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夢蘿
像是瞧出施薏玫的主意,陌生男子一個箭步便將她擋在身前,她一個吃驚,身子險些撞上他。於是,她往後退開身子,看見他已經很糟糕了,萬一再碰到他的任何一根寒毛,那還得了「用不著這麼麻煩了,你不介意把你的外套借我方便一下嗎?」他笑笑地指著她手中的外套。
當然介意!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走不成,如果再不把外套借給他,隨便他遮哪兒都好,萬一有人在這時候闖進來,她的一世清名就要毀在他身上了。
她甚至可以想像那會是一件如何難堪的事。
想到這兒,施薏玫便不敢再往下想,速速把自己手臂上的外套交給他,然後她努力移開十分不要臉的眼睛,看向別處,卻從眼角看到他正在把她的外套往他身上重要的部位上面一點的腰部圍上,教她是好想大叫,卻又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又在偷偷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她相信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成為一位讓人間之色變的「女色情狂」。
「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並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施薏玫轉身看著他腰間僅圍著她的外套,總覺得他這樣子還是不行,遂地她眼睛瞄向別處,終於看見她想要的東西——窗簾。
「你等一下。」她交代一聲,小小的身子便往右前方跑去。
一到窗戶的下面,施薏玫可就不客氣地開始使出力氣,想將窗簾硬是扯下來,終於一陣拉扯下,上面的布已經有投降的現象,慢慢地就要被她拉扯下來。
就在此時,一陣大喊:「小心!危險!」
施薏玫耳中只聽到這幾個字,接著她便被突然欺身上來的身子壓倒在地上,她直覺地才想用力掙扎,上頭的窗簾竟連同窗簾上的鐵鉤也一同「啪」一聲地落下,朝他們整個籠罩下來。
「啊!我的照相機……」
「噢!我的背……」
天啊!這真是一場混亂。
「你沒事吧?」施薏玫從醫院走出來後,第五次如此發問。
如果她的照相機摔壞是件大事,那麼佟翟亞背上血淋淋的傷口更是無與倫比的大事一樁。
施薏玫也沒想到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在她拉下窗簾布的同時,窗戶竟然也跟著滑下,若不是佟翟亞來相救,也許她早就被玻璃毀容了。
所以可想而知,佟翟亞的傷痕有多麼嚇人,足足縫了十幾針,換作是她恐怕早就嚇昏在地上,可佟翟亞不同於她,剛才在治療室裡她才知道原來男生可以這麼勇敢。
足足十幾針耶!可佟翟亞就是連哼也沒哼上半句,只見額頭冒冷汗、咬著牙硬撐。真是教施薏玫好生佩服呢「你想縫了十幾針會沒事嗎?」佟翟亞這才回答她,先前幾次他都是沉默答之;如今,實在被她問煩了,才沒啥好氣地回她。
「你是不是在怪我?」她皺起小鼻子。
「怪你!」佟翟亞看了她的俏臉一眼。「不,不會,用我的背換你一張俏麗的臉龐平安無事,我不能說它不值得。」
「你到現在還在說風涼話,如果你早讓我為你去買衣服,不就什麼事也沒有,可你偏偏——」
「我們都知道你要買衣服是借口,其實你是想逃之夭夭。」
「逃之夭夭總比你為我受傷好。」她實在很過意不去,從沒有人這麼做,佟翟亞的行為令人迷惑。
「也好比讓人誤會我們做了什麼才受傷是不?」佟翟亞好笑地接口。
施薏玫知道他想讓自己放鬆,但提起這個她又是一陣懊惱。
剛才送佟翟亞來醫院,他的身上除了她的外套再加上一些碎玻璃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因此可以想像來醫院別人的眼光是怎樣的一種曖昧神情。
說她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那是謊言,但要因此就怪罪於佟翟亞,那倒不如怪她來得好。
她是非常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我才不怕別人說什麼,只要我沒做那些事就好。」
「薏玫,這樣叫你可好?」
想到他為了知道她的名字,才造成如此後果,施薏玫想也沒想地便朝他點頭。
「還好我們已經在車上自我介紹過了,否則我還真是怕為了要知道你的名字,又要發生什麼事了。」佟翟亞好笑地揚起嘴角。
他的話令她笑顏逐開,也同時想起之前他一直詢問自己名字的事。
「我要是知道會發生這種意外,我早就把我家的祖宗八代全告訴你哪。」
「現在說也還不遲。」佟翟亞笑地看著她,不過,當他因微笑而顫動到身體時,他不禁朝她齜牙咧嘴。
見此狀施薏玫馬上關切地看向他。「沒事吧?」想來他一定傷口很疼吧「這是第六次了。」
「什麼?」施薏玫突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你已經是第六次問我這個問題了。」
「真的?我沒注意到耶!」說著施薏玫便吃吃笑了起來。
佟翟亞也隨她笑起來,不過他的笑容中帶些痛苦便是了。
如果有人告訴他,他回到家便會有這種教人想不到的際遇,佟翟亞會說那說這話的人瘋了。
然而,在沒有人說這話的當兒,他還是遇上了這等際遇,因此,佟翟亞不得不承認或許在冥冥之中真有所謂的命運之神在撮合某些事。否則,他又怎會摔進臭水溝裡,全身精光地撞見她呢施薏玫不知道他一直盯著自己在想些什麼,看著手上的手錶,她明白自己是不能再待下去,可她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總不能幹乾脆脆地說她要走了吧!問題是,她是當真得趕回去辦事啊「呃……佟先……生。」她才說出他的稱呼,就已注意佟翟亞臉部開始扭曲,顯然又在承受某種痛苦。
遂地,施薏玫連忙伸手扶住他,生怕他會痛昏過去,在這個節骨眼裡他可千萬昏倒不得啊「喂!佟先生——」
佟翟亞又是一陣扭曲,可教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雙修長的腳不停急切地來回踱步。
「怎麼了?你是不是傷口又在疼了,我趕緊為你叫醫生。」說著施薏玫伸手就拿起電話。
佟翟亞伸出手掌按住她說。「沒事,只是我的耳朵在作祟,教人挺難受的。」
「你的耳朵?」施薏玫十分困惑地注視他。
「你的稱呼使得我耳朵聽得很難過。」佟翟亞表情沒有半點促狹。
「什麼!你——」施薏玫為之氣結。
說了半天,原來他是為著稱謂問題!害她沒頭沒腦地為他擔心了好半晌。
原來……為此,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別火,我是說真的,我只要一聽到別人叫我佟先生,我會渾身不舒服。」佟翟亞認真的口吻,教她倒是很快相信他說的話。
就像她也不喜歡別人喚她為施小姐一樣,這種客氣的稱謂總令她感到不適。
知道這個佟翟亞也和自己一樣有這種怪癖,施薏玫覺得很好玩,也很開心。
「好吧!那就不叫佟先生,叫……」她原想說叫佟翟亞三字的,可它的主人比她搶先一步地截斷她的話。
「叫翟亞就好。」
翟亞?好吧!他是病人,一切隨他。「翟亞就翟亞,那麼翟亞,我還有……」
「噢!我的背好疼。」
「你的背怎麼了?」忘了要說什麼,施薏玫又緊張地跳到他的背後,看著他綁著繃帶的背部,想檢查是否又有出血現象。
「傷口好痛!」他咬牙地哼道。
「哪裡!這裡嗎?」施薏玫不敢碰觸傷口,只是用手指著它們。
「對,就是那裡。」佟翟亞頭點得十分用力。
奇怪!在醫院也沒見他哼得這麼大聲啊?怎麼才說他很勇敢,現在就又變樣了真是奇怪的男人,怪哉「醫生不是有給你止疼藥嗎?你何不吃下它?」
「我晚上才能吃,你忘了嗎?」
「那怎麼辦?」看著他一點也不想忍的痛楚,施薏玫急了。
「留下來陪我聊天。」
「什麼?」這大概就是他不想忍住痛楚的最大用意了吧原來是想騙取她的同情心,真詐「薏玫,你看得出我這裡什麼人都沒有吧!我一個病人在沒有衣服、沒有食物下,要怎麼過活?」他平靜的口吻下,似乎帶著孤寂。
施薏玫看著偌大的屋子,冷冷清清的四周教她對佟翟亞的話,產生頗大的影響。
這個佟翟亞說的一點也沒錯,自己一個人在這棟屋子下實難生存,尤其是他又是身受重傷的患者,要照顧自己更難。
可是……「那要怎麼辦?」她現在大概只懂這句話了。
「你能不能留下來?」
「什麼?」他在說什麼啊?「要我留下來?不行呀!」她猛烈地搖頭。
他的提議實在太荒唐「你該不會想看我自生自滅吧!」
「當然不想!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怎麼可以放著你不顧,可是要我住在這裡,行不通的。」
「我不是要你感激我,薏玫,看看我的情況,目前我可能什麼也做不來。」佟翟亞意有所指地扭曲著臉。
「我可以替你找個護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