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貓子
「你看,真的好美喔……」跑到瞭望台邊,永井惠不住讚歎著。
聽見她的讚歎,凱文不禁將視線從遠處拉回,鎖定在她那張絕色水嫩的臉蛋上。由於特殊的出身,他自小見過的美女如過江之鯽;然而,他到今天才遇到一個讓他覺得特別想多接觸的女人。在這種非常時刻,上天肯定是故意捉弄他的。
這種突兀的巧合,若不是存心給他機會,就是有意要他抱憾終生哪!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教他又能如何?躲一時,不能躲一輩子。她爺爺欠下的賭債或許問題不大,然而他自己的問題呢?萬一解決不了……
沒聽見他的反應,永井惠瞥向他才發現他有點失神,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假裝不悅地道:「都沒在聽我說話,你這個男朋友很失格喔!」不能說她假裝出來的不悅,只是在掩飾瞬間的悸動罷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沉思的神情很「可口」,很容易讓人產生想一親「芳澤」的衝動。每當她回頭,他凝視著她的眼神總是那麼專注,老教她在一瞬間怦然心動不已。
綠眸閃了閃,凱文露出無辜的笑顏,聳著肩頭解釋:「不能怪我,我是因為眼前有比風景更美的事物,看著太漂亮的東西才會失神哪!」
「呵,我不記得我親愛的Kevin,生了一張好色的油嘴滑舌。」好話總是人人愛聽、百聽不厭。從懂事起就追求者不斷,線條優美的小耳朵,早被好聽話灌爆了,聽見再優美的稱讚也會無動於衷;不過,從「戀人」口中說出來,她聽起來卻別有一番甜滋味在心頭。
「如果你說甜言蜜語是好色;那好色,便是對女孩子的一種尊重和禮貌。」搖搖那頭燦亮的金髮,凱文自動修正她所謂的「油嘴滑舌」,帶著微笑、煞有其事地說:「打個比方好了,要是一個女人長得天姿國色,卻沒有男人願意多看她一眼,甚至看了還露出不感興趣的眼神,你想她會有多難過呀!」
「那你的意思是說……若是女人長得無色也無貌,男人就沒興趣表現什麼尊重和禮貌囉!」縱使笑,永井惠仍不以為然地反駁。
「想想,擁有美貌就該被男人好色,對被好色的女人來說,實在是種不太公平的污辱了。」她突然想到廣泛的地方去了。
長得太美,親身經歷太多,她有太多的感觸在心頭。
第4章()
東京鐵塔塔頂,有點涼意了。
「小甜心,還記得嗎?」沒有和她爭辯的打算,凱文一派溫和地望著她,帶著輕鬆的調調提醒:「我們是戀人,不是敵人。」有個可愛的小女人,顯然忘了彼此現在的「戀人身份」.再不提醒她,他馬上就要被判十惡不赦的罪名了。
抬臉瞄了他的笑眸一眼,咬著下唇,永井惠露出了懺悔的表情。
「對不起啦!太多男人行欣賞之名、貪好色之實,我才會對這字眼有點敏感……」嘖,差點忘了,他是她的「男朋友」.男人不可以在外面好色,但如果他不對自己的女人好色,那就是真的不尊重了。適時的親暱動作和讚美,本來就是戀人們表達愛意的方式。
談戀愛還真是有點辛苦……
她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教他突然不由得心弦震動。忍不住地,他低下頭就這麼覆上了她玉琢般粉嫩美麗的唇瓣。
永井惠有剎那間的錯愕,為那溫熱的唇。
本來想一把推開他,順便瞪他幾眼以表抗議;偏她又想到——他們正在談戀愛,接吻似乎是天經地義的舉動。撇開多餘的顧忌和想法,她倒是還滿喜歡他那微甜且溫柔的探索,並無排斥的噁心感,也就無視旁人的眼光、任他貪戀著唇瓣。
不問主人同意與否,初戀般青澀的悸動,在她內心深處發了小小的芽。
「甜嗎?」當他收起吻,她笑笑地問。
「什麼意思?」望著她燦爛的星眸,凱文似乎不能理解她的話。
教他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沒有因為他莽撞的舉止而生氣,不但任他吻了許久,此刻竟還能對他微笑以待。他本以為對她唐突一吻,她極有可能回賞他一巴掌。
沒有,什麼也沒有——她冷靜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不懂?」微微挑眉,她好整以暇再道:「人家都說女孩子的唇,吻起來就像沾了蜜的甜果,應該是甜得讓人流連忘返、眷戀不已的,不是嗎?」他不否認,吻她的感覺很甜,但是——「你不生氣嗎?」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弄不清楚情況的凱文還是懷疑。
「為何要呢?」她想不出該生氣的理由。為了他在那宿命的婚姻之前,給了她一次值得回憶的吻;還是讓她終於肯甘心無悔,獻出她寶貴的初吻?以他的條件來說,或許她不該說是吃了虧,反而是小小佔了便宜。
若非顧忌他的感受,怕當場把他嚇跑了,說不定她就直接拉著他往Hotel跑了。既然已豁出去,她不介意乾脆一場戀愛嘗到底。
誰管他那麼多呀!
一場受迫的婚姻,澤渡家又有什麼權利要求她以完璧之身出嫁。
突然間,凱文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生氣,只因為吻她的人是她的「男朋友」……不只他投入,她也認真當他是她的戀人,自然不會排斥他的吻,遑論去對他生氣、惱怒。
遊戲規則裡——他們該是兩情相悅的,是不?
「懂了就好,男朋友。」見他恍然大悟的神情,她輕笑。
有一瞬間,凱文的心漏跳了一拍,失神於她如夢似幻的笑顏裡。怔忡後,他突然有感而歎:「說真的,你很愛笑。」他從未見過像她這樣,凡事都笑笑面對的女人,好像什麼事都不覺得太嚴重,不去在乎也不放在心上。得為好賭的爺爺賠上終生,她認命似地在婚前來個小小反叛,只求那曇花一現的自由戀愛,美麗的絕色臉龐更未染上輕愁。
沒有可喜的未來,她依舊展著向陽的笑臉,憂鬱彷彿不過眨眼即逝。
臉在笑,很美的笑容,他卻感受不到她的心在笑。
多像虛偽的那個自己……
除了在幽並面前,人前,他幾乎已經不懂得該如何去揚起嘴角;然而,就算是在幽並面前,他臉上的笑容,也像她的笑給他的感覺,帶了不為人知的苦澀。
只有同類人能明白,那是帶有嘲諷、蔑視世間人事物的笑容。
他彷彿從她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略微一頓,永井惠不笑了,神色變得異常沉靜。
在他以為她不開口時,她的眼神飄向雲端,輕抿的唇突然迸出話來:「如果不笑,我總覺得自己的靈魂會被憂鬱吞沒。」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難得講起真心話。
誰會相信,像她這樣的人會有恐自己得了憂鬱症的時候?
不藉由「欺負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就無法控制自己跌入憂鬱的世界。
自小在嚴謹的教育和禮教之下,心靈被壓抑過甚、要求過高;她有太多累積的壓力無法排解,鬱悶在心頭而教她產生窒息感。在因為認識朱利葉,進而和其他四個人成為朋友之前,她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個會笑的無生命體。
想起死黨們,心頭一陣溫暖,永井惠的眸底才多了抹真誠的笑意。
凝視著她寧靜的側臉,凱文比誰都能明瞭她話中的涵義。
是想起了誰,能讓她漾起這般柔情的眼神?發現她眼底的笑意,肯定思緒飄遠的她是想起了誰,凱文的心頭不自覺地升起躁悶之氣。
原來在想起某個人時,她還是可以有這般溫柔似水的真誠表情。
她……是在想誰呢?
傍晚五點之後接下澤渡老爺子的命令,經過一整天在東京區密集搜索,以勢在必得的決心派出所有搜索線,澤渡幽並確實掌握了那兩人的行蹤。讓他沒有立即採取「逮人行動」、先向澤渡老爺子交差的主要原因,自然是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兩個人竟然會走在一起!
為了搞清楚目前的狀況,他忍著內心的悶氣跟隨兩人腳步,不著痕跡地從上野公園跟到東京鐵塔,看見他們倆始終親親熱熱地挽著手,像對恩愛的戀人引人刺目不說,更不避諱他人眼光的在鐵塔上演出熱吻戲碼,他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不懂他們搞什麼鬼,澤渡幽並卻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們既然兩情相悅,為何該死的害他不得安寧?
下了東京鐵塔,他這如鬼魅隨形的影子,也該是現形的時候了。再不把他們兩個帶回去交差,他就完成不了爺爺早上發火的命令。
當凱文看見不遠處的身影,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幽並……怎麼會在這裡糟了!難道是爺爺要幽並來逮他回去的?感覺到掌心裡那雙小手傳來的溫熱,他不自覺地加深揪緊了五指的力道,心裡迸出了深切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