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梅文

    「就算是同情又怎麼樣呢？」張千反問。

    「那樣還是很假呀！覺得我今天好處怪，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劉億還是覺得彆扭。

    「你也不必想那麼多，只要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你不是施捨你的友情，而是提供她一個機會罷了，在商言商，她不欠你什麼，你也不用擔心這麼做會傷害到她的自尊。」張千說出他的看法，提供劉億做參考。

    劉億聽著張千說話，心裡慢慢開朗起來。

    「話說回來，以我的立場來看，如果你朋友真像你說的那麼倔強，要是你有一點虛情假意的成分在，就算條件再優渥，她也不可能接受你的幫忙，不是嗎？」張千朝劉億點頭，知道她同意他的看法。「就算你是想用錢砸出友情或是真心想幫助朋友，結果都一樣，你的朋友都得到了幫助，那麼再去追究自己的動機不是很浪費時間嗎？」

    「我才不是那樣想啊！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她而已！」劉億抗議道。

    「這樣就對啦！你的朋友就是知道你的善意，所以才會讓你幫她呀！那你又有什麼好煩惱的?」張千笑著搖頭。年輕女孩的想法還很天真、很可愛，而劉億更是有點善良得過分了，幾乎有點傻乎乎了。

    劉億看著張千，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著。「天呀！你說的就是我想的耶！」

    「呃……」張千被她的小手一握，那若有似無的嫩滑觸感，還有柔若無骨的纖細手指，正熨貼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手涼涼的，會讓人有想把它放在臉上溫熱的衝動。

    劉億才要說下去，這時門口傳來輪椅的軋軋聲，才解了張千的圍，讓她無暇分神注意到他突然漲紅的臉色。

    只是那溫柔的感覺，還在他的手上熨著，讓他的心為之發燙。

    進門的人，原來是劉萬兩跟吳瓊夫妻。

    「你們在這裡啊？」坐在輪椅上的劉萬兩笑道。

    「爸！」劉億放下手，走到父親身邊。「你們剛去哪了？」

    推著輪椅的吳瓊代答道：「我剛推他去散步。」

    「劉先生、劉太太。」張千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一陣寒暄之後，才把劉萬兩扶回床上坐定。

    「你們剛在聊什麼？」劉萬兩問。

    「我們在聊我的朋友啦。」劉億把羅君潔的事和盤托出，希望劉萬兩贊同她的做法。

    聽完她的話以後，劉萬兩想了想。「原來是羅家呀……」

    「億億，我覺得你還是少跟她來往比較好，免得被帶衰就不好了！」吳瓊不高興地說。

    「媽！」劉億不悅地叫。「你怎麼可以這樣講，君君是我的好朋友耶!」

    「有什麼好朋友不好朋友的？你不知道現在人心險惡，要跟人來往一定要選同階層的朋友才行，現在你比她有錢，她還不把你當成金礦挖才怪，你幹嗎沒事去這種渾水啊！」吳瓊有她的顧慮。

    「你怎麼這麼說？你一年捐多少錢在慈善機構裡啊，你能幫助那麼多的人，那麼我現在也是幫助人，你幫的是陌生人，我幫的是朋友耶！你幹嗎這樣講我啊？」劉億生氣地說。

    「不一樣啊！捐款可以抵稅的，而且對我們劉家的形象有正面的幫助，你那樣做呢，根本就是把錢丟進馬桶裡！」吳瓊冷哼一聲。

    「那是我的錢，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不用你管！」劉億激動地說。

    「聽你說那什麼話啊？什麼叫做你的錢？你的錢都是我們辛苦賺來的，你有賺過半毛嗎？你好意思講這種話？」吳瓊說。

    「好啊！不然我不要靠你給啊!我的錢我自己去賺，這樣總行了吧？」劉億賭氣地說。

    「老公，你看你女兒什麼態度啊？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媽的話也不聽了？」吳瓊見劉億頂嘴，馬上轉身跟老公哭訴。

    「億億，跟你媽道歉。」劉萬兩看著女兒，覺得她真的是被寵壞了。

    「我又沒錢，為什麼要道歉？」劉億別過頭去，一臉倔強。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原則的問題。」劉萬兩說。

    「厚！你跟媽都是一個樣，我不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君君是我的好朋友，我挺她是應該的呀！有福同享，有難當然要同擔啊！」劉億理直氣壯口

    「你有多少朋友，有事都要你出面嗎？你以為你這麼做是對的嗎？今天只是借錢給她，萬一哪天她犯了什麼罪，難不成你也要替她擔嗎？」吳瓊叫道。

    「可是……可是做朋友要講義氣啊！」劉億動搖了。

    「義氣值多少錢？」吳瓊問。

    「你不要什麼都講錢錢錢好不好，而且她也不是不還我！」劉億說。

    「你這個傻孩子，你的大學讀假的嗎？她都成年了，要借錢不會找銀行借嗎？真是吃米不知米價，你以為借她錢就算是朋友了嗎？之後呢？你能幫她多久？還是你打算叫我們連她一塊養？」吳瓊說。

    「你講得太過分了！爸！」劉億轉求父親支持。「你看媽啦！開口閉口都是錢，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我同意你媽的看法。」劉萬兩說。

    「爸？」劉億沒想到老爸會這麼說，一臉意外地看著劉萬兩。「你不是從小就教我，朋友有通財之義嗎？」

    「如果你今天有能力自己賺錢，你要怎麼動用你的財產，老爸都不會管你，但是你今天慷他人之慨，那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劉萬兩說。

    「爸，我用的也是我自己的零用啊！」劉億說。

    「你要拿這筆錢買你自己的東西，老爸絕對沒有意見，但是你要我花錢去養別人的女兒，這種事我做不到。」劉萬兩說。

    「拜託，那又不是什麼大錢啊！」劉億不以為然。

    於是什麼大錢？小姐，這筆錢光靠你自己能夠賺得到嗎？」吳瓊覺得女兒真是天真的近乎白癡了。

    「不過三十萬而已，幹嗎那麼大驚小怪的？」劉億一件首飾就超過百萬了，她的價值觀早被模糊掉了。

    「不過三十萬嗎？」劉萬兩想了想，轉頭問張千。「請教一下，你一個月的薪水多少？」

    「呃……差不多十五萬。」張千想了想才答，做了保守估計。

    「那麼少？」劉億愣住了。她隨便參加個晚宴的行頭打點下來，花費就不止於此了。

    「這算是高薪了，小姐。」吳瓊搖頭，解釋行情給女兒聽。「我們公司裡的經理一個月底薪是四萬五，加上津貼跟年終，平均一個月差不多六萬塊，還都是碩士學歷呢。像你這種沒畢業的大學生，一個月兩萬塊可能還有找呢！」

    「媽！你少唬我了！哪可能那麼便宜，至少也要五六萬才行呀！」劉億根本不相信吳瓊的話。

    「好啊！不然你自己去試試看，如果你能一個月賺回三十萬，要我把頭給你都行！」吳瓊生氣地說。

    「這是你出自己說的喔！那你就把頭洗乾淨一點!」劉億也賭氣了，她就不相信賺錢真的有那麼困難！

    「你們在幹什麼啊，鬧這種意氣？」劉萬兩搖頭。

    「老公，她想試就讓她試，不讓她撞得頭破血流，她是不知道痛的!」吳瓊撂狠話，決定給女兒一次釘子碰。

    「好啊，誰怕誰啊！」劉億冷哼道。

    「看你這種態度，一點悔意也沒有，好啊！反正你也放暑假了，那乾脆就從今天開始，你不准用家裡的一毛錢，自己到外面去闖去碰，看你能做多少事回來？」吳瓊說。

    瞪著老媽，劉億就賭一口氣。「去就去！哼。」

    劉億拉著張千就走，她才不要留下來繼續受氣呢，「我們走！」

    「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張千打了個招呼，就被嘟著嘴的劉億拖走。

    他們離開以後，房裡只剩下劉氏夫妻兩人面面相覷。

    看著劉億甩門而去的背影，劉萬兩忍不住責備起老婆。

    「你幹嗎跟小孩子計較呢？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好了，又不差這筆錢，要是她在外面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才好？現在時機這麼差，到哪裡都會遇到壞人啊！」劉萬兩好緊張，昨天看的綁架新聞讓他擔心起女兒的安危。

    「老公啊，你這麼寵她是不行的。看看她！出手這麼大方，今天丟三十萬，還付得起，但是明天花三百萬，後天變成三千萬，你還忍得下去嗎？」吳瓊不滿地說。

    「她也是為了幫朋友啊！算是長期投資也不算賠啊，羅家那孩子我見過，挺伶俐的，以後應該可以進公司幫忙的，億億的眼光不錯啊!」劉萬兩覺得女兒挺有乃父之風，懂得挑人才，事業就成功了一半。

    「就算做慈善事業也得有能力才行。我不是說她不能幫，但也要在她有能力賺錢以後再說，現在的她連半毛錢都沒賺過，哪知道賺錢的辛苦呢？」吳瓊也是為女兒好，畢竟劉氏企業以後就得靠她一個人撐啊！「而且你想想，我們今天去銀行融資的情形並不很順利，要是借不到錢，我們也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她還像這樣亂花錢，就算金山銀山也早晚被她挖空的。」吳瓊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