。
好一會後,陳浩江雙手一攤,歎了一口氣,假裝無奈的說:「說實在的,孫姑娘這病症我聞所未聞,哪裡有醫治的辦法呀!」
「是嗎?怎麼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夏侯寧記得他明明是說這病聽來古怪,但其實容易,只要他施以藥石,一定是藥到病除。
「那時候我還沒見過孫姑娘呀.」陳浩江假裝凝重的說:「我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仍是一臉狐疑,「我怎麼覺得你有些言不由衷?」還有點陰謀的味道。
夏侯依依連忙插話,「哥哥,你也真好笑,浩江是個大夫呢!這世上哪有大夫會見死不救的道理呀?」
「對嘛!我要是有辦法,怎麼可能藏著不用,再怎麼說,孫姑娘是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我當然會盡力診治。」
「如果治不好,那就不要治了,不必替我傷腦筋啦。」孫淨海淡淡的說:「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淨海,妳不要洩氣。」夏侯寧以為她是聽到陳浩江的話而失望,失去了對抗怪病的勇氣;一定會有辦法的。妳忘了,我們還要一起牽手去十九峰看日出。」
她緩緩的搖頭,把臉別開,「我不去了,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去吧。」她強忍心痛,才能不露情緒的把這話說得四平八穩。天才知道她心如刀割,痛得只想嚎啕大哭。
「怎麼了?」他走近她,溫柔的問:「誰惹妳不痛快了嗎?」
「沒有誰,我只是覺得煩了。」她故意讓口氣顯得不耐煩,「我只是不喜歡你跟前跟後、問東問西。」
他驚訝不已,「淨海,妳怎麼回事?」
早上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冷淡、說話如此尖銳?
夏侯依依和陳浩江互看一眼,表情跟夏侯寧一樣驚訝。
「我很好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你有多討厭。」她站起身,一甩袖子,「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累得很。」
「淨海!」他攔在她身前,不讓她離開,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什麼事妳就說,不要這樣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我就是喜歡莫名其妙發脾氣,而且我還反覆無常,前幾天答應過的事,過幾天就會反悔了。」
要說出這些和心意相左的話,孫淨海心痛難當,所以她抓著胸口、皺著眉,硬忍著痛楚,「你走開,我不想再見到你……啊,好痛!」
夏侯寧盯著她,緊抿嘴,俊秀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在揣測著,她如此的反常是為了什麼。
「淨海!」夏侯依依看她臉色發白、額頭冒汗,渾身似乎都在微微發顫,趕緊上前握著她的手,「妳不舒服嗎?」
陳浩江也說道:「妳快坐下來,我來瞧瞧。」
「不用,我沒事,我好得很。」她用力抓住夏侯依依,「請妳送我回房去,我不想跟討厭的人同處一室。」
夏侯依依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她態度丕變。
看她說這些話時,似乎正忍著極大的痛苦,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
「好吧,我先扶妳回去吧。」她看起來一副要昏倒的樣子,夏侯依依趕緊攙著她。
直到走出廳門,孫淨海還感覺得到夏侯寧灼熱的目光緊緊的鎖在她身上。
「我知道妳說那些話不是真心的。」他的聲音就像往常一樣的堅定,態度也不受影響。
孫淨海頭也不回,「我是真心的。」跨過門坎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和冷靜全都崩潰了。
「依依,我好痛呀!」
她的眼淚讓夏侯依依一慌,認識那麼久,她從沒看過她流淚,淨海一直那麼堅強、冷靜,原來她也有脆弱的時候。
「淨海,妳是怎麼了?」夏侯依依焦急的問:「妳是不是很不舒服?」
「對,我很不舒服,我胸口好痛喔。」孫淨海哭著說:「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一定情花毒太厲害。妳說的很對,等我解毒了之後,一定會後悔這些日子的行為,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