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魁公主狀元郎

第17頁 文 / 貓子

    向雲攸輕輕的笑了起來,愈笑聲音便愈淒厲,愈教人聽了毛骨悚然。

    一身的夜露濕了他的衣衫,也涼透了他的心。

    他還想確定什麼?希望奇跡出現嗎?

    他想見卻不能見的人竟是同一人呵!到如今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握住顏若的手時,他心底也會湧上愛戀的情愫。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染上斷袖之癖了,以為自己哪裡不正常,既戀上若顏,卻又戀上與她神似容貌的男子;原來他不是癡、不是傻呵,而是活生生的被戲弄了。

    顏若、若顏?他竟然從未想到,哈……他是何等的遲鈍?蹣跚著腳步,向雲攸一會兒笑一會兒淒苦的緊閉雙眸,搖晃著身子朝向府走去。

    ***

    「雲攸!長孫義說你有事找我?」柳若顏立於桌前,朝一直沒轉頭的向雲攸問道。自那天去向府看他後,又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心中的傷痛該是舒緩許多了吧!

    這是最後一次,她以顏若的身份來見他,從今以後她只當柳若顏,也不再多冀求什麼,這一輩子該在醉君樓過,就在醉君樓過吧!

    向雲攸緩緩地轉頭,眸中的凌厲教她心中一驚。她怎麼也沒料到他會有這種冷凝、酷寒的眸光。

    他那冷然逼人的神態,讓她的心底泛起不安的預感,本能地退了一步。

    這一個月以來,他發生什麼事了嗎?長孫義只說這一個月來,向府大門深鎖、無客能進,他也不知道雲攸的情況,昨日派人找他,也只是要他代為轉告顏若今日相見。

    向雲攸沒說什麼,將茶錢置於茶桌上,拉起她的手就朝茶館外走去。

    柳若顏的手被拉扯得疼痛,但她卻沒有抗議出聲,掙不過他的蠻力,她也只能任他拉著自己,踉蹌地跟上他疾走的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城外的那片紫竹林,她才忍不住問:「雲攸!你要拉我去哪兒?」向雲攸什麼也沒說,就這麼毫無預警地甩開她的手。

    柳若顏靜靜地輕撫自己紅腫的手腕,既然她問什麼他都不說,那她就不問好了,想說話他自己會開口吧!

    陽光斜射在紫竹林上,知了之音縈繞林中,本該是祥和的美景,卻因突然闖入的兩人,使得空氣凝窒,反而成了僻冷之地。

    向雲攸平撫著內心的澎湃洶湧,為什麼在被欺瞞得如此淒慘之後,他握住她的手時還是忍不住地悸動、還是無法恨她?甚至他竟該死的因為她紅腫的手腕而感到心疼……

    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向雲攸在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後,才冷漠的面對她。「顏若!你最近有和長孫義去看若顏嗎?」

    「去了幾次。」她不解他何來如此一問。

    強忍著胸口的悶氣,他又問:「她……近來可好?」

    「無病可算好?」她澀然地轉身,他已許久未到醉君樓了。

    向雲攸突然用力地將她扳向自己,朝她怒吼:「柳若顏!你騙得我好苦!」

    她徹底地怔住了,瞠目結舌的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顏若就是柳若顏了!?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上次在向府的後花園?不!如果是那一次,他沒道理忍到現在才發怒。

    「別想告訴我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他痛心疾首地推開她。

    第7章(2)

    「雲攸……你怎麼會知道?」她跌坐在地,困難地把話擠出口。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沒有心理準備,也不知道該怎麼撫平他的怒氣。他如此怒不可遏,是氣她的瞞騙吧!她能體諒,平時或許還好,但莫亦柔過世,心力交瘁的他恐怕更不能接受這種謊言,更將她的行為視為背叛,要將她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了。但她不是存心的啊!該怎麼解釋?

    向雲攸強迫自己瞪著她,不理會心底想扶起她的衝動。

    「我不該知道是不?好讓你能一直戲弄我,直到你膩了?」他譏誚地諷刺。

    虧他一直當顏若是好友,視柳若顏為難得的紅顏知己,未料太過的信任讓他從未懷疑他們會是同一個人;難怪顏若怎麼也不肯將住處告訴自己,不就是怕身份洩露?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她玩弄得團團轉,可悲的是竟然還渾然不覺,簡直是該死的愚蠢!哼!就連長孫義也騙他!

    「我不是……」她倉皇失措地想解釋,委屈的淚光浮現眸底。

    「亦柔也知道?」他冷漠地打斷她的話。

    柳若顏望著他,木然地點頭。她驀然發現,現在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反正他已經認定她說什麼都是為了圓謊,所以她放棄解釋,也不想再為自己辯駁。

    向雲悠淒厲的笑了起來,連亦柔也瞞著他?

    不知笑了多久,他倏地止住笑,目光深沉的凝視著她。「亦柔要你答應的是什麼事?」

    既然亦柔知道顏若就是柳若顏,那她會要求若顏答應什麼事?他明白上回她說過的肯定不完全是實話。

    「她說,如果有一天她必須離開,要我……代她照顧你。」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了。她明白,如果她再有一絲的瞞騙,他會對她更恨之入骨。

    「所以你那天跟來看亦柔死了沒有?」他冷笑道。

    難怪隔天,長孫義和顏若就來探病,原來他們根本就知道亦柔病危的情況!他不是想否定他們的關心,只是太多的欺騙讓他不知能相信誰。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柳若顏搖著頭,痛心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從來沒希望過莫亦柔的病更嚴重,也不敢冀望能和雲攸廝守,而他這樣說,卻是把莫亦柔的死歸在她身上,指她詛咒莫亦柔。

    「你很希望有機會完成她的托付,不是嗎?」向雲攸逼自己忽視她的淚水,狠毒地諷刺。可是……該死!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是心疼、在乎她的淚水!

    「你這樣說太不公平!我不敢接受她的要求,卻是你要我答應她的啊!」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冷酷得近乎完全陌生的男子,他怎麼能這樣譏諷她?她根本從未有過妄想。即使莫亦柔走了,她也不敢癡心妄想啊!

    「你和長孫義聯合演了一場這麼長時間的戲,用盡方法接近我,不就是想成為狀元夫人?不管是以若顏還是顏若的身份!」他鄙夷的瞪視著眼前哭得梨花帶淚的人兒,強迫自己這麼去想。不然,他一定會狠狠將她擁入懷中。

    柳若顏咬著發白的唇搖頭,滿含淚水的眼眸充滿了心碎和徹底的失望,她使盡力氣才能穩住渾身顫抖的身體,從泥地上站起。

    望了他最後一眼,她轉身便要離開這一片紫竹林。

    「你不打算為自己辯解了嗎?」向雲攸冷冷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緩緩地轉頭,以痛楚的眼神望著他,「如今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不是嗎?」

    向雲攸靜靜的看著彷彿快站不住腳而跌倒的她。他的心正一寸一寸的在妥協,幾乎要衝上前去扶她,只是固執和倔強終究沒有移動他僵在原地的雙腳。

    「就當我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吧!我是欺騙了你,我是處心積慮的要爬上狀元夫人的位置,想攀上枝頭當鳳凰;你要把妻子的死怪在我頭上也行,誰要你相信青樓的煙花女子?哈哈!總之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好了!」她自嘲地把話說完,便踏著踉蹌的步伐離去,留下愣在原地的向雲攸。

    別讓傷害蒙蔽了眼……謊言有時只是為了害怕而圓……

    莫亦柔說過的話突然掠過他的心底,讓他猛然一驚。難道他……錯了嗎?

    若顏那沉痛的眼神浮印在他心頭,他驀地抬頭,她早已消失了蹤影。

    向雲攸氣憤的用手擊斷紫竹,手心傳來的疼痛卻不能讓他混亂的思緒更清明。

    亦柔……你怎麼狠心留下悵惘就離我而去?

    ***

    「小姐!你怎麼了?」小翠一看見柳若顏的模樣,就不禁掩嘴驚呼。小姐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幾乎像是從鬼門關繞了一圈死裡逃生似的。

    柳若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醉君樓的,也不在意小翠在她耳邊的驚呼,就這麼讓小翠扶回房,換衣、洗臉、重新梳理。

    等小翠將她打理好時,她仍只是麻木的坐著。

    她是怎麼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惹上這痛苦的情債?是老天爺嫌她身世不夠淒涼悲慘,要她嘗盡人世的不堪與苦痛嗎?

    她向來並不信因果,但她現在卻不得不以為自己的前世是罪大惡極的人!要不,老天爺怎麼會要她遭受這樣的苦痛?

    「小姐!你不是去見向公子嗎?到底怎麼了?」小翠禁不住她再這麼不言不語,彷彿整個人空了的模樣,趕忙害怕地追問。小姐一向是有思想、有生命力,教她傾羨的呀!

    柳若顏幽幽地抬起低垂的頭,以空洞的眼神望著小翠,喃喃地道:「情債以淚相償,今後東西兩旁,該是情、該是債,皆已隨雲煙消散,不再惹得心煩……」她的心在滴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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