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孟梵

    艾妮故作傷心狀。

    「韓小姐，這就是我約你來的目的。雨辰他怕傷害你，怕你無法承受，所以根本就不敢告訴你。」

    「不敢？」芷翎揚著眉逼問：「為什麼不敢？」

    艾妮低下頭。

    「因為我跟雨辰早已經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了。」

    芷翎的臉色大變，她沒想到雨辰居然背著自己做出這種事。

    「所以他要對你負責，所以他要跟你結婚？」

    「也不全然是。」

    艾妮這種語帶深意的回答，一次又一次地打擊著芷翎。芷翎一臉訝異：

    「什麼叫做也不全然是，難道還有什麼更駭人聽聞的原因嗎？」

    艾妮故意輕描淡寫地：

    「我之所以急著找你來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這件事，然後盡快地跟雨辰結婚，因為雨辰不只要對我負責，還要對我肚子裡的孩子負責。」

    「什麼？」

    芷翎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震驚與激動，她雙唇微顫地：

    「你是說，你懷了雨辰的孩子？」

    艾妮點著頭，神情悲淒。

    「韓小姐，我們同樣都是女人，我相信今天如果換作是你，你也不願意你的孩子沒名沒份的，永遠過著抬不起頭來的日子，對不對？我知道雨辰不敢告訴你，是因為他不忍心傷害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要我一想到孩子在我的身體裡一天一天的長大，而我還是不知道能不能給他一個正常的家庭，我就寢食難安。韓小姐，你一定能諒解我們、成全我們的，是不是？」

    艾妮一邊說，一邊不時地用眼角斜睨著芷翎。

    艾妮雖然說得可憐兮兮的，像是低聲下氣的求著芷翎，可是芷翎在艾妮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個母親護子心切之焦慮，而是艾妮眼神中透露著一種勝利者的譏諷之神情。

    芷翎再也無法忍受，她倏地站起來，全身哆嗦地：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一個交代的！」

    芷翎說完話，狂奔地跑出餐廳，她必須在自己倒下去之前離開艾妮的視線，她不要讓艾妮看到自己被她擊倒的狼狽樣。

    艾妮看著芷翎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所有的事都照著計劃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她知道，很快地，自己將嫁給蕭雨辰，成為蕭家唯一的女主人，坐擁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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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翎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她的思緒混亂到了極點，她不知道自己苦戀了雨辰將近四年，甚至為了他不惜離家出走；而今天卻在一切好不容易豁然開朗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變得如此混沌不明、錯綜複雜。

    芷翎突然好想家，想爸爸、想媽媽，甚至那個一天到晚跟自己鬥嘴的少青。她好希望能回到他們的身邊，讓他們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告訴自己該怎麼辦！

    芷翎不知不覺地回到自己租屋的門口，卻看見蕭雨辰一臉憔悴地站在門外。

    芷翎一看到蕭雨辰，所有的怨恨與難堪有如排山倒海般地湧上心頭，而且化成一支支的利箭，刺在她全身每一個地方。芷翎不禁流下痛楚的眼淚。

    蕭雨辰走向芷翎，芷翎心碎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

    雨辰本來是下定決心要把一切的事情告訴芷翎，可是芷翎的一臉哀怨和一聲聲淒楚的「為什麼」讓蕭雨辰完全亂了方寸。

    「你都知道了？」雨辰小心地問。

    「是的！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艾妮來告訴我，你還打算要瞞我多久？十天、一個月？兩個月？還是要等到你跟艾妮結婚的那天，或者是等你的孩子出世後，你才要讓我知道！」

    雨辰痛苦地背對著芷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芷翎捶打著蕭雨辰的背，嘶喊著：

    「你不知道？你隨便給我一個解釋都可以，你怎麼能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

    蕭雨辰轉過身，抱著哭得柔腸寸斷的芷翎，心痛不已：

    「我不知道，芷翎，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芷翎推開蕭雨辰，伸手打了雨辰一耳光。她神情淒楚地：

    「怪不得你最近行為反常、言辭閃爍，怪不得你最近總是欲言又止，原來都是因為艾妮！你倒省事，連結婚手續都免了，直接——上床。你這個愛情的大騙子，你怎麼可以跟一個你口口聲聲說只是談天吃飯的朋友發生關係，甚至——甚至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

    蕭雨辰抓著芷翎的手急切地說：

    「芷翎！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喝醉了，我根本就醉得不省人事，我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我……」

    「你住口！」芷翎大聲喝斥著雨辰：「你一句喝醉了，一句不省人事，難道就可以掩蓋你所有的錯，就可以推卸你所有的責任嗎？你一句喝醉了，就可以讓艾妮腹中的孩子消失嗎？你的不省人事，卻讓艾妮懷了你的孩子，卻讓我去面對這樣的難堪、去承受這樣的傷痛，你知道嗎？知道嗎？」

    「芷翎！你相信我，我只愛你一個人，我根本就不想跟艾妮結婚，我……」

    芷翎淒惻的眼直視著雨辰。

    「在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你怎麼還敢站在這裡，大言不慚地告訴我，你愛我？好！就算我相信你，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想要怎麼解決這件事？你要如何還給艾妮一個公道？你又要怎麼樣給我一個交代？你要怎麼樣才能在所有的人不受傷害的情況下解決這件事？你說！你說啊！」

    蕭雨辰低下頭無言以對。

    芷翎整個人元氣盡失地靠在門邊的牆上，熱淚滿腮，眼神裡淨是絕望。

    「你走吧！我們之間到此已緣盡情了，一切就此結束，就當做我們從來不曾相識，就當作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走吧！」

    蕭雨辰最難以面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雖然早就可以料想到這一定是芷翎最後的決定，可是他仍然無法承受，心中恐慌不已。

    「不！不！芷翎，四年了！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把我們經過了四年才得以相互瞭解的感情，一句話就把它結束？我不要！我不要！」

    芷翎看著雨辰，心頭籠罩上一層濃濃的悲哀。她的臉上流著淚，心裡卻在淌著血。芷翎突然狂笑起來，她指著蕭雨辰：

    「蕭雨辰，如果你的記性還不錯的話，你應該記得是你一手毀掉我們之間的一切，不是我，我只是一個你在一夜纏綿之後的無辜受害者，你能想像當我面對艾妮時，我的驚慌失措和傷心絕望嗎？你至少可以在艾妮之前告訴我這件事，而不是讓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無助地去面對耀武揚威的艾妮。可是你沒有，你連這一點對我最起碼的保護都沒做到，你居然還責怪我不顧我們之間的感情，你不覺得你太可笑了嗎？」芷翎止住了狂笑、也止住了哭聲。「你走吧！現在最需要你的人是艾妮，還有你們的孩子，你回到他們的身邊去！你快走吧！」

    「芷翎……」

    芷翎揚起手打斷蕭雨辰的話：

    「別再說了！多說無益，徒增彼此的感傷而已。說得再多，你還是得娶艾妮。走吧！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蕭雨辰知道事情已無可挽回，他沉痛不堪地：

    「芷翎，不管你信不信，今生今世，你都是我心中的最愛，我愛你！」

    「你走！」

    芷翎用盡自己所剩無幾的力氣吼著。雨辰在芷翎的前額吻了吻，就轉身跑著離開芷翎。

    雨辰臨行之際所留下訣別似的一吻，卻讓芷翎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冷顫。她閉起眼睛，任淚水如決堤般淌下。芷翎用力咬著手帕，才能把自己急欲衝出口外的聲音吞回去。芷翎就這樣站著，任憑濃濃的黑，一點一點地蒙上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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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一陣急速又猛烈的敲門聲，敲得艾妮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她知道來的人一定是蕭雨辰，現在已經走到最後一步路了。萬一蕭雨辰的反應不是如自己預期般的選擇和自己結婚，而是被逼急了，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對自己相應不理，那麼自己的計劃豈不全都前功盡棄了？

    「砰！砰！砰！」

    敲門的聲音持續不斷，而雨辰的聲音也緊跟在敲門聲之後響起。

    「艾妮！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你給我開門！艾妮！」

    艾妮走到門口，硬著頭皮把門打開，蕭雨辰兩眼冒著火，惡狠狠地瞪著艾妮。

    「你是什麼意思，我說過我自己會告訴芷翎，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告訴她。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這麼殘忍地打擊她、傷害她，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