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他俊臉一怔,斂起笑意,微怒道:「姑娘,請不要胡亂臆測,蘭兒是我的師妹,就像親妹妹一般,其中絕無摻雜男女私情。」
冰琪被那副怒容駭到,想不到他也會生氣,她還以為他總是笑臉迎人,不溫不火,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的。她馬上紅著眼圈低下頭,怯怯的道:「對不起,公子,我說錯話了,是我不該問,請原諒我。」言多必失,她實在太操之過急了。
他的五官瞬時轉柔,和顏悅色的道:「不,我也有錯。姑娘真是抱歉,嚇著你了,可能是在下太擔心蘭兒了安危,一時情緒激動,在下鄭重的向你道歉。」
「我也有錯,現在我們扯平了。」她朝他嫣然一笑。
尹流星微微頷首,不發一語的再次直視著前方。高聳的城門已呈現在眼前,一路下來的奔波之苦全忘光了,但願在這裡能找到蘭兒。
兩人進人城門,這時的雪竟慢慢的停了。
「姑娘,要不要在下先送你到親戚家?」他沒忘她的目的。
冰琪怔愣一下,才想到自己編的理由?「奴家也不知那位遠房親戚住在何處,恐怕一時無法找到,不如先找間客棧投宿再作打算,公子覺得呢?」
「也好,我們走了這麼長一段路,身上又冷又濕,是該先換個衣服稍作休息。」他朝街道兩旁的景物張望幾眼,指著最近的一間客棧,領著她進入店內。
由於夥計不在,掌櫃親自出來招呼。一看到進來的兩人。掌櫃征愣了一下,就連在座的客人也用好奇和狐疑的眼光打量尹流星,活似見到十分新奇的玩意兒。
「掌櫃,請給我們兩間房。」尹流星對這些異樣的眼光毫不以為忤,因為他已接受了自己的容貌,當然就不會再去在意別人的想法。
掌櫃正在猶豫不決之際,冰琪不悅的掏出一錠金元寶掌櫃的雙眼馬上一亮,「公子、姑娘,兩位請裡面進,我馬上叫夥計去準備兩間上房,兩位客官請稍等片刻。」
他才想張嘴叫人,就見夥計像是後頭有狗在追他,一手捂著左眼,嚇白了一張臉,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掌櫃的。救命呀——」
「怎麼回事?你又去惹那個小瘟神了?」看他這麼狼狽,掌櫃一猜就中。
夥計委屈的直喊冤枉,「我哪敢?我好心送飯給她,結果那小瘟神居然拿彈弓射我,結果我的眼睛就遭殃了,真是痛死我了。」
「唉!不是叫你別進去嗎?她想挨餓就讓她去,如果她再囂張下去,我就去報官,把她抓到牢裡地去關起來。我活到這麼大把年紀,還沒見過那麼難纏的姑娘。」掌櫃的怨聲載道,要是每個上門的客人都像她,那他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可是——掌櫃的,你就念在她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去報官,她現在已經夠可憐了。」夥計雖然被整,怒火旺盛,可是一想到她被抓去蹲苦牢,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掌櫃的可不管那麼多,只想早點趕走那小瘟神,「那姑娘的爹娘是怎麼教養的?讓她到處橫行霸道,整死人不償命,留在這世上準是個禍害,依我看哪!早點把她關起來,免得害了無辜的人。」
在一旁的尹流星聽了,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姑娘有這麼大的本事。
「掌櫃的,能否請問一下?那位姑娘是不是大約十五歲左右,梳著雙髻,圓圓的臉龐,和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長相很討人喜歡?」他每說一句,掌櫃和夥計就猛點頭,更加確定答案。
「公子認識她?」兩人異口同聲。
尹流星一臉愧疚,代替蘭兒向兩人一揖,「那姑娘是在下的師妹,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兩位多多包涵。」
掌櫃象遇到救命恩人,抓著他的衣袖,「阿彌陀佛,老天有眼,真是太好了!你快把那小瘟神帶走,她都快要把我這間小店給掀了,我不收她的銀子,只要盡快把她帶走就好,拜託了。」
「她住在哪一間房?」他歉然的問道。
夥計自告奮勇,「就住在天字號房,客倌請隨小的來。」
貝烈蘭沒想到這次下山竟像是朋溝裡翻了船,滿腔的委屈無處訴,只有盡發在可憐的夥計頭上。自出生到現在,向來都只有她整個人,豈有被整的份,可是偏偏就讓她碰上了,這口怨氣她怎麼吞得下呢?
她淚眼汪汪的看向腫得像饅頭的左小腿,一時悲從中來,再度放聲大哭。過去身旁總會有白狼哥哥、大哥和尹流星來哄她別哭或逗她開心,可是現在,只剩下她一人,沒有依靠,才知道自己好孤單。
她哭著哭著,隱約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朝這裡快步行采,心想準是那壞心的掌櫃又來趕人了。哼,本姑娘要不是腳受傷了,這種爛客棧她還不屑住。她隨手撈起地上摔破的飯碗,就只等門一開,鐵定要他腦袋開花。
半晌,房門被人推了開來,夥計早就學了乖,不敢先進去,不然準是頭一個遭殃。
「蘭——」尹流星跨進門檻,才發出一個字,就瞥見有個東西朝他飛了過來,他身子不慌不忙的閃開,破碗撞在到牆壁,立即摔成了碎片。
「統統滾出去——」她吶喊,未瞧清楚來人是誰。
他上前兩步,朝屋內一掃,可真破壞得有夠徹底,這妮子不罵不行了。
「蘭兒,你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嗎?」這句話算是很重了。
貝烈蘭止住淚水,表情變了又變,從驚到喜,最後轉為怒,「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幾天?你腳程怎麼這麼慢?如果你早一點到,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都是你害的——」她見到他終於趕來了,總算可以安心了,心情一鬆,眼眶內的淚水又洩洪了,「都是你的錯,哇——」
她已經許久沒哭得這麼傷心了,又不像是作假,尹流星,這下慌了手腳,老早將訓誡她的話全扔掉了。「發生了什麼事了?蘭兒乖,不要哭,有什麼事,小師兄為你做主,都這糾大的人了,別哭了。」
她扁著嘴,撲進他的懷抱,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他們——他們把我的叮噹搶走了——那些小偷、強盜搶走我的叮噹,我就一直追、一直追,結果——我就跌倒,扭到腳了,你看嘛!它好痛喔!」
尹流星低下頭看,霎時心疼得半死。他蹲下身,捧起那又紅又腫的小腿,「你怎麼不讓掌櫃的找大夫來看看呢?還好不是很嚴重,不然可能就要十天半個月不能下床,你準會受不了。」
「還不是那壞心腸的掌櫃,居然要大夫把我的腳砍掉,我當然沒那麼笨,傻傻的讓他砍。」現下有了靠山,她可以好好的報仇了。
他可不太信她的話,「你把人家的屋子毀了,掌櫃的當然會生氣;其實他只是跟你鬧著玩而已,不會真要砍你的腳的。」
貝烈蘭嘟起嘴不依了「你還替他說話,到底是我跟你比較親,還是掌櫃和你比較親?」
「就因為我跟你比較親,才不能都替你說話。說來說去,這都要怪你自己,誰讓你半夜偷跑,要是我沒追來,你打算怎麼辦?」他可不能再寵她,把她寵上了天,對她可沒好處。
她期期艾艾的說:「我不是有留紙條嗎?我算定你一定會來找我,現在你不是來了嗎?」
「唉!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說你?吃了那麼多的苦頭,還不承認自己的錯,要是哪一天丟了命——」他實在不敢想像有那一天。
貝烈蘭捂起耳朵,「好了嘛!你不要再念了,我可是病人耶!你應該對我好一點,要叨念,等我傷好了再說。」她在心裡暗罵:真是的,比女人還嘮叨。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我再念你也沒用。夥計!」他回頭說道:「這房裡一切的損失算在我帳上,還有,待會兒我開一副藥方子,麻煩你去幫我抓藥。」
「沒問題,公子。」呼!事情總算圓滿解決。
被當作透明人的冰琪,一雙美目靜靜的觀看著他們。這對師兄妹的感情未免太熱絡了,不只如此,尹流星只有在面對師妹時,眸底才會溢滿毫無掩飾的情感,可說是真情流露,她就不信他們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貝烈蘭察覺到一道冷光直盯著自己,明眸大眼一溜,這才發現屋於裡還有第四個人在場,無禮的問道:「你是誰?」
「蘭兒,不許這麼沒禮貌!這位是冰琪姑娘,要到此地尋親,正好順路,我們就結伴同行。姑娘,這位就是在下的師妹蘭兒。」他為雙方作介紹。
冰琪醋海生波,強泛起笑意,「蘭兒姑娘果然如同公子所形容一般,真是可愛又頑皮,難怪會博得公子的寵溺。」
貝烈蘭一臉作嘔的表情,「好噁心,我快吐了。」
「怎麼會想吐?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尹流星銀眉一聳,摸摸她的額頭,又執起她的手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