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孟華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只是像你對媽一樣對你,不過真的,你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對雙方都好。
陳偉亨再也忍不住的從皮椅上站了起來,準備衝過去教訓兒子,孰料才一起身,心臟便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抓緊胸口,往後倒坐了回去。
他緊皺眉頭。「你怎麼了?用苦肉計嗎?」
可愈看愈不對,衝過去扶住陳偉亨,因為他臉色真的變得很難看,他立刻大喊叫人進來幫忙。
不一會兒,那兩名保鑣衝了進來,手忙腳亂地將陳偉亨扶出去,送醫急救去了。
而他則立在原地,面色蒼白,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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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寧心焦的狂跑上樓梯,以最快速的方式打開門。
暗--
啪地打開燈,鞋子匆匆脫去,整個屋子空蕩蕩的,不見任何人。
她撫著胸口,重重地坐了下來。
為什麼?從她在火車上時就莫名的感到不安,上車前,兩人還通過電話,他說會去接她,跟她約在車站的7-碰面,可打她一下車,那種不安感愈發濃烈,在便利商店等了半天也不見人,打電話到他打工的地方,他們卻說他早就離開了,而家裡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去?
等了快一個小時仍不見他的身影,所以便自行回來,只是回來途中,愈想愈不安心,無數的可能性閃過腦海,會不會在他過來接她的路上發生什麼意外?
尤其當她衝回家裡,卻不見他的人,恐懼更加深了。
他人到底在哪?出了什麼事?
空蕩的屋子回答不了她的疑問,地不禁環抱住自己,在屋子裡六神無主地走來走去,直到走到腳酸了,才頹軟的倒進沙發裡,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豐富的想像力總能在最短時間內思考到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此時正深深凌遲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時鐘的滴答聲也愈來愈刺耳,幾將淹沒了她。
視線移向牆上的月曆,突然發現--再過一天,正是一個月前跟他相遇的日子,那時他跟她訂下約定,在一起一個月,如果不滿意他的服務,他就會離開……
她不禁一陣眩然,一個月,發生多少變化--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被他深深牽動了,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所以即使在面對何文彬時,也是因為有他在,她才可以放得那麼徹底,但--若他不在了,她的心又該如何修補呢?是否要像過去一般,透過文字,抒發那股傷痛和怒恨?
這樣做只是重蹈覆轍而已,可不這樣做,她又能做什麼?
思及此,她起身奔向工作室,希望可以透過文字將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痛苦給釋放出來。
她開始瘋狂打著字,想到什麼就打出來,毫無章法,enter、enter再enter一段接著一段,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即使淚水已氾濫成災,模糊了視線,可仍憑感覺敲打著鍵盤,不管對與錯,不管計算機是否不停地發出滴滴聲,直到哭到再也喘不過氣來,倒在計算機前。
突然,她聽到大門被開啟的聲音,猛地一震。
慌亂地推開椅子站起來,急奔到工作室的門口。
他回來了!一身狼狽和急喘。
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淚汪汪瞪著他。
而他脫下鞋子,快步的朝她奔過來,一把抱住她,然後整個臉埋在她的頸邊,全身不停發顫著。
感覺到有熱流滴進脖子時,才知道--他也哭了。
第十章
他沒有跟著去醫院,也不知道他父親變成什麼樣,他不顧一切就這樣跑了回來。
緊緊抱著她,汲取她的溫暖,但心情依舊難以平復。
「到底怎麼了?」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抱得她更緊,什麼話都沒說。
她可以感覺到他很痛苦,卻不知道原因,只能默默回擁他,規律的輕撫著他,重新品味他再一次回到她身邊的感覺,只是此刻對他的憂慮遠勝於開心。
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看起來像受到重創一般?
過了許久,他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
「願意跟我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柔聲問道。
「……我爸派人抓我回去--」他低聲說道。
驚愕。「咦?他……」
聽他斷斷續續講完事情的始末後,她不禁沉默下來。
「……你要不要回去,確認你爸爸有沒有好轉?」
聽完後他反應變得很激動。「不需要!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事實上,若有天理,他就--」
她伸手堵住他的嘴。「噓!什麼都別說!不要說出你以後會感到後悔的話。」
他掙開。「不!我不會感到後悔!」
「別這麼說,即使你恨他,但血緣的牽連……總是會讓你掛心。」
「妳知道我有多恨透這份血緣牽制?」他抓緊她。「尤其是當他倒下時,有那麼一刻,我還是忍不住會緊張、擔心……但是,我現在沒感覺了,真的沒感覺了!」他語氣狂亂地說道。
暗暗歎息,若他沒感覺、不在意,他不會感到驚惶。「那--打個電話回去問問吧!至少確定一下他現在的情況。」
「不!」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就是下想知道那個人變成怎樣了。
真是頑固。「不然你電話給我,我幫你打!」
「不要!」
「你不要再孩子氣了!」
這話像是炸彈一般,他猛地推開她,狠狠瞪著她。「孩子氣?妳就是看不起我的年紀比妳小,是嗎?」他胸膛大力起伏著。
他說到哪去了?一時氣悶,可她知道他正把對自己無處可發的怒氣發在她身上。
「我不會看不起你的年紀,但我會看不起你這樣的逃避行為。」她靜靜地說道。
夠了!他已承受不住,為什麼她不知道?她該是最懂他的人呀!
他霍地站起。「妳看不起我嗎?既然妳看不起我,我離開就是了!」
在他奪門而出之前。「你又要逃了嗎?」她大聲說道:「如果你這次再逃開,你父親會是你心頭永遠的夢魘,緊緊糾纏著你不放!」
「他不只是夢魘,更是惡魔!妳居然還要我去面對他?」他狂亂地嘶吼道。
「你不會是自己一個人去面對,我會陪你的。」神情堅定地望著他。
他沉寂下來。「不會那麼容易的……我不知道再面對他會發生什麼事,如果妳也去,如果他也對妳--」他頹然說道。
「你會保護我吧?」她揚起下巴,直直望著他。「你做得到吧?當然--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我也不會勉強你。」這是激將法,但願能受用。
「妳……讓我想想。」
他重重坐下來,閉上眼睛;心底深處知道她說的對,從家裡逃出來後,儘管拚命喝令自己下去想,但陳偉亨倒下的那一幕卻不斷地在他眼前上演,怎麼抹都抹不去!
他曾恨那男人,恨到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為什麼看到他倒下時,會心悸、會緊張,而不是袖手旁觀,任由他死去?
這時他感覺到她走近,並且用手環抱住他。「我答應你!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從她身上傳來的力量溫暖了冰冷的心,緩緩的張開眼。「妳真的願意陪我一起去面對?」
「嗯!」
他屈服了。「答應我,一步都不可以離開我的身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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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夜搭著車子直下中部,一路上雙手緊緊握著,兩人精神都很疲累了,尤其整天幾乎不停地奔波,無論情感或體力都已透支,於是互靠著頭沉沉睡去,直到到站了,才清醒過來下車。
小睡了一下,精神有比較好些,曾打過電話回陳家,不過都沒人接電話。
當他們趕到醫院時,卻發現人已在剛剛出院了……
「既然能出院就表示他沒事,我們回去吧!」靖睿臉上掩不住疲憊地說道。
「不行!」她堅定地握住他的手。「走吧!」
看著她臉上明顯的黑眼圈好一會兒,他咬牙點點頭。
來到陳家時,淳寧驚愕他家富有的程度,而他居然願意拋下這一切,可見傷痛有多深。
只是門鈴還沒按,門就自動開了,走出一個美麗年輕、打扮極為入時,令人意想不到的女子,一見到她,可以感覺到身旁的他全身一僵,進入戒備狀態。
那美麗女子提著行李箱,一看到靖睿,先是一愣,然後浮起戒慎的神情,不發一語地打量兩人。
靖睿看到她手中的行李箱,臉上浮起冷笑。「他把妳趕出門了?」
羅明君臉上浮起羞辱的惱紅。「你們父子都是同一個德行,隨意玩弄人之後,就將人一腳踢開。」她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
靖睿嗤笑。「這還是我聽過最典型的殺人喊捉人,沒想到妳居然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