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夢雲
手拿從慈顏宮裡偷來的一壺酒,秦玉隨意的以壺就口,喝了一大口酒,之後更率性的席地而坐、隨口吟唱著小曲。
打從小時候起,秦玉便特別喜歡竹園,不只因為它的靜、更因為它的美,她愛極了竹的高風亮節,以及它的不與世俗苟合。
再飲一口醇酒,她繼續吟著小曲,抬頭看著無論身處於任何環境都一樣堅強的竹,就算遇到再惡劣的天候,它也自有它的生存之道,讓人觀之、羨之、慕之。
做人就很難如它這般瀟灑,任何事都有個行為規範得遵守,明知不可為卻又偏得為之,明知不可行卻偏要行之。想來,這何嘗不是人世間的無奈。
「唉!難怪蘇東坡說——可使食無肉,不可使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醫。傍人笑此言,似高還似癡。若對此君仍大嚼,世間哪有揚州鶴?」又一聲輕歎後,秦玉又喝了一口酒。
她的酒量向來不好,卻又愛獨品佳釀,連喝三口已使她暈紅了雙頰、水眸迷離,走起路來還歪歪斜斜的。
「我醉了嗎?不!我才沒醉。」一番自問自答後,為了證實自己確實沒醉,秦玉乾脆站起身子,跨上兩步。「呵呵!瞧,我真的沒醉耶!」
就在她醉得腳步歪歪斜斜、差點跌倒之時,一雙鐵臂猛然出現,適時的擁住她的腰。
「誰?是誰抱著本丞相不放?」醉得看不清楚的她,身子搖擺不定,隱約中她只看得見她眼前出現了人影,「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呃!奇怪,皇上你怎麼突然多出了那麼多的分身,害得臣怎麼數也數不清哪!」
一番醉言醉語之後,秦玉就這麼癱倒於單于凰壯碩堅挺的胸膛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第2章()
看著醉倒在自己懷中的這個比任何女人都要來得絕艷、美麗的左丞相秦煜,單于凰還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算了!哭也好、笑也罷,他就是擺明了對秦煜放不下心,尤其是他現在醉得不省人事,他更是得把他看緊一點,免得對他外貌存有覬覦之心的男人或女人來騷擾他。
為了讓他更舒服點,單于凰乾脆就抱著秦煜席地而坐,再將他的頭擺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就這麼張著一雙深邃的眼,靜靜的凝睇著他那張比任何女人都要美麗的臉蛋。
老實說,一個男人長成這種模樣,當真是罪過,他的外貌不只蠱惑了所有的男人,同時也悸動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可唯一的遺憾就是他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沒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休想接近他,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他這個西台君王。
但這並非因為他身份特殊,而是因他臉皮太厚、懂得纏人,秦煜被他纏得無可奈何,才一切都由他去。
另外,他能如此親近他,是因為這小子向來有偷喝酒的惡習,偏偏他的酒量不好,最多三口就足以讓他醉得不省人事。
而他最愛看的就是秦煜醉酒的憨態,也只有在這時候,他才會完全放鬆,乖乖地躺在他懷中,任他擁抱、任他注視。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收起那常常讓他氣得跳腳的死板性子,以及那足以逼得人想發狂、不解人情的傻瓜脾性。
其實,認真說起秦煜的性子,以及其他人對他的感覺如何,單于凰並不知道,可在他眼中,秦煜根本就是只呆頭鵝,不管別人對他再怎麼欣賞、喜歡,他皆能完全無視,一心以他自己的看法去看待所有的人。
從小,單于凰就曾聽父皇提起,宮裡頭的「煜和園」住了個國師一手教養出來的參政知事,更曾聽聞底下的宮女、太監提起,這參政知事十分不平凡。
他就像是只浴火之後重生的鳳凰一般,身上不只有個鳳凰胎記,眉間還有顆硃砂痣,傳說他一出生就剋死自己的親生父母,卻又矛盾的帶有使西台帝國更加富強的天生異能。
這樣的人該說是祥還是不祥,任何人都下不了評斷,可當時單于凰就是對這未曾謀過面的年輕男子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
直到他十七歲那年,父皇正式的將秦煜帶到他眼前,他才第一次見到了年僅十三歲的他。
那時他的感覺是驚艷、是震撼、還有滿滿的失望,他曾想過,假若秦煜是個女兒身那該有多好。
倘若他真是個女兒身,那他一定二話不說,直接要求父皇把秦煜賜給他,他會成為他這輩子唯一的女人、他將會為他不惜付出一切,就求能化開他眉宇間那股淡淡的愁。
只可惜,秦煜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所以就算他真想擁有他也不可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秦煜雖是個男人,卻依舊無法逃開他的掌握,只要沒有他的同意,任何女人都不能跟他搶人。
為了他,單于凰甚至決定終生不娶,理所當然的,秦煜也必須作陪,陪他一輩子獨身,他們將互稱兄弟、將以君臣的關係共度一生。
總而言之,不管如何,他就是自私的想擁有這個美麗男人的一生,就算會因此而遭到母后的斥責、群臣的反對,甚至是天下人的非議,他也全都無所謂。
想到此,單于凰不由得低頭無限憐愛地睞著秦煜沉靜的睡顏,瞧他明眸皓齒、雙頰生暈、嘴唇紅得比熟透的櫻桃更令人覬覦。
忍不住的,單于凰緩緩地垂下頭,慢慢的接近他的紅唇,眼看就差一點點距離,他便可一償多年來的渴求與希望。
結果他的希望還是破滅了,只因秦煜已酒醒,雙眼也睜開了,甚至還毫不留情的離開了他的懷抱,靜靜地張著一雙充滿譴責意味的眼看著他,這讓單于凰覺得扼腕。
「皇上還真是好雅興,不在『慈顏宮』主持選妃盛宴,反跑來『竹園』擾臣的安寧。」對眼前這個老是對她手來腳來,還常常以灼熱的目光騷擾她的皇上,秦玉實在很難與他保有君臣之禮。
這真的不能怪她,要怪就怪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也沒有先皇那穩重、嚴肅、軒昂的氣勢。
很賴皮也很無辜的一笑之後,單于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在秦煜面前他一向如此,能賴就賴,不能賴就來個無理取鬧。「朕的愛卿都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閒,想朕身為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為何不能也來個忙裡偷閒呢?」
聽了他這一席話,秦玉當場跪在他的面前,一臉嚴肅的說:「臣該死,臣惶恐,臣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的行為會誤了皇上的選妃盛宴,請皇上嚴懲臣吧!」
「起來、起來,誰說你有罪的,朕第一個就不饒他。」
不捨見她如此自責,單于凰急得一把就想將她拉起,怎知個性倔強的秦玉就是堅持不肯起來。
「是臣堅持自己有罪,該受的懲罰,臣絕不推卸。」
「你!你是存心要把朕給氣死才甘心嗎?」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在他心中,秦煜當真是萬般的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這種死倔的性子,非要把他氣得怒火沸騰、眼花頭暈才甘心。
「惹惱皇上是臣不該,可臣也不過是希望皇上能遵從太后旨意,好好地選個才德兼備的妃子,陪皇上共度一生。」
所謂男大當娶、女大當嫁,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除了她自己之外,應該沒有人例外。
「好!你就是堅持朕定要參加選妃宴是吧?」單于凰的話問得犀利,目光更是逼人。
「沒錯!這正是臣該做的事情。」不管他怎麼犀利逼人,她就是死也不會退讓。
「既然如此,朕聽你的就是,不過朕有個條件,那條件就是你得跟著朕一起去,要不朕絕對不去。」既然他要他去,那他就得乖乖作陪,這樣才算得上是「患難」之交嘛!
看單于凰神情如此堅定,秦玉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唉!他這是何苦呢?
他明明瞭解她的性子,她最討厭那種場合了,只因她這張臉太容易引人注意,更容易引起話題,這點他又不是不知道,為何要如此為難她?
唉,算了,既然拗不過他的堅持,那就認命吧!「好,既然皇上堅持,臣奉陪到底就是。」
當單于凰與秦玉一同踏入皇太后的「慈顏宮」時,原本吵鬧紛擾的聲音霎時全都消失了。
「凰兒、秦煜,你們一起來啊,真是太好了!」其實打從單于凰不見開始,皇太后就不曾擔心過。只因她非常瞭解自己的兒子,也相信秦煜這個知進退的左丞相定會把她那任性狂妄的兒子帶回來。
她非常的清楚,現在的西台帝國裡,唯有秦煜才制得了她那倨傲的孩兒。
單于凰聽到她的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就賭氣地站在一旁。
秦玉恭謹的跪在皇太后面前,「臣秦煜,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雖然太后自幼疼她如子,可秦玉從來不敢恃寵而驕,該有的禮儀她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