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辛蕙
走著走著,她愈感不對勁,這裡沒通訊設備,她如何聯絡平地的人來拖車?豈不是要她步行下山,任一條腿就這麼瘸了?
反正白狐對她沒興趣,不如回竹木屋找電話。她說服自己克服強烈的恐懼,舉步維艱地回到竹木屋。
老天!她整顆心快跳出喉口了,連撥個電話手都抖得按錯鍵。
「沒事的,白狐老大剛剛還為我解決掉一批野狼,何必怕成這樣?」她擠出苦笑,白狐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狐。
聯絡好一切,才要踏出門,那只白狐竟慵懶地倚在門邊,犀利地凝視她,她驚慌得退了一大步,腳踝又傳來扭痛。
那是什麼眼神哪?彷彿在控訴她鬼鬼祟祟跑到人家家裡似的。
「我……是來找人的,但是這……這屋子的主人不曉得跑哪去,我的車子又在山腰拋錨,我是迫不得已才闖進來的。」她正在做什麼?對一隻狐狸解釋自己的清白?
白狐卻煞有其事地接受她的說詞,眼神竟稍稍柔和下來,不再把她當成宵小之輩看待。怪哉,她竟能輕而易舉地看透它眼裡透露的訊息,她怎會懂的?
「既然你能明白我的苦衷,那……那可以放我走了吧?」
白狐把視線調開,像在說著大爺我現在心情正好,可以假裝沒看見,要滾就快滾,要不然抓你填空腹。
董希踩著細碎的步子,小心謹慎地不發出任何聲響,盡量不驚擾白狐老大,沿著牆終於安全地離開竹木屋,碎步轉成大步邁去,但由於適應不及又跌個狗吃屎,她膽戰地回眸看看白狐老大,這一看她可嚇失魂了。這……它竟然在笑?
不,她眼花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就跑。
她纖細的身影遠離了,白狐才由一陣幽幽的白煙化為一位俊朗無比的男人,深山拂來的涼風吹動著他紫褐色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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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希神色慌張地趕到醫院,原本打算再上山一次的,雖然她真的很害怕前天的事情再次重演,說不定到時白狐老大一個心情不佳真把她給吃了,但有啥法子呢?難道就因她的懦弱而放棄救她小妹的希望嗎?不,她不是這種膽小鬼。
她正趕著出門時,一通迫切的電話催促她到醫院,聽醫生的口吻,小妹似有反應了。
「醫生,怎麼樣?」董希抓著醫生就問,「她醒了嗎?」水汪汪的大眼渴求地望著醫生。
醫生遺憾地搖搖頭。
「董小姐,你妹妹剛才似乎受到莫大的痛苦,她的確有甦醒的跡象,但是只維持不到兩分鐘又度昏迷了,任我們使用多少幫助她甦醒的方法都沒用,很抱歉。」四眼田雞醫生說著。
董希輕咬下唇,按捺濃濃的失望。
「老醫生呢?」她都是這麼暱稱那位提供高人消息的醫生。
「他去中部參加一個座談會,兩天後才會回來。你可以先去看看你妹妹,假如再有什麼特殊情況就立刻通知我。」四眼田雞醫生說完即離去。
「可惡!」她坐到病床邊,小妹的臉色白可賽雪,雙睫緊合著,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你就是愛自作主張,固執不已,現在躺在冰涼的病床上不好受吧!倘若當初你能聽得進姐姐或算命師半句話,也不會落得現在這麼可憐。」
在小妹出國之前,董希曾硬拉著她去算命,她猶然記得當時那個算命師有多帥,而且字字珠璣,雖然有幾句難聽得教人不服氣,卻也屬實,因為小妹的確應驗了他說的話:孤苦終老……現在躺在病床上,當然沒伴侶陪她過一生了。
董希也曾在小妹出事後再去找那位算命師,也許他可以算出小妹往後的命運,但是天不從人願,任她找遍他有可能落腳擺攤的地方就是找不到,這條線索就這麼斷了。
「過幾天,爸媽會再上來看你,他們比我更擔心你,如果你明白我們的焦慮,你就別再沉睡下去。」她緊握小妹冰冷的小手,就這麼瞧著她。
「董希,憑我敏銳的第六感,嗅一嗅就知道你在這裡。董倩的情況還是一如往常吧?以我的第六感幫她推算推算,董倩她可能要……幹嗎?」不敲門就進來的女孩話說到一半,就被董希推著走。
「擾亂小妹清靜的人,我不會輕易饒恕的,趁你還未構成擾亂,我們到病房外再說。」董希將門帶上,「你的兄弟又出事啦?」
「什麼我的兄弟?說得那麼好聽,倒不如說是我老爹派來監視我的鷹犬,『鷹煞盟』連派名都取得那麼貼切,個個對我來說都是煞星。所以,我只好想法子甩掉他們還我自由了。」鷹煞盟盟主的掌上明珠桑朵鷹美麗發亮的俏臉邪邪一笑,反正那些兄弟不過是吃了幾個繡花拳,連醫生都說不礙事了,她也沒必要愧疚嘛!
「他們為你的自由付出的代價是什麼?」董希太瞭解她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朋友,那些兄弟們真可憐。
「也沒什麼,我在酒吧裡『不小心』把酒瓶砸到一個光頭佬的頭上,誰知道他那顆看起來光滑油亮的頭竟脆弱不堪,說流血就流血,我是不小心的嘛!然後那些鷹犬就神勇地從光頭佬手中救了我。唉!我既然在場目睹了所有的經過,只好陪他們到醫院縫縫補補,事情就這麼回事。幹什麼睜大眼看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桑朵鷹被董希瞧得心虛,只好垂著頭不甘願地認錯,「對,也許我有那麼點連帶責任要負,我懺悔總行了吧!」
「喝酒?才十八歲就學會喝酒,你想紅顏薄命呀!」董希輕斥。
「那又有何不可?只要月老給我談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折我的壽我都肯。」桑朵鷹認真地凝視董希的臉。
她是鷹煞盟盟主的女兒,許多人都不敢接近她,只有董希異於常人不把她的身份當一回事,她的圈子裡除了自己就是董希了。沒有男人追求她其實也沒關係,反正她不在乎男人。
「你肯,你老爸才捨不得呢!」桑朵鷹的爹不知道有多疼這個女兒。
「別提我老爹了,我們去玩好玩的。」桑朵鷹勾起她的手臂,杏眼亮晶晶的。
「去哪?」她猶豫地望了病房一眼。
「放一百二十個心,董倩不會跑掉的,憑我的直覺,她還要睡上好一段時間才會醒。我們不能老是悶著,不如董倩沒法玩的你替她好好玩玩。走吧!」桑朵鷹硬拖著沒心情的董希。
「這會兒又要去哪裡?我可不要再去跳舞了。」想起跳舞,董希就一臉不耐的表惰。
「去看個展覽,高級的哦!」桑朵鷹神秘兮兮地道,並掏出兩張票晃了晃,「這兩張票是我從老爹那裡拿來的,今天就帶你去大開眼界,看看全世界最有價值、最神秘的『干玉』,搞不好會讓我們瞧到仙風道骨的仙人呢!」傳說人人會講,只是桑朵鷹把干玉的傳說想得太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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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野天矯捷的身形輕易地閃過保全人員的耳目,每個角落所設的精密監視器連他風馳雷掣的殘影都捕捉不到。
師父會耳提面命一定要將乾坤寶玉拿到,必定是算出他有麻煩的事情,也許此劫會衍生很多枝節吧!
赤狐已開始行動了,雖然赤狐現在還身在國外,但不久就會找來的。乾坤寶玉可以提升一千年的道行,若讓赤狐得到陽天女的骨血,就算師父出馬也難以收拾他。
今天對干玉他是勢在必得,至於陽天女,只希望能趕在赤狐之前找到她。
閃人總電源開關處,他猶豫半晌,心中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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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今天不是假日,但這項展覽卻有其特殊的魔力,因此吸引了大批人潮,想想如果生活的步調還很正常的時候,她現在應該在公司裡打拼賺錢,哪有時間陪桑朵鷹到這裡混?但是自從小妹出事之後,她也嘗到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了,不過是向公司請個假--一個月的長假,公司主管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還大方地隨便她想放幾個月都行,因為公司不要她這麼不以大局為重的員工。
這是什麼謬論?她小妹出事要她不管才叫以大局為重,呸!這種公司倒不如趁早走人。
不過,她沒有工作的日子是久了點,久到她已忘了仰人鼻息的滋味了。
董希突然被眼前的紅光所吸引,它是由一個水洩不通的地方所散發出來的。
她踮起腳尖,排擠障礙終於見到玻璃內的物品。是一塊璘虹奪目的玉,好美好美,瞧著它似乎能讓人忘卻煩憂似的,莫非真有那麼神奇?這該就是桑朵鷹口中的干玉吧!
「朵鷹,這簡直美得一塌糊塗,你再說說它的來歷……」她一回頭,哪來的朵鷹?那丫頭不曉得跑哪兒了?她們是不是走散了?
「朵鷹!」她正想轉身去找尋桑朵鷹,不料,突然整個展覽館停電了,連牆角的攝影機都停機,她低呼一聲,又開始呼喊桑朵鷹,但卻得不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