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米琪
楔子
戰爭的開端--
香港,黑氏私人海岸別墅外。
「『東方豹』白時庚如今已破產又重病在床,白氏集團想雄霸亞洲的夢想已然幻滅,而且他惟一的子嗣才八歲又是個女流之輩,看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但你必須徹底消滅白家人,讓他們個個窮途潦倒,永無翻身之日!」人稱「狂獅」的黑氏集團總裁黑海狂,佇立在風浪迭起的岸邊,將惟一的心願
托付即將遠赴英國留學的獨子黑傑。「惟有這樣,才能除我心頭之患,鞏固我們黑氏集團在亞洲的勢力,你可是未來亞洲首屈一指的企業界霸主,東方首富,一定要切記我今日的囑咐!」
強勁的海風呼嘯而來,黑傑傲視著大海,紋絲
不動。年方二十的他完全承襲了父親「狂獅」無情冷血、狂妄的強悍性格,冷靜自恃的王者之風。
但有別於「狂獅」,猙獰的面目,黑傑卻有張惡魔般的俊臉,冷酷的唇線,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散逸著幽暗神秘的氣質。
「十八年前,陰險的白時庚派黑道擄走才兩歲的你,試圖打擊我,讓我痛不欲生,但我仍自若地出入公眾場合,不讓白時庚看到我的弱點,暗中發動所有人脈瘋狂地找門路,--心只想搭救年幼的
你,上天垂憐,歷經一個月,終於在中國四川找到你,天殺的白時庚竟如此泯滅人性,想讓天之驕子的你淪為乞兒,這深仇大恨你可要不留情地追討!」
恨意在黑海狂銅鈴般的雙目焚燒。
沉默的黑傑開口了,他面不改色地對父親說:「您放心吧,再等十年,我會讓他的女兒得到應得的懲罰。」
「為何要等十年?」黑海狂詫然問道。
「玩弄一隻年幼無知的小母豹有什麼意思?」
黑傑冷峻地牽動唇線,淡漠的俊臉散發令人不寒而慄的森然之氣,就連「狂獅」都被震懾了,忍不住險譎地笑道:「你簡直是青出於藍。」
第一章
十年後
「好無聊,經濟不景氣,百貨公司連只蒼蠅都沒有,我們打工的這個化妝品專櫃,已經三天無人光顧了!」白可云「哈」客人上門,「哈」成哈巴狗
似的癱在櫃檯上,晶瑩剔透的小臉流露著無奈。
「哎!對啊,閒閒無事,總是感到長日漫漫!」
可雲的同學於鈴無奈地聳肩。
「我也是啊,這年啊,『頭』都變了。瞧!我等顧客上門,都等出白頭髮了。」和兩人同一組的范美心乾脆照著鏡子拔起一根白頭髮,誇張地道。
正當她們三個美容科課餘工讀生,閒來無事在那裡抱怨生意難做時,視線中走進一位身形修長、珠光寶氣、面貌姣美的婦人。
「五十二號指甲油來了。」可雲喜上眉梢。
「太好了!」於鈴眼中亮起金錢的符號。
「財神爺終於聽見我們的哀嚎了。」范美心趕緊放下鏡子感謝老天。
婦人走向三個女孩的專櫃,笑盈盈地說:「給我五十二號指甲油三瓶。」
「沒問題。」可雲趕緊去張羅。
「另外還要一號的水粉餅、蜜粉。」
「是是是。」范美心樂得眉開眼笑。
「再加秋冬最新的眼影。」
「是是是。」於鈴簡直就要喜極而泣了。
三人遵照「財神」的指示,取貨、打包,忙得不可開交。
收了鈔票,結了賬,白可雲雙手奉送上發票,打躬作揖送走有錢的太太。「祝你中獎。」
「給你吧!」「錢」太太揮個手,提著化妝品如女神般優雅地離去。
「謝謝謝謝……」可雲拿著發票的手在顫抖,感激得癡望著「錢」太太美麗的背影,於鈴和范美心趕緊湊過來,興奮地打量發票上的號碼。
「哇!她又把發票送給你了,第一次對中兩百元,第二次對中一千元,這次會不會得兩百萬啊?」美心癡心妄想著,趕緊提醒可雲。「你這個小氣鬼如果真的對中兩百萬,可要請我們去大吃一頓哦。」
「如果再對中一次,那我一定把她拱成幸運之神,早晚三炷香膜拜。」可雲噗哧一笑,天真動人的眼睫晶光閃閃。
「我想她很可能是你的幸運之神呢,不然幹嗎每次都送你會中獎的發票。」於鈴和范美心「覬覦」著那張泛著金光的發票。
「也許她沒有對發票的習慣啊!」可雲睨了兩人一眼,仔細地折起發票,收進上衣口袋裡。
「可是為什麼那麼剛好,她每次都把信用卡交給你去結賬呢?」范美心真希望自己也有機會為「錢」太太效勞。
「可能是我臉上寫了個錢字吧!」可雲開玩笑。
「我臉上的錢字更大,她為什麼都沒瞧見?」范美心卻大失所望。
「你們猜她是做哪一行的?」於鈴問大家。
「看來是個有錢的太太罷了。」可雲說道,想了一想又改口。「說不定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長啊!」
「我看不是,她像做直銷的,搞不好是鑽石級的上線什麼的。」打工經驗豐富的於鈴有獨到的見解。
「如果是,那我一定要加入她的下線,奉她為經營之神了。」范美心笑鬧,三個「見錢眼開」的十八歲大女孩,嘰嘰喳喳地討論起「錢」太太這位財神婆,卻不知--想像總和事實有莫大的差距。
***
事隔兩個月,正值寒假期間。
鈴鈴……一大早,可雲床頭的電話響起,她還沒和周公道別,半夢半醒地抓來電話。「喂,請問找誰?」
「找你,我的大小姐,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還在睡。」范美心在電話那頭大叫。
「原來是你。」可雲揉揉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范美心問。
「今天我休假不用打工啊!」可雲撥去垂落在臉頰凌亂的長髮。
「噢,你可不可以清醒點啊!」范美心無奈地哀叫。
是該清醒點!可雲睜大了眼睛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日曆,驀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大叫:「今天是我外婆生日,我要去教會附設的安養中心看我外婆!」
「噢!我的好同學,今天是對發票的日子啦!」
「發票?」可雲老早忘了那張發票。
「提醒你對中兩百萬,可別忘了我們。」范美心可是念念不忘。
「喔,好啊。」可雲心下在想,那張發票不知塞哪兒去了。
「那就拜拜了。」
「嗯。」掛上電話後,可雲開始翻箱倒櫃地找。
其實說翻箱倒櫃未免誇張了點,她承租的這個學生宿舍不過是小斗室,裡頭除了一口歪斜的衣櫃、一張老舊的書桌和一張勉強能睡的單人床,就只有蕭然四壁了。
終於她幸運地在衣櫃的抽屜底層找到那張發票,這可是重要的寶物呢!她多希望可以中獎,給外婆買個像樣的生日禮物啊!
自從八歲那年,父親事業失敗在香港去世,母親就帶著她和外婆移居到海島來。起先一家三口靠著母親給人幫傭過日子,但沒多久母親便因病辭世,從此就只剩她和外婆相依為命。她十二歲起就幫著外婆做加工維持生計,但年前外婆不幸患了老年癡呆症,如今被教會收容在安養中心。
她再也無依無靠,連學費都要靠課餘打工的錢來支付。
雖然她小時候曾過著天之驕女般的富裕生活,但孤苦貧窮的日子似乎更長,如今的她早已記不起當年的光景;她一直不知道當初是如何遭逢家變的,母親在世時不曾告訴她,病重的外婆更不可能告訴她。幸好上天賜予她樂天知命的性情,雖然身處困境,卻也從不埋怨。
正當她看著發票思緒遠飛之時,電話鈴又響了。真不知今天為何電話這麼多,她連忙接起。
「喂。」
「可雲,你起床啦!」
原來是於鈴,肯定是打來提醒她對發票的。
「是啊。」可雲輕快地回答。
「要記得對發票號碼哦。」於鈴充滿希望地說著。
「我知道,美心剛剛已經來電了。」可雲可愛的唇笑彎了,這兩個愛錢的朋友還真是有志一同。
她和於鈴閒聊了好一會兒,結束談話後,她仔細收妥發票,到公用浴室梳洗,穿著一件褪色的T恤、及膝處破了一個洞的牛仔褲,背著背包,梳了梳及腰的長髮,便離開簡陋的宿舍,徒步走到站牌去等公車。
車水馬龍的道路上,有輛豪華的黑色奔馳轎車緩緩靠路邊停了下來。
「黑董,您要找的女孩,就住在對面那棟專門租賃給學生的公寓裡。」奔馳轎車後座裡,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用塗著五十二號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對街。
黑傑沉默地瞥了那棟三流的老舊公寓一眼。
「您瞧,真是巧合,那女孩走出來了,她可真是個清秀佳人,化不化妝都很美,挺標緻的。」那鮮紅的指尖準確地指向對街一個身著寒酸的舊衣舊褲,卻步伐輕快、身形嬌柔纖細的長髮女孩。
黑傑盯準了白可雲,神情比十二月的天氣更冷酷。
「我還以為您較喜歡成熟的女人呢!怎會找上這麼一個黃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