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梅文
還是因為女人都是善變的?
而他,正好看到的是她脆弱的一面?
一口沒動的他,端起面前的水杯,皺了皺眉。
忽然想要喝一點酒。
「你需不需要來點酒呢?」為著禮貌的緣故,在點菜之前,程彥泛還是習慣徵求對方的意願。
酒?
聽到這個字,王澄碧的臉色就黑。
「我討厭喝酒。」
「是這樣嗎?」程彥泛笑道。他還沒忘記她那天豪氣干雲的樣子,烈酒當開水灌。
懷疑呀?王澄碧皺眉看他。
她不想喝還外帶一翻兩瞪眼的表情,倒沒有影響他的胃口,這時程彥泛伸手招來侍者,點了一瓶葡萄酒。
自斟自飲,還有戲可看,也是享受。
「酒鬼。」王澄碧嘟噥道。
即使她說得再小聲,耳尖的程彥泛還是聽到了,他倒是很有風度的舉杯相敬。
「慢慢吃,別噎著了。」
人家小器,不代表自己不能大方,程彥泛沒打算跟她頂嘴,招惹她的怒火。人家說惹熊惹虎,就是別惹到恰查某。
女人,只能拿來疼。
「不勞費心。」王澄碧冷哼道。
面前的牛排雖然美味,但是也未免太大塊了一點,足足有兩公分厚不說,更誇張的是面積,快要比她的臉還要大了。
「看來你很喜歡牛肉呀?」程彥泛又問。
沒有回答,王澄碧還在跟肉塊奮戰。
看她埋首猛吃的樣子,吃了半天還消化不了十分之一,看來這頓晚餐就算是吃到人家打烊也吃不完吧。
看她吃東西,才想起自己也有點餓了。程彥泛想想,端過面前那盤龍蝦局烤吃起來。
「嘿,你怎麼吃我的東西?」雖然自己吃不完,但是也不想便宜這個豬頭,王澄碧忍不住放下刀叉抗議。
「想吃再叫吧,這東西冷了就不好吃了。」程彥泛笑,覺得她像是嘴巴塞滿食物的小老鼠,明明撐不下還要保衛自己的食物。
「喔。」王澄碧見他解釋,忽然覺得自己好幼稚。
跟他計較這個做什麼?又不是餓過這頓就沒有下頓的難民,更何況自己根本吃不完,與其浪費食物不如讓人家吃個過癮不是更好?
暗罵自己小器,王澄碧這時才有點醒覺。
好像在他面前,以前那麼明理、講理懂禮貌的王澄碧就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幼稚園小孩。
為什麼會這樣?
王澄碧自己也想不透。
愣了會兒,才發現他在看著自己,那專心的注視,讓她忽然覺得一股熱辣自臉頰燒自耳根。
「你看什麼!」她又急又氣,一雙眼睛因為急躁而水靈靈。
「看你呀。」他笑。
沒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麼直接,王澄碧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只覺得有點害羞,有點不好意思,有點飄飄然。
忍不住口乾舌燥了起來。
她順手就拿了杯水,一仰而盡。
卻沒想到她手裡的這杯看起來雖然透明如水,卻不是水,而是程彥泛點的葡萄酒。
她最討厭的……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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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一次,可以說是少不經事,但是第二次又喝醉,要說是巧合也太扯了一點。
可惜王澄碧就是這樣硬生生的扯了起來。
「味道不錯。」這是王澄碧的感想。
比起上次的烈酒,這杯葡萄酒好喝多了,雖然有點酒味,但是甜甜的口感掩去了酒意,感覺像喝了一杯冰冰涼涼的蜂蜜似的。
「是嗎?」有過上次的經驗,程彥泛不敢勸酒,只希望她不會因為這一杯就醉倒。
「這是什麼?」王澄碧問。
「呃,冰酒。」
程彥泛真想叫那個添酒的侍者滾開一點,不要那麼自動,可惜他來不及阻止,王澄碧手裡的杯子又斟滿了。
「冰酒?」不喝酒的王澄碧愣了愣,她從沒聽過這種酒。「喝起來很像果汁耶,為什麼叫『冰酒』呢?難道是用冰做的酒嗎?」
她的問題可愛得令人發噱,程彥泛忍不住微笑。
「不,這不是用冰釀成的酒。」
「不然為什麼叫冰酒呢?」王澄碧又喝了一口,味道仍然濃郁芳香,甜而不膩,沒有酒的苦澀。
「這是葡萄酒的一種,只不過它比較特別的一點,是采收結霜的果實來釀造的。」程彥泛說。
「為什麼要采收結霜的果實?把葡萄冷凍不就好了?」王澄碧偏著頭想,怎麼也想不透。
「其實這也是一種廢物利用。兩百年前,在德國的葡萄園由於霜害,葡萄全結冰了,為了減少損失,就把它釀成酒,沒想到結霜之後采收的果實,甜度比較高,也比較不會有葡萄的澀味,所以才叫它冰酒。」程彥泛說。
「可是這瓶酒不是德國貨呀!」王澄碧看著酒瓶上的標籤,上面的產地是加拿大。
「加拿大的溫度比較適合釀造冰酒,品質也較穩定,價錢也不會太離譜,不過也不便宜就是。」程彥泛解釋。
「喔,你懂得真多。」王澄碧又斟了一杯。
「呃,」想阻止她的牛飲,但是看她雙頰酡紅,雙眼迷醉的樣子,程彥泛也醉了。
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唐明皇會迷戀上醉酒的楊貴妃了。
酒意卸下她的防備,也讓她變得溫柔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的樣子,好不嚇人。
現在的她,可愛得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氣氛也不像剛才那樣緊繃了。
慢慢的,王澄碧的警戒因為酒意而鬆弛,取而代之是愉快的交談,她對他的感覺也沒有那麼惡劣了。
在氣氛好、燈光佳的環境下,伴隨著美食鮮花跟音樂,就算跟一個豬頭吃飯都會覺得開心了,更何況是跟一個談得來的人。
對他的印象也慢慢跟著聊天的內容漸漸改觀,在朦朧的燈光下,王澄碧忽然覺得他其實長得很好看,雖然不是那種一眼看去就很帥的男人,但是他卻是愈看愈有味道的那種人。
似乎可以一輩子看下去也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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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放鬆心防之後,聊天的內容漸漸深入,由對身外物的喜好討論到私人感想來。
「你知道嗎?我之前覺得你很沒有品味耶!」聊了一會兒,王澄碧覺得她忽然有了不吐不快的勇氣。
「我?沒有品味?」程彥泛挑起一邊的眉毛。
他忽然記起之前在喜宴後她對他的評語,似乎就是嫌他的打扮穿著沒有品味。
「對呀,你難道不覺得你穿的衣服跟制服沒什麼兩樣嗎?」王澄碧扯扯他的白襯衫,仗著酒意直言不諱。
「我是人又不是孔雀,又不是光著身子,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呀!」程彥泛對她的話嗤之以鼻。「男人又不是光靠外表。」
「話不能這麼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如果你穿著不得體,對於你的專業形象也會大打折扣的。」王澄碧舉杯道。
「我又不是模特兒,沒必要把自己弄得跟牛郎一樣吧?」程彥泛怎麼聽都覺得刺耳,忍不住回嘴。
王澄碧聞言大笑。
「你笑什麼?」程彥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惹得她這麼開心。
不過看她笑,是種享受。
「我笑你幼稚呀!你以為只有牛郎要打扮,那麼那些政治人物、歌星明星都不穿衣服嗎?」王澄碧笑著,又喝了一杯。
「話不能那麼說。」跟著她的笑容,程彥泛也忍不住咧嘴。
「不用嘴說,不然要怎麼說?要不是你還有改進空間,我也懶得說你了。」王澄碧還是笑。
「喔,多謝指教。」程彥泛懶懶地答。
「你的衣服質料都不錯,不過配色就很恐怖,沒必要把自己弄得死氣沉沉吧?」王澄碧說了幾個關於衣著上的建議。
雖然不服氣,畢竟那些衣服他也是這樣一路穿過來的,但聽她說得中肯,程彥泛還是點點頭。
「我會參考的。」他只能這麼說。
「話說回來,我要跟你道歉。」王澄碧低下頭道。
就是因為這樣,她沒看見他意外的表情。
「呃,等等,你做了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道歉?」程彥泛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一下子說他沒品味,一下子又跟他道歉?
她在玩什麼把戲?
「因為我覺得你沒有那麼差勁,至少做我小孩的爸爸還算夠格。」王澄碧衝口而出。
「呃?你說什麼?」程彥泛覺得不是他聽錯,就是她搞錯。「什麼小孩的爸爸?」
不過王澄碧沒有解釋,一直頭低低。
「喂!」程彥泛推推她,沒想到「碰!」一聲,她整個人就這樣趴倒在桌子上——
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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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方向盤,望著山下的車流不息,遠方的燈火與車陣繞著橋面,形成一道蜿蜒的夜虹。
美則美矣,不過一個人觀賞似乎有點寂寞。轉頭,身旁的伴仍然沉湎夢鄉,似乎一點也不知道他的煩惱。
看著她呼呼大睡的樣子,一臉安詳的幸福,程彥泛忽然很想搖搖她,叫醒這一個醉酒的安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