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梅小遜
「我很害怕呀!」
「別怕。」其實他也怕,但在她面前總得勇敢些,他躲在桌子底下,透著蓋在桌上的簾布看著外面的動靜,等了一會兒見外面還沒有動靜,他才又說:「待會兒不管有什麼事發生,你都別出來,如果邢彥竹發現了你,只要輕輕的用手頂住關頂上的薄板,會有個出口,然後利用那個出口逃出去。」
「可是……」李馥猶豫著,她不想一個人獨活。
「別管那麼多了,反正你一定得趕快走,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玉郎狠下心說著。
「玉郎……」
「噓,他來了。」
鍾玉郎從簾縫裡看到邢彥竹正一步步走向門口,但狡詐的他卻在大門前面停下來:「鍾玉郎,幹嘛躲起來,少裝蒜了,有種的話,就出來和我單挑,別老躲在女人的裙擺下,不像個男人,出來!」
雖然他的話句句帶刺,但鍾玉郎仍不願出聲,他不想太早暴露出自己所在的位置。
「鍾玉郎,你出來,別像個娘們似的躲起來,出來受死吧!」
邢彥竹再次吆喝著,但鍾玉郎還是不出聲,躲在櫃子裡的李馥則緊張的怦然心跳。
站在大門之外的邢彥竹見鍾玉郎老是不出聲,本難平息的憤怒累積的更深;一個跨步開始了死亡之約。
原來鍾玉郎在大門口綁著一根肉眼難以辨識的透明細線,只要牽扯到線,頭上的大石頭便會毫不留情的壓下來,就算能逃過這一劫,想必也嚇得頭昏目眩,那一定會踏到他設下的暗號石頭,暗藏的亂箭也會活活的射死他。
若是很不幸的,他仍然能逃過這些劫難,就使出最後一個絕招ˍˍˍˍˍ毒粉。
只要他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毒粉一灑,不死也難逃一瞎,大不了是同歸於盡,總之鍾玉郎要他活不過今天。
「鍾玉郎呀鍾玉郎,過了今天,喬敏就不再是你的了,無論她是人是鬼,我都要她,而你?哈哈!我會讓你死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李馥聽了他的話,蹲坐的身子差點沒能控制的翻倒。
而在桌下的玉郎則豎起耳朵仔細聽著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心想他應該很快就會趕到大門口被石頭壓扁,於是用手摀住了耳朵,等著那震耳欲聾的強撼力。
可是,等了半天,卻沒有石頭掉下來的聲音,他懷疑的從簾縫裡探頭而出;糟了,他怎麼沒有走大門,居然從小門進來。
一個心中的吶喊,鍾玉郎的信心已經有些動搖,頂上的汗珠也隨之遍流滿臉。
邢彥竹一個勁的嘖嘖歎氣,抬起頭望著那塊石頭,又好笑又好氣的恥罵著:「太爛了吧!這種小把戲我十年前就用過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幼稚,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對付我,不要讓我捉到你,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眼看著他已經一步步的走向死亡之路,鍾玉郎祈禱著他的腳會在眾石之中踩到那個有記號的石塊上,然後一切順順利利的,而事實上,他的腳已經要踩到那塊暗石了……玉郎蜂擁而上的氣又降了下去,因為邢彥竹本要踏上的腳突然的加轉。
而在那一剎那,鍾玉郎急躁而緊張的坐倒在地上,發出了「砰」的聲音,邢彥竹聽到之後,很快的走回頭,而踩上石塊的機率再次牽動著玉郎的心,眼看著他踩到那有記號的石塊……沒事?奇怪,箭怎麼會沒有發射呢?
就在玉郎仍百思不解時,邢彥竹的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如魔掌般的伸進桌子底下,扯住他的領口。
他一時心急,沒看準便把毒粉給拋灑而出,非但沒灑中他的臉,自己反而吸了好幾口而咳個不停,這下子可慘了。
「原來你躲在這裡!弄了這種小玩意跟我鬥?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嗎?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天,既然你趕著去投胎,那就由我來成全你吧!」
躲在櫃子裡的李馥從彥竹的話語中猜出玉郎已被他擒住,而玉郎的話不時的在她腦海裡盤旋ˍˍˍ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出來……
於是她猶豫不決。
玉郎因吸進了不少的毒粉,嘴裡已經泛出血絲,看得彥竹更是自大:「喬敏,我知道你在這裡,快點出來看看你這個心愛的男人,他已經快死了,不見最後一面,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嘖嘖,看看你這副德行,還想用石頭壓得我永世不得超生,幸好奸計沒能得逞,乾脆把這個毒計送給你好了,讓你永世不得超生,永遠不能和喬敏在一起,哇哈……」
「邢彥竹,你別得意,喬敏早就跑得老遠了,你根本沒有機會得到到她……
彥竹氣憤的給了他數拳,然後又大聲吆喝:「喬敏,你聽著,我數到三,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一拳打穿他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再數到三,就一拳打爆他的頭,讓他英俊的臉血肉模糊,如果這樣還不能引出你,那我只好把他放在大石頭下,讓你們作鬼都沒法雙宿雙飛。」
李馥的心已經七上八下的不知所措,但邢彥竹說到做到,他還是個只會說空話的人。
「一,我知道你還在,不過我的耐心是有有限的,二。」
李馥傍偟無助的的猶豫不決,臉上的水已分不清是淚是汗。
「三,看來她是不想救你了。」
彥竹卯足全力,使勁的拋打出拳頭,卻在玉郎的眼前煞住了。
只因李馥衝了出來:「住手,住手……」
「你出來幹什麼?」鍾玉郎有氣無力的說著。
邢彥竹則是斜著嘴角對著李馥,樣子十分可怕,看得李馥直打哆嗦:「我已經出來了,你先放了他!」
「沒問題。」一把推開玉郎,彥竹表現的是如此瀟灑:「反正他也不久人世。」
李馥不管他說些什麼,總之,就算他快死了,她還是會趕來見他最後一面。
「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李馥本無心,但一個瞥視,她留意到那個有記號的石塊正在彥竹前方不遠處,於是他的無心也變得有意:「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你想反悔嗎?你以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就在李馥見他緩緩的踏步向前的同時,她機警的返身跳回打開的框子裡:「玉郎,小心……」
話還沒說完,彥竹已踏上鍾玉郎所設計的記號磚,等他發現時已然來不及了,前後貫穿的亂箭不留情的射至他的右胸及左腳,手臂也在揮動時中了三箭,而當他踉蹌退步想躲開時,禍不單行的他不走運的勾斷了細繩,而大石頭早已虎視眈眈而迫不及待的把人吞噬。
李馥只聽見轟隆隆的震耳聲響以及邢彥竹恐怖的哀嚎聲,摀住耳朵的她仍沒法不被那些聲響給震驚,手腳也跟著不住的發抖。
當外面形同山崩地裂的巨響只剩下碎石子滑落的聲音時,她慢慢的爬出來。
「玉郎……」看到這動心駭目的場面,她除了縮頭戰粟外,連那雙腿都直打哆嗦的不能控制,但不知玉郎是否逃過這一劫:「玉郎……」
「我……在……這裡。」
聲音從桌底下傳出的,李馥搖晃著走過那段坎坷難行滿是小石子的路後,才得以掀開滿是灰塵的簾布,而眼前所看到的他,竟是如此狼狽不堪,鼻息處已開始流著塊狀的血膏了,看得李馥肝腸寸斷。
「別……看……我。」
「為什麼?」
鍾玉郎用盡力道推著她,不想污穢了她一身:「別……攬……著……我……中毒了,不過……邢……彥竹也……不能……苟活了,快……快點回……去你……的……世……界。」
「不要……嗚……不要……玉郎,我要帶……」
李馥話沒說完,鍾玉郎的臉露出可怕的凶光,然後用著僅剩的力氣,全力的推開她。
「去死吧!」
是邢彥竹,他居然沒死,但是左手完全不見了,臂膀處噴灑出鮮紅色的血液,右腳骨也被石頭壓扁碎成爛稠狀,身上流出來的血因和著衣服上的毒粉而成為黑褐色血膏;但他竟然還一跛一拐的拿著箭想刺殺他們,而李馥被推開後,鍾玉郎便成了犧牲者。
倒地後的她立刻推開滿身是血清的彥竹,奔向玉郎身邊:「玉郎……振作點,玉郎……」
「走……走……」
呼著最後一口氣,鍾玉郎奄奄一息的催促著她走。
「誰……都……別……想走,大……家……一……起……死。」
就在已然絕望之際,鍾玉郎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強烈的光芒,照得他們無法睜開眼睛,而邢彥竹乍然的脫離他們的身,難過的像被人勒住似的在地上滾爬,直到氣息將盡,他卻猶如迴光返照似的張大眼睛,然後瞪著李馥和鍾玉郎,低吟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喬敏,鍾玉郎,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我的靈魂將生生世世的跟隨著你們,哈哈哈哈……」
他死了。
在那陣狂笑之後,他死了。
而躲在病床上的李馥也在不斷的抽噎的哭泣中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