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銀雪
他頹然地放開她,起身離開床邊。
或許他這麼做……錯了,或許他根本就不該將她帶到這兒,不該要求她為他而改變,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事實擺在眼前,她依舊是那麼的自我封閉,依舊對他視若無睹。他失敗了,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他是如此的愛她呀!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給他機會?
為什麼要如此的決絕?
「可惡!」梵遙洩憤似的一記重拳落在門柱上。
早在梵遙鬆開手,轉身離去的那—刻,聶小潔就已經醒了。
在她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她感到她的臉頰是濕涼的,她甚至聽見自己的啜泣,但天曉得,她卻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哭。
望著天花板,聶小潔腦中的思續不停翻轉著。為了什麼?她哭得那麼傷心,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件重要的東西。但,那是什麼?一時之間她想不起來。
門邊突然傳來一聲爆破似的巨響和撕裂般的怒吼,讓聶小潔倏然一驚。
是的,她想起來了!腦中那一湧而現的夢境讓她的心再次揪痛。她緊閉雙眼挨過這份痛楚。
是梵遙!他的消失是讓她傷心的主因。
她害怕!害怕自己再度被遺棄,也害怕自己對他漸漸產生的依賴。
「我不會就這樣丟下你!」梵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聶小潔心頭一凜,但她並沒有馬上睜開眼。
「如果我沒有親耳聽見你說討厭我,我是不會走的。」「你……說謊!」聶小潔緩緩睜開眼,虛弱的聲音伴著淚水而出。
「小潔?」她醒了!
看著聶小潔有些無神但卻黑白分明的雙眼,梵遙終於放下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你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恐懼向她襲來,聶小潔的淚落得更凶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梵遙張大了嘴,這是他所認識那個甚少言笑的聶小潔嗎?
「不,我沒丟下你。」梵遙緊握住聶小潔的手,「我只是下山去買點食物,我還留了張字條在桌上。」
像是在哄小孩般,他柔聲道。
聶小潔不停地抽噎,「我不知道……我沒有看到什麼字條……我只知道你……你不見了。」
梵遙愛憐地輕撫著聶小潔的額際,耐心地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話語,此刻的她,就像個孩子般無助。
「所以,你大衣也不加一件就跑出去是為了找我?」雖然她的這種行為很不可取,多來個一、兩次可能還會害他嚇爆血管,但是天可憐見,他現在真想賞她一記熱吻——如果她不是像現在這般脆弱的話。
「衣櫃裡面……除了睡衣就是禮服和大衣,我只好拿這件襯衫……」聶小潔這才發現肩上涼涼的,原來襯衫早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咦?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襯衫?我一直穿在身上的……」
「咳咳!」梵遙心虛地乾咳兩聲,「呃,我想,大概是你自己換下它,而你不記得了吧!」他故意轉移話題,「對了,你一定很餓了吧?你先躺一下,我去弄些東西給你吃,很快……」梵遙轉身要離開,不料手卻被聶小潔緊握住,他以為聶小潔要為換衣服的事理論,無奈的轉過身。
聶小潔半睜著睡眼道:「我想睡覺,你在這裡不可以走,知不知道?」話聲剛落,聶小潔便已閉上眼沉入夢鄉。
梵遙啞然失笑。她竟然說睡就睡!看來她是真的累了。
梵遙坐回床邊,為她拉好被子。
拜她生病所賜,她今天竟對他說了一大堆話。梵遙只希望,明天她醒過來時,別又回復成那朵帶刺的玫瑰——白玫瑰。沒錯,那是最適合她的花。
不過如果她堅持要做白玫瑰——梵遙低下頭在她額際印上一吻,他會是個最好的花農!
第六章
「什麼!?」梵萱高度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了出來。
不是她不顧淑女的形象,而是剛自羽棠口中聽到的消息太令她震驚了,以至於她才會出現這副瞠目結舌的滑稽樣。
「麻煩稍微把嘴合起來一點,顧慮一下本公司的模特兒形象。」羽棠打趣地道。
梵萱回過神怒道:「臭羽棠,這一點不好笑!」
雲邦集體休學一年這麼嚴重的大事,羽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怪不得開學到現在一個多禮拜了,我耳根子卻靜得出奇,真是太可惡了!」
雲邦那群傢伙,分明不把她這個對手放在眼裡,要走竟然也不先通知一聲。
羽棠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們走了難道不好嗎?」他記得梵萱向來就把她們四個看成是眼中釘、肉中刺的。
「當然不好啦!」梵萱瞅向一臉不解的羽棠,「沒有了敵手,再漂亮的女人也會變得黯淡無光,這句話你懂不懂?」
這是什麼謬論?羽棠老實不客氣的搖搖頭,他想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懂。
「算了,懶得跟你多費唇舌,」梵萱坐在董事長位子上。「總之,我也要休學一年!」
「為什麼?」
梵萱篤定的開口:「第一,哥回來之前,公司需要一個英明睿智的決策者,也就是本人我;第二,少了雲邦的學校,我待在那兒也沒有啥意義。這樣夠清楚明白了吧?」
唉!誰教她是第二大股東呢?羽棠認命的點點頭。
他這個第三大,只有默默的靠邊站了。
不過,他靠的永遠會是梵家兩兄妹這一邊,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不見了!?他又丟下她一個人了!聶小潔倏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不,不要!」她嘴裡喃喃叫著,虛軟的雙腳在她移動幾步之後,無力的跪坐在地。
她奮力支起身走向門邊,內心充斥著惶恐和不安。
如果他不在外頭的話怎麼辦?聶小潔握著門把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聶小潔使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拉開這扇阻隔房間和客廳的木門。
她搜尋的眼神渴望地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裡尋找著梵遙的身影,但結果卻令她幾乎崩潰。
聶小潔不敢置信地癱軟在門邊,眼神變得空洞。
「不要——」數秒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
「砰!」
房間裡傳出的一陣聲音讓聶小潔停住哭喊,猛地轉過頭。
「小潔?你怎麼了?小……」梵遙自浴室裡衝出來,目光正好對上跌坐在門口、神情有些呆愕的聶小潔。
他沒走?不知道為什麼,在看見梵遙的那一瞬間,心頭突然泛起一陣沒來由的喜悅。
她無法形容此刻她胸中的那抹悸動,只是怔怔地看著他向自己跑來。
「小潔,你怎麼了?為什麼坐在這裡哭呢?是不是跌傷了什麼地方?」梵遙慌亂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急切的問道。
看著他關切的神情,以及正滴著水的頭髮和來不及擦乾的身體,聶小潔甚至可以聞到由他身上傳來的清爽香皂味。他……只圍了條浴巾在下半身便急忙衝出來,就因為她?「你一直都在房間裡?」他沒有丟下她!這讓聶小潔感到雀躍。
「是啊!」梵遙彎身抱起聶小潔往客廳走去,將她輕輕地安置在沙發上。「我還煮了一鍋蛋酒粥,感冒的人吃最好了,」他走向客廳—角的櫥櫃上,端了個小鍋到聶小潔面前。
他會煮飯!?望著鍋子裡粘糊的米粒和浮在四周的鵝黃色蛋絲,以及冒著熱騰騰的蒸氣和溢滿整室的蛋酒香,聶小潔這才感到自己真是餓了。
「來,我餵你。」梵遙將她當作是公主般的寵溺。
聶小潔怔愣的望著他——副開心至極的模樣,忍不住開口:「有什麼事值得高興的嗎?」
梵遙衝著她咧嘴一笑,「當然有啦!小潔見不著我會傷心、會主動和我說話,還有就是……小潔喜歡吃我煮的飯,這些都讓我很開心啊!」
聶小潔發窘地撇過臉,「這有什麼好開心的,我見不著你會緊張是因為我害怕一個人留在這裡自生自滅;我吃東西是因為我餓了,而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我不和你說話還能和誰說話。」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
梵遙噙著笑意欺近她。「你嘴裡雖這麼說,但你心裡可不是這麼想,別死撐了,乾脆大方點承認吧!」
說她不大方?聶小潔迎上地咄咄逼人的目光,「就算我真是如你所說的又怎樣,我的喜憂又干你何事?」
「當然干我的事。」梵遙充滿著危險氣息的貼近她的臉,「你知不知道,每次看你難過,我的心也會跟著揪痛,看你開心,我也會跟著高興;你的喜和憂早已經成為我的喜和憂,因為我早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了。」
他這麼坦白倒讓她無從招架,只有無辜的瞪大雙眼,「這聽起來好像是連續劇裡才有的對白。」
「你不相信我?」梵遙挑眉看著她。
「不,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覺得……這似乎……有點太快了些!」
「會嗎?」梵遙佯裝揪眉苦思。「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他又靠近她了些。
「喂!」聶小潔連忙伸手抵住他赤裸的胸膛,企圖讓他們之間保持些安全距離,但梵遙溫暖的體溫卻不斷地由敏感的手掌心傳來,這讓她有些無法思考。「你……可不可以別靠我那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