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心不可轉

第23頁 文 / 孟菲

    「楚南他——」蘊菲還想多問楚南的近況。

    可是雲笙卻不肯多談了,她揮揮手,「你下去吧!反正隔兩天就見面了,有話你自己去問喬楚南,我沒必要受你的盤問。」

    蘊菲不敢得罪她,只好行了禮,隨著侍女退出去,才到房門口,雲笙忽然在她身後冷冷的說:「你高興吧!牛郎織女會鵲橋了,怎會不高興?哼!可是你大概只能高興這兩天,等見到喬楚南時,你未必還能高興得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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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菲!」那一聲呼喚,在她的幻想和夢境裹不知迴響過多少次,但每一次的驚喜之後,立刻隨之而來就是又一次盼望成空的傷痛,這一次她已經不敢再相信了,可是楚南的挺拔身軀,卻又如此清晰的映人眼簾中。

    她的身子顫抖著,心也在顫抖,是他!真的是他!面貌是略有不同,黑了點、也瘦了點,但是他的眼神沒有變,專注深情、熾熱如火,他眸中那一簇火焰,她怎麼也忘不了。

    楚南像中了定身法般,無法再往前移動一步,她在那兒!她就在那兒!依然娉娉婷婷、依然秋波盈盈,就像從他心底走出來似的,如夢如幻,讓他不敢張口呼喚她,甚至連呼吸都收斂到最輕微的程度,深怕呼出的氣息太大,就會吹散了眼前甜蜜的幻景。

    兩個人默默凝望著,心裹都有同樣的想法,多少日子的朝思暮想,數不盡待要傾訴的心曲衷情,此時此刻卻是隻字不能出口,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久,楚南才伸出一隻手,低喊著:「師妹!」他的喉頭哽咽,再說不下去了。

    珍珠般清亮的淚水,潸潸滑落蘊菲的頰,愈流愈快愈多,她緊緊的用雙手抱住楚南的手,貼在頰畔,「真的是你,師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楚南溫柔而憐惜的將蘊菲擁人懷中,臉兒相偎心兒相依,在耳鬢廝磨中彼此濡染著對方的柔情和溫暖,「我好想你,蘊菲!每日每夜想得心都發痛!」他灼熱的吻,雨點般落在蘊菲的臉上,吻去她的淚水、吻去她的愁眉怨睫,在無數的親吻中,楚南盡情傾吐他心底的愛戀和深情。

    蘊菲閉著眼傾聽自己的心跳,靜靜體會被抱得幾乎透不過氣來的恬適和興奮,她不自覺也抱緊了楚南,偎在他的胸前,微仰著臉,感受著楚南的輕憐蜜愛,他的手正柔柔的輕撫著她,從發上、肩頭,慢慢往下直至腰際,是愛撫,卻更像在把玩一件希世奇珍,唯恐一不小心用力過重,就會損壞了她的完美。

    這就是楚南對她的愛,充滿珍惜、充滿眷戀、充滿柔情、也充滿尊敬。203*轉可不心我

    「相逢猶恐在夢中,蘊菲,至今我還是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嗎?」楚南低語著,「會不會突然間你就化做風、化做煙,消失了蹤影?」

    「不會的,師哥!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蘊菲眼中含著淚,「為了找你,千山萬水、道遠路遙,我都走過來了,無論如何我都不再離開你。」

    在相對如夢寐的感覺中,楚南和蘊菲執手相望,坐談了一整夜。楚南告訴她,充軍到寧古塔之後,他被派到與北面羅剎國接壤的邊界,和一群充軍罪犯共同修築防禦城堡,衣食不周,朔風凜冽,日子過得很苦,所幸楚南有深厚的武藝基礎,才咬著牙支撐過去。

    這段期間,楚南為了怕給方家惹禍,儘管對蘊菲的思念再強烈,卻不敢寄出隻言片語。

    後來京城中派來一位慶貝勒,進行例行性的巡守邊境防務,也就是現任的盛京將軍凌飛揚,他輕騎簡從的來到楚南所在的邊關,卻遇到紅鬍子發動突襲,企圖綁架他,所幸楚南臨危不亂,指揮流犯共同抵禦,打退盜匪,救了將軍。此役中楚南用兵如神、指揮得宜的睿智規畫,以及在戰場中衝陣殺敵的英勇表現,讓凌飛揚大為折服,因此特地徵調楚南到身邊,成為他最重要和最倚重的幕僚。

    「格格在信裹沒說原因,只是催著我即刻回到盛京,不得有誤!」楚南的肉體由於一日一夜不停快馬奔馳而疲累不已,但精神卻十分興奮,能重見蘊菲,是他最大的渴盼和安慰,「想不到竟會在王府中見到你,我真是大意外,也太歡喜了。」

    「我何嘗不是呢?師哥。」蘊菲臉上猶有淚痕,唇邊卻泛著笑意,「千辛萬苦來到盛京,卻怎麼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時,我好怕!好怕我和你之間今生緣淺,只能情待來生。」

    「不會的,我們會廝守一生。」

    「我終於見著你了,師哥。所有的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這幾年我夢了多少次、想了多少回,就是等著和你相見的這一刻。」

    「蘊菲,無論如何我不會放開你了。」楚南深情款款的說,「在寧古塔的流放日子雖苦,但萬萬比不上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那份苦。」

    「師哥,你在寧古塔吃了不少苦吧。」蘊菲摩挲著楚南手上的硬繭,又憐惜又心疼的說,「從前你的手柔軟白竹,像富家千金的玉手,還常受取笑呢!現在卻變了,不但粗硬,還有許多傷疤。」

    「從前是富家公子,不知人間疾苦的手;現在我的這雙手,才是男人的手,有能力去承擔責任,保護我心愛的人。」

    但這種轉變是要吃多少苦才換得來呢?蘊菲心中一陣難過,幽幽的說:「這是一雙受過苦的手。師哥,我在杭州讀過《研堂見聞雜記》,裹面提到寧古塔,說其地在遼東極北,去京七、八千里,重冰積雪,非復世界,又提到諸流人至半道或為虎狼所食,或為妖獸所攫,或為饑民所啖,百不得一生者。每每讀一回哭一回,我真為你擔心死了。」想到過去多少個夜裹被噩夢驚醒的恐懼,和淚濕枕席的憂傷,都是蘊菲心中難消的餘悸,她的胸口一陣陣劇烈起伏著,她的唇上沒有半點血色,眼光直盯著楚南,彷彿他是個即將消失的幻影般。

    楚南知道她是太過於激動了,伸出右手棲住蘊菲,讓她躲進他溫暖而安全的懷抱中,左手輕撫著她的長髮和臉頰,直到她平靜下來。

    「蘊菲!別再多想,那都過去了。」他以清晰低沉的聲音說,「何況那些見聞記述也有誤,寧古塔的冬天是長一些、也冷一點,但不是什麼冰霜地獄,至於說什麼為饑民所啖,更是笑話!遼東是富庶之地,物產富饒,哪有什麼饑民?」

    「是冰霜地獄也罷,是富庶之區也好,我都不在乎。」蘊菲緊偎著楚南說,「總之,師哥,今後你在哪裹,我就在哪裡,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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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楚南和蘊菲沉醉在重逢的喜悅中,傾訴著數不盡的綿綿情話之際,這對戀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雙憂傷的眼神,在門外默默的凝視他們,直到楚南抱住蘊菲時,他才發出一聲心碎的歎息聲,轉身消失在黑暗的走廊。

    臉色灰黯的博宇,漫無方向的走著,他的眼中浮現的是蘊菲那一雙光彩奪目的默默情眸,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蘊菲的眼中有那樣多、那樣深的情意,偏偏是看著喬楚南,她從未用那樣的眼波望著他。在那一瞬間,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博宇知道,在這場愛情爭奪戰中,自己徹徹底底的一敗塗地了。

    他的心裹空蕩蕩的,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像一艘飄流在大海上的孤舟,無邊的黑暗、無邊的寂寞、無邊的痛楚。他知道自己的腳步在移動著,卻茫然不辨東西,彷彿他的軀體已經不屬於自己,而變成另一個不知名的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兩名少女的交談聲,其中之一就是他心魂所繫的蘊菲,她的聲音怎麼帶著深深的悲哀呢?她不是見到她的情人了嗎?為什麼她還不快樂?博宇努力集中精神,想聽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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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雲笙格格的話字字尖銳如刺,「你有沒有想過,喬楚南是罪犯!他不能離開遼東,我哥哥雖賞識他,早晚也得回京,到時候喬楚南得重回寧古塔,你又該怎麼辦呢?」

    「我已經和楚南說了,冰霜地獄也好,富庶之區也好,總之我是不會再和他分離了,無論他到哪兒,我都跟著去。」

    雲笙輕笑一聲,「那可不好,寧古塔冰天雪地,你這樣嬌滴滴的人兒,哪受得了那種苦楚?再說,喬楚南的罪名一日不除,你和他一輩子都是見不得人的流犯,連子子孫孫那是流犯,你願意這樣過日子嗎?」

    「格格!」蘊菲離席跪倒哀求,「求你垂憐,代為懇請皇上赦免楚南的罪名,恢復楚南的平民身份,好嗎?我求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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