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梅文
身上的雞皮疙瘩已經快掉光了,不脫掉這身暴露狂才會穿的衣服,她真的可能會凍死在冷氣房裡。
「呼!」
好不容易換回自己的衣服,衣若雪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她的臉色就發青,因為她看見鏡中的自己。
「呃呀……」她真想尖叫,不過喉嚨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響。
如果不趕緊處理,她可能是全世界第一個因為化妝而窒息的女人。
恐怖,臉上那層粉刮下來說不定可以做成一盒粉蠟筆,她剛才竟頂著這張面具似的臉出去見人?
算了!衣若雪苦著臉,還好這裡沒有熟人,不然她真的不要做人了!
可是要怎麼卸妝呀?
左看右看就是沒找到卸妝的用品,總不能教她拿個一頭敲下臉上這層牆壁吧!看來她只好回家再找東西卸掉臉上這層恐怖的妝。
惟一欣慰的是,頂著這張女鬼似的臉,走在路上肯定很安全,因為路人一看到這張臉肯定會被她嚇死!
跟柳姐打了聲招呼,完成代班任務的衣若雪遵照保鏢的指示,從小姐專用的走道溜出酒店。
還好有後門,不然她可沒勇氣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口出去。
雖然兼差很有趣,得到不少釣男人的經驗,不過衣若雪知道這種工作也僅止一次,下不為例。
只是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現在才知道原來妹妹做的不是之前告訴她的領台工作,而是酒店裡的坐台小姐。即使沒有遇上不好的客人,但是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雖然都是出賣勞力,但是公關小姐給人的感覺就跟賣笑沒有兩樣,她甚至不敢想像妹妹是不是還有賣身的行為。
她覺得有必要跟妹妹好好地溝通一下,畢竟這樣的工作不算正途。
「唉。」夜空清明,星子閃爍,無論貧貴富賤,所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樣的,衣若雪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時候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
「嗚……」吃痛的衣若雪回頭想看看這個冒失鬼是誰,沒想到看到了Linda跟一個客人正在糾纏。
更正,衣若雪看到的是Linda正努力地扛起位醉酒的客人。
「Linda?」衣若雪吃了一驚,連忙跟上幫忙她。「你還好嗎?」
「謝謝你……」這時手機的鈴聲響起,Linda也顧不得客人死活,甩開他先接電話再說。
衣若雪只好替她扶著醉酒的客人,一邊聽她講電話。
「喂!該死的,你一定要現在逼我嗎?」Linda一邊罵,一邊對衣若雪作出抱歉的手勢。「殺千刀、豬八戒、死全家的!你夠種,就是要老娘現在死到你面前給你看嗎?」
聽著Linda流利的髒話不住地傳出,聽到耳朵痛的衣若雪只能無奈地賠笑,看來回家她得好好洗耳朵了。
「好,我去就是了,你有種就給我死在那裡別動等我來!」終於,Linda才關上電話。
「講完了?」
衣若雪才想把肩上的重擔還給Linda,沒想到Linda忽然露出尷尬的笑容,沒有接手的意思,只見她從皮包裡拿出個紅包塞到衣若雪的口袋裡。
「這是做什麼?」衣若雪愣住了,要還也沒辦法,因為她身上還掛著一個大包袱放不開。
「本來這錢是我要自己賺的,不過今天倒霉,我家那死鬼要找我攤牌,不回去不行,只好便宜你了!」Linda無奈地說。
「什麼?喂!等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呀!喂!」衣若雪還搞不清楚狀況,Linda已瀟灑地揮揮手,跳上計程車就走了。
留給她一個紅包,跟一個醉鬼。
咻——
起風了。
一男一女,站在夜半的冷空氣中。
光看他們勾肩搭背的樣子,像極了熱戀中的情侶正在親熱。
但事實與畫面正好是相反的。
「喂!你醒一醒呀!」
衣若雪很想推開他,但是他壓得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像扛袋米似的讓他掛在自己的肩上。
「老兄?嘿!」衣若雪繼續叫,希望能讓他清醒一點。「哈!起床嘍!太陽出來嘍!公雞在叫嘍!」
但任憑她怎麼哄怎麼騙,他就是不醒。
「可惡!」衣若雪真想把他丟在路邊不管,然後大大方方地離開,她不會有任何一點的心裡不安。
但絕對……不會嗎?
「可惡!你好重呀!可不可以醒一下呀?」衣若雪抱怨道。覺得肩膀上的男人口齒不清地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是她又聽不清楚他到底在講什麼,只能含糊地聽到部分內容——
「……我不是養老院……不要喝了……為什麼……」他不斷地呻吟。
沒聽還好,聽了更是一頭霧水,什麼養老院?什麼為什麼?她才想要問為什麼咧!衣若雪皺眉想。
如果讓他躺在地上吹吹冷風喝喝露水,他應該就會清醒了吧?
感覺上這主意很不錯,但她卻沒有那麼狠心。因為口袋裡的紅包沉甸甸的,好像在提醒她,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就算她不要這筆錢,但是把人像垃圾一樣隨地丟棄,實在也說不過去。
該怎麼辦?
丟下他的念頭是那麼的誘人,只要手一鬆就可以閃人走開還有紅包可以拿,沒有人會怪她的……可是,如果她就這樣任他倒在路邊的話,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就算跟她沒關係,但是她的良心卻會過意不去。
衣若雪的心正在大唱左右為難。
唧!這時,一輛計程車正好停在她面前,司機先生探頭出來問:「小姐,要坐車嗎?」
看著司機咧出一嘴白牙,再看看身上的重擔,想了想,最後良知戰勝了,衣若雪點頭道:「好。」
跟司機兩個人七手八腳地把伍瑞琛扶上車,衣若雪決定把他送回家,讓他家人料理這個大麻煩算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
「小姐,要去哪?」上車後,司機先生又問了一次。
「呃……」搞了半天,衣若雪根本不知道這個醉鬼到底住哪裡。
無法回他家的話,到底要帶他去哪裡呀?
「小姐,你是要去哪呀?」司機有點不耐煩了。
「我……我……帶我們去……」去哪裡好呢?
「小姐?」司機催促道。
「啊……」算了,衣若雪只好先把他帶回家再說。
報上地址,衣若雪看著坐在身邊的醉漢,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只好硬著頭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帶男人回家,她要冒的風險就只有一個——
失身。
想到這,衣若雪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因為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要是被「怎樣」了,那她後半輩子怎麼辦?
她好想叫司機停車,然後把這個醉鬼推下車,丟在路邊算了。可是她又狠不下心,看他剛才在酒店裡被女孩們調戲的純情樣,應該不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行為才對。
應該吧?
衣若雪一點也不肯定。
忽然想起之前妹妹跟她說過的事,聽說只要是真正醉了的男人,就算想做什麼都不成的。
看他醉成那樣,應該是「不行」吧?
衣若雪忍不住扯緊了襯衫的領口,下意識地往窗口縮,想離他遠一點,至少保持距離,應該是以策安全的。
應該吧?
美好的一天,從清晨開始。
不過伍瑞琛卻覺得自己好像剛從地獄的煉火裡爬出來似的。
頭好痛!
昨晚到底被人灌了多少酒呀?
要命!
「唔……」扶著額起身,全身像被火紋身一樣的燒炙,看到手臂上已經爬滿酒疹,伍瑞琛甩甩頭,覺得昨天一定是瘋了,才會喝那麼多、那麼醉。
知道自己根本不能喝酒,一喝就醉,還會酒精過敏,可是他卻一杯接一杯地幹下去,原因很簡單——
他不想接受現實的挫折,就讓酒精麻醉他的神經跟意志,放縱一晚也好。
只是現在他有點後悔,畢竟起酒疹的感覺真差!
「唉,再也不喝酒了!」伍瑞琛告誡自己。
剛要起身梳洗,身旁忽然有個東西動了一下。
東西?
「呃?」如果他眼睛沒花掉的話,那個應該不是個東西,而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長頭髮的女人!女人?
怎麼會有女人睡在他的床上?
伍瑞琛膠著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打哪出現的,更不知道自己跟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拉開床單,發覺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他的綠格子小褲褲。
基於非禮勿視的原則,伍瑞琛沒有打算探究身旁這位女子除了身上的床單以外,還有沒有穿著其它的衣物。
「呃……」本來想叫醒她,但是才開口,伍瑞琛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跟她說些什麼才好,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他還在做夢嗎?
這個夢也太寫實了一點吧?
過了一會兒,他的神志才略略恢復過來。
左右打量之後,伍瑞琛發現他不是在自己的家,而是在這位不知名的女子的香閨裡。
大概五坪大小的套房,除了一張雙人床之外,就是衣櫃跟桌子,還有一些化妝品之類的瓶瓶罐罐,不過比起他妹妹伍璦琳的「道具」,這位女子算是很樸素的那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