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暗夜到站的列車

第4頁 文 / 邱雨

    沈娟娟的手掌在身後搓揉,她發現詹彥年向她逐步逼近時,她慌亂的樣子簡直像個高中女生。

    他來到她面前時,他突然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她簡直嚇呆了。

    「別利用純潔的小男孩玩男人和女人的遊戲。如果你希望獲得滿足,而你的男朋友無法達到你的要求,那就找一個經驗足以與你匹配的人來玩。」

    他另一隻手已強行捧起她的下巴,而他的嘴唇同時蓋住她的。

    剛開始就像個火花似的,她覺得自己被點燃了。當他的手從她的頸項滑至她的肩膀,再溜下她的背脊時,他另一隻手仍緊扣著她的頸背。

    娟娟從來沒有像這樣被吻過,當他的舌尖更深入她口中時,她只能閉起眼,腦中閃起燦爛的星芒,其他的感覺都消失了,只感到他狂野的吻。

    詹彥年的嘴唇離開時,沈娟娟仍然顫抖不已,就像剛才那男孩一樣。但她並不是十七歲的小女孩,她瞭解性吸引力,知道男人如何能造成女人的震撼,他慢慢鬆開她,她依舊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

    「怎麼樣?我的功夫不比一個十八歲的小男生差吧?」他以柔軟的聲調諷刺道。

    她從他身旁離開時,他輕狂地低笑起來,但是卻隱隱看出他的眼眸閃著怒火。

    第三章

    這一陣混亂之後,娟娟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又恢復鎮定,回到舞廳,回到俊彥的身邊。

    他建議馬上離開,娟娟沒有反對。她忙著想她那疼痛的雙唇是否腫脹得會被別人發覺,一直到俊彥帶著她離開,發動引擎之前,他們誰都沒開口。

    「娟娟--」

    「對不起--」

    他們同時開口,娟娟繼續說:「俊彥,我想也許我們不要這麼常見面比較好。」

    「因為我秘書的關係嗎?娟娟,她根本不是問題,我要娶的是你,我買這個也是給你的,你一定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你。」

    「噢,俊彥。」她看著他從口袋掏出天鵝絨的小盒子,明顯地流露出焦躁不安的情緒。「我不能嫁給你。」

    他根本不瞭解她,不管她怎麼說,他還是以為她因為他和別的女人交往而受到傷害,他還以為她是和他嘔氣才在舞廳裡挑逗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男孩呢!他一句話也不說,準備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我們會過得很幸福的,我也會是一個好爸爸的。」他為何不用沙啞、性感的聲音對她呢喃,卻這樣沒有情調地跟她討論她後半輩子的生活?娟娟拒絕接受他的戒指,而俊彥依然鎮定如一地相信她會及時回頭。

    第二天早上,娟娟滿懷恐懼去上班,然而事實證明她的恐懼根本是多餘。詹先生不但沒有批評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他似乎根本就忘了昨晚還指責她誘拐未成年少男呢!娟娟感謝上帝讓他放她一馬的同時,也感到胸中起了一把無名火。偶爾他們眼光相遇時,他的眼神都是冷漠淡然的。但昨晚他不是這樣子看著她,昨晚,他的眼神簡直是熾熱如火。

    一天漸漸消逝,娟娟發現怒氣愈來愈高漲,昨天生日所感到的惶恐並沒有消失,她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真是太無聊,致使那一個短促的吻竟也令她難以忍受。

    她不耐地抗拒這突來的邪念,她已經替詹彥年工作三年了,兩人已經習慣在辦公室看到對方,就像他們是辦公室中不可或缺的設備一樣,她從來不曾把他當成一個男人,而現在,她腦中卻充滿這個「男人」。

    每次他用那堅定的雙唇對她下命令時,她就忍不住要想起他的吻;當他簽署她遞給他的信件時,又使她想起那修長的手指在背上游移的感覺。這些記憶無聲無息地浮上她腦際,摧毀三年來老闆在她心目中造成的印象。

    俊彥照例又打電話給她,逼她答應求婚,使她心中升起一陣煩亂,並且開始自問,她究竟是什麼人?她本是別人的妻子,然後成了寡婦、母親、某人的秘書,現在要負擔一家的生計。這都是對別人而言……然而對她自己呢?她是誰?這個答案似乎愈來愈難尋了,但她確信,答案絕不會在她和俊彥的婚姻中找到。

    一天下午,當她正專心地研究合約時,詹彥年和朱曉蘭剛好吃完午餐回到公司,曉蘭跟著他走進辦公室,趁著關門的當兒,朝娟娟作了個苦臉,娟娟回她一笑。天啊!這表示他又在發脾氣了!然而當她看清隨著老闆進門來的人是誰時,她就管不了他是否在發脾氣了。

    「沈小姐,麻煩你替我查查下星期的行程表,看有沒有什麼會要開。別光是站在那兒,亞東,快點進來呀!」

    娟娟盡可能靠向牆邊不讓他看見,然而幸運之神卻沒有眷顧她,亞東只轉向她這兒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她了。

    「娟娟?」才張口說話,他就脹紅臉。

    「呃……你好,亞東。」她無力地向他打招呼,昏亂地試著控制驚惶的情緒,在這?吃驚的觀眾面前,她只能憑直覺來應付,她本想裝著根本就不認識他,但那只會引起更多的注意。

    顯然亞東不能夠明白她的暗示,他看看她,又看看舅舅,嘟嚷地說:「你--」

    「你星期三有一場電視演講。」娟娟打斷他的話,把注意力轉移到老闆身上。然而這個計劃顯然完全失敗,詹彥年微皺著眉頭,就像亞東犯了滔天大罪。

    「你們兩人認識嗎?」

    「嗯--」

    「我們只見過一次,只是一面之雅。」娟娟馬上截住他的話頭,猛向亞東眨眼,而男孩似乎根本不瞭解她的暗示,娟娟只有試著裝出泰然自若的表情。

    「哦,才不,我們還一起跳舞。」他用那麼虛偽的聲音說話,害娟娟差點跌到桌子底下。

    「噢!還有星期五要舉行印刷委員會的討論會,你必須出席。」娟娟繼續擾亂他們的對話,不去理會亞東詭詐的笑容和曉蘭感興趣的表情。

    「我現在沒空,亞東,你回去學校溫習功課好了。」

    「我才剛從學校過來的。」亞東抗議著。

    「你們不是就要期中考了?」詹彥年反問他。堅毅的男人和玩世不恭的年輕男孩互相對峙著。

    「唸書念久了,也總要休息的嘛!」曉蘭以慣常慵懶而低沈的音調說:「我們還有很多空房間,叫他過來住好了,不要住宿舍了,跟監獄一樣。」她朝亞東笑一笑。「這樣你也可以就近盯著他唸書。」說完之後,給了詹彥年一個同樣甜美的微笑。

    「進辦公室來,我們好好討論一下。」他遲疑片刻才說,然後扶著曉蘭的手肘進辦公室去。「你也進來,亞東。」

    他對曉蘭的態度很溫和,一點都不像娟娟所認識的詹彥年。她不禁懷疑地想,娟娟曾經領教過他的冷酷暴怒嗎?他是否曾將她當成世上最後一個女人般親吻?

    「娟娟姊!我看到你時簡直不能相信,」亞東打斷她的冥想。「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娟娟別無選擇,只好告訴他:「你舅舅不知道我有一對雙胞眙……也不知道我結過婚。」

    他對她眨眨眼,然後看看她所穿的衣服,和她盤在腦後的髮髻。

    「這是做什麼?你是在調查什麼?你是個間諜嗎?也許舅舅的竟爭對手派你來的?」

    「胡說,當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亞東,你最好快點進去,不然他們要懷疑了。」

    他不但不進去,還坐上她的辦公桌,在白天他看起來更年輕了,那天晚上,也許是昏暗的燈光遮掩他的稚氣吧!

    「別這樣,娟娟姊,快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好,你聽著!」娟娟偷瞄一眼老闆辦公室半開的門。「他不僱用有家眷的人作秘書,懂了吧?而且不喜歡穿著太入時的秘書。」

    「他只跟他們約會。」

    「完全正確。亞東,現在請你--」

    「啊哈……要是我洩了你的底,你就會砸了飯碗,對不對?」

    「我會非常地生氣。」她承認。

    「我當然會替你保密,娟娟姊,如果--」他故意欲言又止。

    「如果什麼?」娟娟問他。

    「如果你下星期抽一天空陪我吃午飯。」

    「午餐!亞東,那你上學怎麼辦?」

    「我蹺課啊!怎麼樣?」他存心不讓她抓到把柄。「有什麼問題嗎?娟娟姊,只是一餐飯而已嘛!我真的很喜歡像那天晚上一樣和你聊天,你知道嗎?你不會用我舅舅那種口氣跟我說話。」

    「不行,亞東。」娟娟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

    「求求你。」

    「不行。」

    他站了起來。「那我只好告訴舅舅所有關於你的秘密。」

    「你不能這麼做。」

    「噢,我當然可以,這是舅舅教我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娟娟站起來,她居然被一個大男生激怒。「你竟敢威脅我!你講話的樣子十足像個小孩,你是不是常幹這種事?得不到想要的,就求助你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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