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凌兒
敢如此大膽輕浮地調戲她,這傢伙算是第一人,她忽然覺得有些趣兒;在她爹地身邊的那些傢伙,見了她像見了老佛爺似,沒人敢造次,實在沒啥趣味。
「像你這麼油腔滑調的,肯定是靠嘴吃飯的,不過聽說靠嘴吃飯的男人,沒一個可靠的。」她氣消了,也想逗逗他。
他瀟灑地指著自己的腦門。
「我是靠頭腦吃飯的,還有——」他伸出粗壯的手臂,「也靠這隻手,我是手腦並用。」
「敲鍵盤的電腦工程師?」是有那麼點樣,俊帥裡看似輕浮、放浪不羈,但也帶點像是坐在辦公室裡高級知識分子的不凡高雅氣質。
他微笑搖頭。
「拿粉筆的教師?」哈!那肯定誤人子弟。
「我像是斯文且帶有書卷味的人嗎?」
言行舉止是有那麼些斯文氣質,而身上也嗅不出銅臭味,她實在不願猜他是——「生意人?」
他又微笑搖頭,詭異地看了她半晌,道:「我是殺手!」
她怔然片刻,險些放聲大笑。說得跟真的一樣.害她差點就要告訴他她還是台灣第一大幫派幫主的獨生女哩!
「你不信?」
信了才怪哩!當她是沒見過世面的小毛頭啊?真正的殺手會輕易對陌生人說自己是殺手嗎?再說,瞧他渾身上下一點也沒有殺手應有的冷絕無情的特質。
殺手她可見多了,方才在機場大廳,不就有三個要她命的殺手!
「你是認為我剛才被三個殺手追殺很過癮,也想過過殺手嚇唬人的滋味?」
段靖回以淡笑,不想多解釋什麼;殺手這職業可也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好職業。「剛才我還以為那三個是緝兇的警察——這下我倒好奇了,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會被殺手追殺呢?」
她愣了半晌,不屑回話似的。「喂,你不但好管閒事,而且很囉嗦耶!」殺手向來冷漠無情,酷得連句廢話都懶得說,像他這麼愛嚼舌根的,更令她難以相信他會是個殺手了。「我看你不是偵探人員,就是警方的調查員。」她戒慎地打屠他。「這一切,不會全是有計謀的吧?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你絕不可能從我身上得到任何線索的。」
段靖想笑。「你以為我想得到什麼線索?」
她又打量他,眼神充滿藐視。「看來你也只是剛剛出道的菜鳥,這種套話方式太老套了。」要這麼輕易就被套出話來,那豈不是丟盡了她爹地的臉嗎?青龍會這響亮的字號,今後還拿什麼在台灣的道上混下去呢?
段靖起初也不過只是懷疑,但這下子他心理有數了——這小妮子絕非泛泛小輩,肯定大有來頭。
「向來在特殊狀況下邂逅的,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小姐,該怎麼稱呼?」
「我沒打算要認識你,更不想再見到你,所以你可以閉嘴了。」
段靖不在意地笑了笑,悠閒自在地靠向椅背。會的,如果他真想再見到她的話,就算她長了翅膀,飛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
台灣。
青龍會是個只要打一個盹、伸個懶腰,都足以使台灣黑社會大地震的龐大組織。
擁有二十層樓高的這棟商業大廈,是青龍會的總部。哦,不,現在該稱之為「青龍企業集團」。自從龍頭老大慕容仇決心「改邪歸正」,遠離黑道幫派恩怨鬥爭後,憑其在政經、黑白兩道的豐富人脈及財力,在短短十年不到的光景,便將青龍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且躋身於國內二十大企業群裡。
只是,黑道社會就像是個大染缸,一旦掉進去,就永遠洗脫不了身上的印記;儘管你想逃脫,身上背負的恩怨道義,卻像終生擺脫不掉的惡夢,死纏著你下放。
位於二十層樓頂的會議大廳內,流動著詭異凝重的氣氛,空氣像被整個抽掉般的真空,甚至連喘口氣都沉重得教人無法承受。
會議廳內顯然已達到人仰馬翻的極度疲睏狀態。但誰都清楚,在事情還沒找出解決辦法前,就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這冗長的會議勢必還要沒完沒了地進行下去。
會議由慕容仇親自坐鎮主持,與會的並不是公司各部門的高級主管,而是一群曾與慕容仇出生人死,單靠鮮血、蠻力打下江山的生死之交與智囊精英,這使得這會議更顯格外不尋常。
是什麼要命的亂子,逼得慕容仇再次發起這十年來未曾有的不尋常會議?
日本新宿區,向來就是龍蛇雜處、角頭紛爭的是非地,亞洲諸國黑幫勢力各據山頭,無不以此為據點,在日本開疆闢土。
這境域終日暗潮洶湧,像座不定時的火藥庫,沒人料準這嚇人的火藥庫何時會被引爆;更驚人的是。任誰都明白,只要燃起星星火苗,便足以令新宿區引起驚駭的爆炸,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只是任誰也沒想到,這次的戰火風雲居然是讓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兒給挑起的;而且這場戰火不但造成新宿區台灣幫派勢力的混亂失控,戰火還蔓延到了台灣,直燒進青龍企業集團的總部。
禍首不是別人,正是青龍企業集團龍頭老大慕容仇的女兒——慕容伶。
新宿區裡其他台灣黑幫份子的一道追殺令,使得慕容伶回台灣之途危機四伏。
一名職員怯怯地走進來,吸引所有人凝重的目光:慕容仇焦慮的神情更加緊張。
「成田機場傳來新的消息沒?」
「振華商社曾派了三名殺手想對付二小姐——」
「什麼?王八蛋!」慕容仇勃然大怒。
「不過,據傳回來的消息指出,二小姐已經脫險,而且機場也重新開放;我們調查過各航空公司當日的登機旅客名單,二小姐已安然上了飛機,預計兩個小時後,可以平安抵達中正機場。」
慕容仇深蹙的愁眉這才稍微舒展開來,但他那個專惹麻煩、考驗他心臟強度的寶貝女兒闖下的禍依然存在。「多派人手到機場接機,務必將人給我平安接回來。」
那職員惶惶離去。
「大哥,趙天傲這老傢伙太狂妄了,簡直不把我們青龍會放在眼裡。咱們這群兄弟跟你出生入死,什麼場面沒見過?他砸了咱們的日本分公司,咱們吭也沒吭半聲,也算是給了他很大的面子,他要再不肯善罷干休,我們也沒必要再這麼忍氣吞聲!要真卯上,我們也未必吃虧。」王霸沉不住火爆的脾氣說。
兄弟們群起附和。坐在這會議室裡的「英雄好漢」,早在當年進入青龍會時已將性命交給慕容仇,隨時等著找閻王做「拜把」兄弟。
「你們還以為現在是逞兇鬥狠、什麼事都要用生命去換去解決的時候啊?有沒有想過,你們現在都已經是有妻小的人了,你們不為自己活,還得為別人而活呢!」慕容仇不悅地斥罵,又說:「我們辛辛苦苦弄了這個商業集團,做起正正當當的生意,賺乾乾淨淨的錢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不要再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讓家中的妻小可以不要再為我們提心吊膽嗎?」
沒人敢再開口說話,兄弟們均感激慕容仇能為他們洗清滿身罪惡的污濁,創建這個商業集團,使他們能抬頭挺胸過著光明正大的平靜日子;幾年來,他們也漸漸習慣過這平凡的日子了。
「可是,大哥——」
「可是什麼?要從是非圈裡跳出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想再陷進去,卻只是一個意念就能成就……我們這十年來努力辛苦的成果,難道就要因這一時衝動而化成泡影嗎?」
「可是他們實在欺人太甚了!」王霸那似張飛的性子,實在不吐不快。
「這件事開始就是我們的錯,如果我們不去踩人家的尾巴,他們怎麼會惹到我們頭上來?」慕容仇氣憤,也不曉得前輩子欠了他女兒什麼債,生來專會替他惹禍。
還真像是上輩子欠她,這輩子專來要債似的!從小到大,慕容伶這鬼靈精就沒讓他的心臟規律跳動過。什麼光怪陸離、大大小小闖的禍,恐怕比公司的帳本還厚;這些他都認栽,跟吞藥一樣往肚裡吞了,誰教他生了這個專以闖禍當樂事的小魔鬼?
她平常在自己的地盤上胡鬧瞎搞也就罷了,這回居然還跑到別人的地盤去搞得天翻地覆,這可不是關起家門來打打屁股就能了事的了。
慕容仇相當清楚,這場禍事,要是他那個寶貝女兒慕容伶不親自出面解決擺平的話,後果將難以收拾。
身為慕容家的人,是不能做怕事的縮頭烏龜;有本事惹禍,就得有膽識承擔,就算賠上了性命,也得勇敢面對現實。這點,慕容伶應該清楚,偏偏令慕容仇火冒三丈的是,那丫頭闖了禍後,便玩起「躲貓貓」的遊戲,打算要他這個萬能的老爸善後這棘手的問題。
「大哥,你真的打算將伶丫頭交給趙天傲那老狐狸處置嗎?」會議室裡的每個人都是看著慕容伶這丫頭長大的,大家均將她視為己出般的疼進心窩裡,就算拼了命,也絕不容許他們的老大將這心肝寶貝往虎口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