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貓子
她半蹲跪在那裡腳早就酸了,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她並不在意,反正她和雲攸的確沒有拜堂也沒有圓房,是算不上夫妻。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向雲攸則是以莫測的眼神望著柳若顏。
考慮了一會兒,向老夫人使了一個眼神,夏菊便急忙上前去端過柳若顏手中的茶放到老夫人面前。
柳若顏放下微微酸痛的手臂,暗自在心底鬆了口氣。
「下去吧!」老夫人第一次正視若顏。她不能否認,這柳若顏美得空靈、美得絕塵,也沒有青樓女子的俗艷,難怪要教攸兒迷了心智,但她就是不能不介意她的身份。
他們兩老從未過分地介意門當戶對,要攸兒一定得娶名門的千金,但至少也該是清白的姑娘家吧!
柳若顏臉上的釋然落在向雲攸眼裡,讓他猛然揪緊了心。
夏菊望著離去的柳若顏和少爺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輕咬唇瓣。看來,夫人要她傳達的話,不說不行了……
***
「你屬於我!」
從主屋離開後,向雲攸便跟著柳若顏回了房,一進房門口,先小翠一步,他已忿忿地栓上門,將小翠擋在門外,對若顏發號施令般地宣佈。
顯然,他對剛才若顏在廳上的表現不滿意。
柳若顏先是訝異於他栓上門的舉動,隨即又因為他的話而傻住。
「就算我娘不喜歡你,你仍是屬於我!」他冷冷地聲明。
「這我明白。」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哩!只是,他有必要那麼強調向老夫人不喜歡她的事實嗎?她是多勉強才能叫自己不在意那不好受的處境哪……
突然,向雲攸沒給她抗議的機會,便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霸道的佔有了她的雙唇,只是他的吻充滿怒氣、狂烈、毫不溫柔的侵略。
他粗暴地擁著她,像魔鬼般從她口中汲取靈魂和生命力似的。這個吻絲毫不帶感情,讓若顏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她一把將他推開,制止他野蠻的侵佔,激動地喘息著。
向雲攸卻只是用衣袖抹過嘴唇,彷彿這吻讓他覺得骯髒。他要走前只是面無表情地道:「這個吻是你屬於我的證明!」
柳若顏忍不住滴落曾發誓不再掉的眼淚。他的意思是他這麼做只是一種證明、一種宣告,在他眼中,那甚至並不是一個吻!就像為屬於他的動物烙上記號……多傷人哪!
不!她不能再想不開了。
吸了吸鼻子,柳若顏決定不讓向雲攸動搖自己原先的決心,就讓心痛藏在心中最難挖掘的深處吧!
***
言「小姐!少爺太過分了。」小翠氣呼呼地端著午膳進房。
情「又怎麼了?」柳若顏停下手中的針黹,笑望著小翠那張不悅的小臉。小翠哪一天不是在替她責怪雲攸的無情?
小算來她進向府已經一月有餘,雖然身份曖昧不明,但日子平靜得比她期望的好太多;本來她以為雲攸會以各種方式刁難她,就像那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宣告」,但他沒有。
說在進向府的隔天後,向雲攸便對她不聞不問,幾乎是當她不存在,不過卻沒有為難她的吃住,或許這便是他故意的報復;既然如此,她成全他,也不過問他的生活,反正樂得輕鬆自在。
獨或許對她來說,能每天經由小翠口中知道他的情況,雖是咫尺天涯,但也心滿意足了。
家「不管怎麼說,這回少爺真的太過分了!」小翠氣憤難平地朝門外瞪了一眼,彷彿向雲攸就站在那裡一樣。
「所以我問他怎麼了呀!」柳若顏不疾不徐地問道。
反正在這向府裡,她什麼都沒有,便是時間最多,什麼事她都不急,做不完的事明天再做,說不完的話明天再說,又有何妨?
以前在醉君樓時她還不覺得時間過得緩慢,但現在每天面對的只有小翠,她不禁想,那些鎖在深閨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是怎麼打發這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
「少爺他——」小翠的話剛要出口,便因那由遠而近的嬉鬧聲,驀地轉頭看向門外。
不一會兒,向雲攸便已出現在柳若顏的房門口,他不但左擁右抱,身旁還圍了一群打扮艷麗,脂粉味濃得嗆人的輕薄女子;而向雲攸似乎有些醉意。
柳若顏眼中縱有詫異,也只是一閃即逝。
而小翠則是死命地瞪著那些看起來俗不可耐、卻巴在向雲攸身上的女子。
她實在懷疑少爺的腦袋是不是生了蛆,喪失分辨美色的能力,那幾個靠脂粉撐著美貌的女人,哪及得上小姐十分之一的天生麗質?而他卻寧願捨玉就石,實在太沒道理了!
「若顏!過來,我介紹些人給你認識。」帶著醉意的向雲攸命令地嘲若顏招手。
柳若顏心下一歎,將尚未完成的針黹放一旁,起身走到他面前。
「來!看看,你喜歡哪個做姐妹,我迎回府與你作伴!」他顯然很滿意她的順從,將身旁的女子都推向前讓她看清楚。
那一班女子聽他這麼一說,興奮得全睜大了眼,能進向府享榮華富貴可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於是莫不討好的朝柳若顏猛獻慇勤。
「若顏姐姐,早聽說你貌似西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是嘛!生得如此美麗,難怪能教狀元爺如此傾心。」
「哎呀!如果有幸能與姐姐結為姐妹,不知該是多麼幸運的事!」
「若顏姐姐……」
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裡有幾分真心,柳若顏並不想去追究,只是覺得好笑,她們急著巴結她,不就是渴望能和她共侍一夫,圖那狀元夫人之名?只是她們不知道,她連他算不算是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呢!
「若顏,說吧!你喜歡哪一個?」向雲攸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
柳若顏失笑,又不是在替她挑丫鬟。
她輕輕揮開他的手,將眼前幾個眼底充滿期求的脂粉女子看了一遍。「如果你喜歡,不妨全迎進府如何?」如此一來,要熱鬧還怕沒有嗎?
柳若顏的一句話教所有的女子眼中都泛起希望。
「小姐!」小翠驚呼,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就這麼辦吧!」柳若顏踱步回床邊,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針黹,又開始一針一針的動了起來,彷彿當他們已經走遠了一般。
向雲攸瞪著她好一會兒,才慍怒地轉身離去。
當然啦!那些隨他而來的女子,也忙不迭地跟上了他。
「小姐!你是怎麼回事?少爺這一個月來不但常上妓院,今天還把人全帶了回來,你不生氣也就算了,怎麼還說出對自己那麼不利的事?」小翠快氣死了。
柳若顏的視線從針黹上抬起,幽幽一歎:「小翠,你以為少爺問我意見,我就真的有選擇的權利嗎?」
如果他想娶十個八個妾,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心神與他計較這種她無能為力的事。眼不見為淨,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真不知道少爺怎麼了,以前人家不是常說他不愛酒色的嗎?現在根本是個令人生厭的醉鬼色魔,我真是看錯人了!」小翠氣惱地咕噥。她實在後悔自己當初一直為他和小姐製造相處的機會。
柳若顏不是沒聽到小翠的話,她抬起頭來看著向雲攸遠去的方向,突然領悟,他這樣做是想要讓她生氣、惹她傷心吧!
原來這是他的報復呀!她停下手中的針黹輕歎,或許他看不出來,事實上他成功了;縱然表面上能裝得平靜,但心中的酸澀她能瞞得了自己嗎?唉!自欺欺人!她怎麼會真的好過呢?
***
向老夫人聽說兒子近來沉迷酒色,還招了群青樓歌妓入向府,所以在氣惱之下,要夏菊帶她去一看究竟。
遠遠地,老夫人便看見花園中大設酒席,而那個醉醺醺還猛灌酒的真是她的兒嗎?她氣惱得根本不敢上前去看清。亦柔剛死的時候,攸兒縱使消沉,卻沒那麼荒唐度日啊!
「攸兒到底是怎麼了!?」老夫人握緊了拳頭,攸兒娶了那柳若顏也罷!至少她進府以後也沒惹過什麼是非,或做出遭人非議之事,一直安分守己,才教她認命的放下些心,但現在攸兒又引了那些輕佻的歌妓入府在那兒喝酒玩樂,簡直要氣煞她一身老骨頭。
僕役們都說外頭現在把攸兒傳得可難聽了。什麼狀元爺妻死情生,成風流狀元等亂七八糟的話,教她聽了怎麼能不氣?但勸也勸過,罵又不捨得罵,她是失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為若顏姑娘吧!」夏菊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夫人威目一瞪,怒斥道:「胡說!人都讓攸兒娶進府了,攸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夫人!您忘了您和老爺都不承認她是你們的媳婦嗎?聽說他們至今尚未圓房,若顏姑娘對少爺也很冷淡呢!」夏菊大膽地道出實情。
「真有此事?」
「夏菊不敢胡說。」見老夫人臉色緩和,她更放大膽地繼續說:「或許常人以為能進向府是她的好造化,但那若顏姑娘恐怕並不如此想,當初是少爺硬將她迎進府的,想那若顏姑娘要是願意嫁,京城多少富家子弟願意明媒正娶她當正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