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米琪
何峻東善於觀察的雙眸,沉靜地看著愛女傷痛欲絕的背影,當下決定跟她攤開來談。
他進了屋子,緩步上樓,逕自開啟詩雨的房門,見她跪在床沿淚流滿面,心中有難以言喻的不捨。
但誰沒有年輕過,又有誰不曾為情傷神?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畔。「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震逸?」
詩雨驚詫地抬起淚眼迎視父親睿智的眸。「你一直都知道的,是嗎?」
何峻東搖頭。「我並沒有那麼先知先覺,而是從今晚你們看著彼此時的眼神窺知的。難怪我要收他為義子,他顯得那麼勉強。」
「你為什麼要收他為義子?」詩雨弄不懂。
「因為……」他只剩三個月的生命,這句話如骨哽在喉頭,他無法輕易向心愛的女兒吐露。「有他一輩子輔佐你,是你的福氣。」他選擇隱瞞病情。
「既然你那麼信任他,對他委以重任,為何不乾脆把我嫁給他?」
「你和文棟有婚約在先。」
「我要退婚!我已向施文棟說過我要退婚,今晚的事絕不是意外,是他蓄意妄為的。」
「你要為震逸而悔婚?」何峻東震驚。
「我並不愛施文棟。」詩雨老實告訴父親。
何峻東面色凝重地搖頭。「震逸在職場上是個難能可貴的強者,但在感情上,他不是你能托付終身的對象。我聽文棟說,他曾為了一個吧女放棄相戀多年的女友,但最後和那個吧女也不了了之,從沒對誰負起過責任。」
詩雨心湖振蕩,纖弱的身子也不禁微顫。
「別再想震逸了,他並不適合你,你該好好對待文棟,等他身體康復,你們就結婚,你有個好歸宿,我也能安心。」這是何峻東僅能為女兒做到的,至少在有生之年看見她找到幸福。
「為什麼要幫我安排一切?」詩雨沉痛地問。
「因為我是那麼愛你啊!」何峻東輕撫詩雨的發,關愛的眼神像天上最柔和的月光。「去洗個舒服的澡,然後上床睡覺。」他慈愛地催促,拭去她臉上的淚,拍拍她的肩,拉著她站起身,陪她到浴室門口,方才離去。
深夜,詩雨無法成眠地坐在窗前,細數垂掛在窗邊的珠簾,不知為何原本悅耳的珠簾聲,現在聽來卻是空洞的。
風拂亂了她的髮絲,雨聲無限淒迷。她不該再想著古震逸,卻又無法阻止自己想他……
或許她該去找他,問問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心底有沒有她……
但她有什麼理由去找他?
她苦澀地望著夜空,雙足不受控制地離開房間、離開家……像一朵憂怨的雲,飄浮過天上淒冷的雨,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古震逸的家門前。
四下杳無人煙,從鏤花大門望進去,他的屋內一片黯沉,而她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竟不由自主地一路走到他家。
雨仍下個不停,她渾身濕冷顫抖著,任憑雨淋,臉上的淚和天上的雨溶合成數也數不清的淒楚,匯流進心底像刀割般難受。
回去吧!他不會要你的。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大門上的燈亮啟,門也開了,古震逸一身黑衣,一臉黯沉,不可思議地瞥著她。
「真是你!為何站在這裡淋雨?」若不是他就立在窗邊抽著悶煙,根本不可能留意到門口有人。「想問你一句話……你愛我嗎?」她顫抖地問,完全拋去自尊,將自己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古震逸一顆心被她淒楚的眼神揪緊了,更被她熾熱的感情灼疼了。
當他以為和鍾愛的人兒失之交臂而一夜無眠,上天卻又將她送到他眼前,教他如何能再拒絕?也許愛情是盲目的,卻也因勇於承認而偉大,一旦承認,他將會拋下身段為她阻擋一切風浪,自私地將她佔為己有。
「我愛你。」他低沉熱切地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立即溫暖了她凍如寒霜的心。
「抱我。」她請求。他亳不遲疑地將她寒涼的身子緊密擁在懷中,任她身上的雨和淚沾濕他的衣服。
「不要放開我。」她顫抖地呢喃。
「絕不放手。」他更擁緊她,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魂魄之中。
「嫁給我。」他柔聲在她耳畔說。
「這是真的嗎?你向我求婚?」詩雨驚悸地抬起淚眼,朱唇顫動地問。
「你必須是我的。」古震逸堅毅的眸子除了深情,就只有對她的萬般難捨。
「我已經是你的。」淚脆弱地落了下來,卻不再寒冷而是灼熱及渴求,引爆他心底的悸動。
「你濕透了。」他沙啞地低語。
「收留我。」她踮起足尖在他耳畔說。
「說過了,絕不放手。」他傾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穿越庭院進了屋裡。
第7章()
柔軟的大床上,他用精壯的體魄,灼熱的溫度將她蒼白的肌膚催化成暖暖的艷紅色,熱力十足的吻燙進她的心窩,兩個裸露且交纏的肢體像一幅美不勝收的畫,無言地訴說著彼此心底的熱情及渴望。
他憐愛地吻她,呵護般的深情如絲絲細雨透進她的性靈深處,大手輕輕撫觸她柔美的曲線,記憶住她的細緻動人。
她清楚地感受自己正像寶貝般被捧在手心細細呵護,除了無限的感動,更希望他永遠不要停止對她的疼愛。
兩個熱烘烘的身子難分難捨地相擁,在喘息中親吻對方,並不想離開彼此。
「天一亮我就登門提出我們的婚事。」古震逸柔聲說。
「嗯!」詩雨欣喜地點頭。
「睡在我的懷中。」他輕撫她纖柔的背,讓她恬適地倚在他的臂彎中。
寧靜的深夜,他們都不捨得睡去,只默默地感受彼此的存在,共同守護著得來不易的愛情。
天色微明,古震逸輕輕移開臂膀,將好不容易入睡的詩雨放到柔軟的枕上,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她卻仍醒了過來。
「你要去哪裡?」詩雨睜著大眼睛,害羞地問。
「去幫你找件衣服,乖乖在這裡等我。」古震逸輕吻她細緻的臉頰,穿上睡袍離開房間。
詩雨用被單裹著自己,坐在床上等待;很快地他踅回來,手上多了一套米色洋裝。
「起來穿上,我們去你家。」他把洋裝放到她懷裡,目光落在她濃密的眼睫上。
「這是誰的衣服?」詩雨低頭看著那衣裳。
「我妹的。」古震逸俯視她,目光一刻也無法移開。
「你把她叫醒了嗎?真不好意思!這時間你的家人一定都還在睡夢中吧?」詩雨抬起小臉,和他四目交接,這才發現他眸光灼熱地注視著自己。
「我家人都住在國外,一年才回來一次。」古震逸移開目光,深知自己並非只想看她而已,他走向衣櫃取出白襯衫及西裝,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來只有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詩雨這才明瞭。
「快穿上衣服吧!」古震逸背對著她說。
詩雨瞅著他緊繃的雙肩,突然有個大膽的頑皮念頭,她悄悄卸下被單,溜下床走向他的身後。「我穿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古震逸不疑有他地轉身,卻看見身後站著一個全身泛著光華的雪白精靈,她一絲不掛,卻顯得那麼無邪,然而他被那誘人的無邪挑起無限的渴望。
「敢騙我。」他臂膀一伸,緊緊將詩雨擄進懷裡。
「為何不敢看我?」詩雨輕聲問。
「怕被你引誘。」古震逸老實地說。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那麼有君子風度呢?」詩雨紅著臉想鑽出他的懷抱。但他卻將她摟得更緊,大手懲罰般的撫過她的纖腰落在她渾圓的臀上。
「所以你才敢這麼試煉我?」古震逸瞇著眼問。
「不……不敢!」
「是嗎?」
「曾有人警告我,你是一匹狼,要我遠離你!」詩雨怯懦地說。
「哦,那你為何不遠離我?」古震逸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牽動唇角惡魔般的酷笑。
「我並不想相信,但那是真的嗎?」她探尋他深奧難懂的眼神。
「什麼真的、假的?」他反問她。
「施文棟說你曾搶了他女朋友,卻又為了一個吧女放棄她,是嗎?」詩雨小心翼翼地問。
古震逸驀然推開她,雙手定在她的肩頭,盯著她的雙眼說:「聽著,他正好說反了,他才是始作俑者,那女人不只是個女朋友,而是我未婚妻,事發之後我一度消沉,恨透女人,除了這樣其他都是他自己編的謊言,如果他再亂放話,我絕不饒他。」
原來是施文棟說謊,僅片面之辭,她便相信了古震逸的話,不疑有他。
詩雨凝視他炯然如星的眸子,她明白自己為何會相信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從不曾任意閃動,即使它冷酷無情、即使它溫柔深情,流露的都是真性情。
「我從不覺得你是一匹狼啊!」詩雨溫柔真摯地和他四目交接。「你分明不是四足動物。」
古震逸笑了起來,重新將她摟入懷中。「說得真妙。」
詩雨伸出手臂圈住他的頸項,在他頰上印上一個輕吻,但他的疼痛豈是一個吻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