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米琪
她搖頭,拚命地搖頭。「不要走……」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不該這麼幼稚自私。「對不起,
我沒有權利這麼請求。」她感歎。
他笑了,低下頭吻她的眉心,愛撫她紅潤的肌膚,讓她的身子更貼近自己,似真非真地說:「女主人這麼熱情地邀請,我怎好意思拒絕。」
「那……你是同意留下了?」可雲問。
「嗯。」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答案,既然還不想毀了她,那就盡情地享有她,反正厭倦期很快就會來臨。
「太好了!」可雲雀躍著,眼眶也跟著泛紅。
「你挺愛哭的。」他輕點她的鼻尖。
「我不哭,我要當個成熟的女人。」她拭去淚水,堅強地說。
他笑了,她的孩子氣真是令人無所適從,他捉弄地將她推向自己。「何謂成熟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心慌地閃動眼睫。
他又笑了,低下頭吻她嫣紅的唇。
水流不斷沖刷在兩人身上,卻澆不熄他們心中的愛火,沉醉地迷失在這美麗的早晨裡。
接下來的日子裡,可雲真的不再孤獨,黑傑當真實踐了諾言,天天都回到她的身邊。
兩人世界中,他們的關係愈加親密。
其中最吃驚的人莫過於可雲的助理寶兒了,她簡直傻了眼,不知大哥到底是玩真的,還是另有目的,但她也只能旁觀。
然而,紙終是包不住火,離寫真集的宣傳日期愈接近,記者們也益發蠢蠢欲動,竭力想探索黑傑及他的女主角。
***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簡直是太可怕了……」肥仔報社裡,社長肥仔拿著手中的資料,比對著電腦裡的新聞檔案,不斷發出動物般的吼叫。
阿良和阿樂從案頭上抬起臉,同時朝肥仔望去。「社長好像瘋了。」
「我看是中風了!」
耳尖的肥仔聽到兩人的嘀咕,回過頭來斥喝:「你們才抽筋了!」
兩人被罵得縮回脖子,暗咒:「八成是更年期到了。」
「說的也是。」
這回肥仔專注地看著電腦,無心計較,突然他放下手邊的資料,躺到椅背上大聲狂笑。
阿良和阿樂被吵得無心工作,只好把玩手中的筆。
「你們兩個夥計過來。」肥仔突然熱絡地向他們招手。
阿良和阿樂互瞥一眼,表情古怪地起身走了過去,肥仔立刻搭住兩人的肩,笑容可掬地說:「我真是慧眼識英雄沒把你們看走眼,也不枉我這幾年的調教,你們終於得到我的真傳,真是英雄出少年,嘖噴……」
肥仔語重心長外加噴噴稱奇,阿良和阿樂卻聽得一塌糊塗。
「敢問肥大社長,您是不是『肥』體欠安啊?」阿良擔心地問。
「要不要掛號?」阿樂也覺得奇怪。
「不,我好得很,而且從來沒感覺這麼健康過,哈哈哈……」肥仔放開他們,倚在椅背上,樂得笑道。「你們挖到這白可雲的第一手資料,實在是太精彩了,她和黑傑的關係並不單純!」
「哦?!」兩人發出驚歎。
「白可雲的父親白時庚和黑傑的父親黑海狂有深仇大恨,據我分折,黑傑不可能捧紅白可雲,這之間一定有陰謀存在。」肥仔莫測高深地道。
「陰謀?什麼樣的陰謀?」阿良和阿樂瞪大了眼問。
「你們自己看,這是三十年前白時庚間接綁架黑傑的新聞檔案。」肥仔指著電腦裡的新聞檔案,見解獨到地說。「黑海狂因這件事將白時庚恨之入骨,傳說白氏集團會在一夕之間破產,是因為黑海狂的報復,如今白家僅剩的人只有白可雲,以黑海狂的作風,他不可能縱容黑傑愛上一個仇人之女。」
「社長分析的好像有點道理。」阿良和阿樂根本沒想過在他們採訪到的資料,竟可以扯出一大把複雜的恩怨。
「你們以為社長我是當假的嗎?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好歹我也干了二十幾年記者。」肥仔丟給他們一份手稿,令道。「把這分資料拿去當這期雜誌的頭條,肥仔報社就靠它鹹魚翻身了,今年的年終獎金雙倍!」
阿良和阿樂雙手捧著檔案,心情突然沉重了起來。
肥仔以為兩人覺得雙倍的年終獎金太少,故作大方地施恩--「要不然三倍好了。」
阿良和阿樂不做聲,回到位置上,兩人都顯得若有所思。
下班時間一到,他們避開肥仔的眼線,遠離報社,在公園裡討論了起來。
「這個報導一定可以讓我們的荷包滿滿,但是肯定會嚴重地打擊可雲小姐,毀了她的一生!我們答應她會把她寫得很完美,如今社長要這麼報導,等於叫我們拿石頭砸自己的腳。」阿良嚴肅地說。
「沒錯。」阿樂也有感而發。「社長這麼做太自私了,太沒有仁義道德了。」
「我們也成了共犯了!」兩人歎了口氣。
「要不要去告訴可雲小姐?」阿樂問阿良。
「你覺得呢?」阿良反問。
「這會讓我們丟了工作。」阿樂聳肩。
「唉!這份工作不要也罷,我們一直都在挖人隱私,毫無道德可言,將來說不定會絕子絕孫!」
「噢!萬萬不能啊,我老媽催我娶老婆,等不及要抱孫子呢!」
「既然打算不做這份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你的意思是……」
「把你的招風耳貼過來些。」阿良對阿樂勾勾手指,低聲說。
半夜,他們回到報社,銷毀了肥仔電腦裡的相關資料,把辭呈放在他案頭上,離去。他們可以想像肥仔暴跳如雷的樣子,可是,他們更怕自己絕子絕孫。
翌日--
阿良和阿樂打扮成清潔工人,混進xx電視台,希望能見可雲一面,除了當面向她道個歉,也想提醒她小心黑傑。
但他們根本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她的女助理像蒼蠅似的一直黏著她,教他們不知如何是好……
第九章
可雲變得開朗了,有黑傑相伴的日子,她唇邊常帶著喜悅的微笑,心頭的陰霾不翼而飛,沉浸在戀愛中的她,整個人散發著活潑靈動的俏麗姿采。
拍戲更順利了,寫真集的記者會就在後天,各項宣傳活動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一切都顯得那麼順心如意。
夜裡收工後黑傑總是親自駕車來接她。「累不累?要不要吃點什麼?」他很自然地吻她、關懷她。
「不累,我只想回去泡在浴缸裡。」可雲甜笑,示意他專心開車,但他仍騰出一隻手握著她的小手。
回到愛巢正好是午夜十二點,一進門電話就響個不停,可雲急忙地跑過去接聽,但電話聲卻停了。
「是誰?」黑傑隨後進來,問道。
「我不知道。」可雲聳肩放下電話,有些疑慮,因為這個電話號碼她只留給安養中心,就連於鈴和范美心都不知道。
她心中忐忑不安,祈禱不是外婆出了什麼事。
「快上樓去泡澡,別累壞了。」黑傑見她眉頭輕鎖憐愛地道。
她點頭,心頭的掛慮卻揮之不去,才要離開,電話又響了起來,黑傑就近地幫她接聽,還慎重地問對方:「你是誰?找她有何貴事?」
「哦,稍待。」他把話筒拿給可雲,低聲說:「安養院的修女有要事找你。」
她顫抖地接過話筒。「喂。」
「可雲,你外婆今天中午心臟衰竭去世了,昨天下午她病危之前突然迴光返照,意識相當清楚地交給我一隻小錦囊,要我一定要交給你,你無論如何得撥空回來一趟。」修女告知。
可雲臉色蒼白,哽咽了。「謝謝你……我……立刻回去。」談話很快地結束,可雲握著話筒,沮喪地跌坐在沙發上。
「發生了什麼事?」黑傑坐到她身邊,將話筒從她的手心取下,放回原處。
「我……外婆去世了。」可雲趴在膝上慟哭了起來。
「別難過。」他圈住她的肩安慰。
「我必須回去,可是戲還沒拍完,還有寫真集的發行記者會……」
「你別擔心,我會全權替你處理劇務,只要在後天中午前趕回來,記者會照常舉行。」黑傑當機立斷,並沒有順延日期的決定,以生意人的立場而言,他在她身上砸下三千萬港幣,沒有不盡快回收的理由;若以仇恨的角度而言,能讓她回去奔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近來他感到自己的矛盾,明明是有仇,卻總是縱容自己去關心她的感受。
可雲抬起淚眼,撲到他懷裡難過地哭泣。「外婆走了,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了……」
他的視線落在她顫動的肩,她的話忽然令他感到沉重。「等你在明星的舞台上發亮發光,你的世界會更多彩多姿。」
這是句推卸責任的話,卻換得她更堅定不移的依戀。「我永遠只是你一個人的,你也永遠會存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他神情一凜,剛硬的心竟被她的愛語滲透。但他立刻封閉起自己,將「愛」的感覺隔閡在心門之外。
「走吧,我陪你去準備行李,天一亮我立刻送你去機場。」他輕拍她纖柔的背,瘖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