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米娜
「好了、好了！」她收起鉛筆和橡皮擦，「喏，給你看！」
胡立歐接過期待已久的畫像一瞧，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晨曦畫得不好，是他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完美，那線條、那筆觸……
「不像嗎？」葉晨曦不知胡立歐為何而笑。
「你畫得太棒了，把我畫得好像希臘神話裡的英雄雕像似的。」
你本來長得就很像哪！葉晨曦在心裡暗道，但在嘴上卻故意損他：「哦，嫌我把你畫得太好看？沒問題，我拿回來修改修改就成了。」她伸出手去，打算要回本子。
「別鬧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他的手臂擁著她，手指溫柔地掃入她的頭髮中。
「我們什麼時候去威尼斯？」他知道晨曦一直很想飽覽水都風光，正好貝托裡尼在威尼斯也有一幢房子，不過他沒讓她知道他的身份，他只想談個單純的戀愛。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女人雖然喜歡他，但她們往往更愛貝托裡尼這個姓氏。他會在適當的時機告訴晨曦有關他的姓氏和他成長的家庭，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再等幾天吧！我的課後天就結束了。」葉晨曦不免有點煩惱，課一結束，她就得返回台灣，伹她好捨不得胡立歐。她喜歡他也好愛他，她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葉晨曦當然不敢在電話裡告訴母親這件事，否則母親不馬上飛到義大利來把她「逮」回去才怪，
「好啊！那我們就有好多時間可以四處旅行了。」雖然母親不斷施壓，但胡立歐始終採取避不見面的策略，他想在返回羅馬面臨現實責任前，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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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胡立歐告訴艾爾他要到威尼斯去。
「可是……少爺，夫人交代過要你直接返回羅馬……」艾爾支吾道。
一聽到母親的種種叮嚀，胡立歐就不耐煩起來。
他非常的不高興，蹙眉一問：
「我母親打過電話？」
「沒有……是她之前再三交代的。」艾爾忠於職守，瞞著胡立歐。
「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我要去威尼斯？」
言下之意是要拉艾爾當他的同謀。
「少爺，這——恐怕……不太好吧！」
胡立歐哪裡聽得進這些？他從小養尊處優，要風得風、喚雨得雨，早就培養出一股渾然天成的領導者威儀，更何況他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任何來自母親的命令。
他從小就跟艾爾很親，他就像是胡立歐的另一個父親一樣，但他們之間仍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無法跨越的鴻溝。胡立歐永遠是少爺、主人，而艾爾也永遠是貝托裡尼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他得聽命於胡立歐。
有些事實是恆久不變的。
所以，艾爾即使十分不贊同胡立歐的行為，他也只能加以勸說而已，他無法阻止胡立歐去做任何事，他是他的主人、他的少爺。
「艾爾，麻煩你這二天先過去威尼斯那邊準備，我隨後會到。」胡立歐命令著。
艾爾只能默默遵從胡立歐的意思，他悄然退下，開始忙著打理行李。
胡立歐心情惡劣，一個人喝起小酒來。
看來他勢必要在威尼斯之行後返回羅馬，問題是，他還可以拖延多久？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這樣和母親作對，可是他不再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他有權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和做自己想做的事。
母親的緊迫盯人快讓他無處可逃、喘不過氣來。
還有晨曦……
他打算在這次威尼斯之行向她表明一切，他愛她，他想和她在一起。雖然明知她很可能在結束學業後馬上要返回遙遠的台灣，他還是想繼續維持這段到目前為止算是他生命中最棒的一次戀愛。
晨曦和他會是很適合的一對。
胡立歐開始幻想也許晨曦會願意為了他放棄在台灣的一切，心甘情願地留在義大利，留在他身邊。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他也會時常抽空飛去台灣看她，也許從未到過台灣的他會因而愛上台灣也說不定……
而這一切畢竟都只是未成形的幻想。
胡立歐不認為母親會贊成他和晨曦在一起，他幾乎馬上可以想到母親挑剔無比的眼光在晨曦身上打量的可怕鏡頭。
但這是他的選擇，別的事他也許還能放棄己見，聽從母親的建議：但對於晨曦、對於愛情，那是旁人無從置喙的，那是心與心交流的感覺。
這是不能取代的。
胡立歐在微醺之際，格外想念葉晨曦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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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課程之後，葉晨曦正忙著收拾行李，房東太太還幫她烤了一個小蛋糕打算讓她在返台旅程中享用。
「謝謝你，不過，我還沒有要回台灣，我要去威尼斯。」葉晨曦接過那個可愛的小蛋糕，連忙稱謝。
「哦，一個人？」
葉晨曦微笑不語。
「和那個每天送你回來的帥哥？」房東太太開懷地笑了，「我就說嘛，你這麼漂亮的女孩來佛羅倫斯是不會「空手」而回的。」
葉晨曦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低著頭，不知道該談些什麼才好。
「來來來，別害臊，戀愛是最美好的一件事了，不必不好意思！」房東太太拉
著葉晨曦的手，「不過，你得先弄清楚他的來歷，是不是正人君子、結過婚了沒？
有沒有和別人同居？還是腳踏二條船？」她殷殷告誡著葉晨曦。
葉晨曦愕住了，她從未想過這些，她也沒問過胡立歐，她完完全全相信他所告訴她的每一件事。經房東太太一提醒，她才想到自己對胡立歐的家世背景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他必是出身富貴人家，才能擁有像貝爾德堡那樣的豪邸。
「別讓我的話嚇著了，我只是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一些保護自己的方法。」
房東太太轉身找刀子切蛋糕，「既然你還不打算回台灣，那這個蛋糕還是先嘗為快好了。」
葉晨曦掩飾好心頭那揮之不去的疑惑，接過房東太太遞來的小蛋糕。
她覺得自己不該懷疑胡立歐，但是他為何從未提過有關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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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波羅的故鄉，素有水上明珠之稱的威尼斯是一則歐陸文化的傳奇。每年的化妝嘉年華會和音樂節都在世人的期待聲中開鑼，在讚歎聲中落幕，凡此皆印證了威尼斯無遠弗屆的奇特魅力是任誰都無法抵擋的。
在胡立歐的帶領下，當葉晨曦走進這座位於聖馬可廣場附近的豪宅，那古色古香的嚴謹與宏偉的建築，和內部金碧輝煌的洛可可風格裝飾，再度令愛好藝術的她睜大了眼。胡立歐從未告訴過她，他口中的「小地方」竟然是這幢絕對可以列入珍藏等級的美麗房子。
「這是你的房間，我已經吩咐艾爾幫你採購了一些換洗衣物，還有你最喜歡的長梗白玫瑰。」
她望著這間可以遠眺整個威尼斯城的華麗房間，完全說不出話來。她隱約知道胡立歐出身豪門，但她從未想過有人可以擁有這宛如藝術品般的一切。
「你先休息一會，我待會兒帶你搭船夜遊。」
葉晨曦恍如在作夢，她居然能在以往只能從圖片上欣賞的房間裡四處走動，而且有人還在她床上放滿了去刺的長梗白玫瑰，她上前呼吸那清新的芬芳，心裡充滿幸福的感覺。
稍後，踏著向晚的夜色，胡立歐和葉晨曦搭著威尼斯特有的平庭船，在微微的燭光中，相擁相偎地邏覽水城的美麗風光。胡立歐不厭其煩地向葉晨曦解釋介紹了一些著名古跡的歷史趣事，並開了葡萄酒助興。
才喝一小杯，葉晨曦的臉蛋馬上就出現淡淡紅暈，在燭火的映照下，分外動人。
胡立歐不由得看呆了。
牽著有些微醉的葉晨曦，微醺的胡立歐一邊哼著民謠，一邊摟著她慢慢步行回家。夜風輕撫，擁著她的手緊了些，低頭望著葉晨曦，她可人的臉蛋上有著似笑非笑的醉人神情。
他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愛她。
夜靜更深，胡立歐不想驚動艾爾，他扶著快睡著的葉晨曦回到她的房間，設法讓她躺臥在床上，但她的手卻不肯放開他，緊摟住他的脖子。
這讓胡立歐很為難。
他當然渴望留下來，當然想和她肌膚相貼，但他不想趁人之危，他要她親口要求他。
「晨曦……」他在她耳際低喃：「我得把你放下來。」
但葉晨曦卻沒有反應，直往他的懷裡鑽去，顯然睡著了。
胡立歐只得輕放下她，望著她誘人的睡姿，他突然非常希望自己不要有那麼多無謂的堅持，只要他想要，他馬上就可以得到她；而且，他也很確定她對自己的感覺……
望著入睡的葉晨曦，胡立歐站了許久才悄聲帶上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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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在喉中的不適感突然令葉晨曦從睡夢中驚醒，她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氣喘發作的症狀出現。
她全身冰冷地呆坐在床上，握緊拳頭等待胸口不適的感覺慢慢消退。終於，她不再氣喘吁吁，她的肺部再度充滿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