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春上綠
「母后,我的好娘親,你就別為難我們了,後頭那些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都免了吧,直接跳到迎親那項可好?」真氣人,他乾脆帶關關私奔算了。
「這怎麼成,關兒她娘死得早,我不為她多想一點誰幫她打算?靠我大哥呀,整天忙著國家大事,女兒弄丟了都不知道呢!」
才說著,就聽太監傳話說紫嫣丫頭單獨上由儀官來求見,他們母子倆面面相覷,紫嫣不伴著她家主子,上這來幹麼?
一進大廳,紫嫣咚地一聲就跪下,連請安問候都忘了說,滿臉憂心驚惶——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見啦!」
「你說什麼?!」金雲昕站起身來,衝上前去一把抓住紫嫣,「關關怎麼會不見?」
「我也不曉得哇,今天早上我去小姐房裡準備伺候她梳洗,這才發現四下都見不著她人,問遍府裡的人,沒有人有看到小姐……除了灑掃庭院的貴伯,他說一早起來就看到後院偏門沒關好,他嚇了一跳,以為家裡又遭宵小,急忙找管事報告,前年丟東西的教訓咱們這些底下人可不敢忘……那是題外話,總之依奴婢想,小姐一定是自己偷溜出門了。」
天,四皇子的臉色看來好可怕,好像要殺人一樣,丟了小姐她也很不願意啊,現在最要緊的是快把小姐找回來才是,她現在的身子可非比尋常哪!
「她會不會在家裡悶得慌,出門上市集逛逛?」他要自己鎮定下來,沒事的,它搞不好只是貪玩罷了。
「不可能的,上市集會把她那些有的沒的寶貝帶出們嗎?小姐一定是離家出走了。」她越說心裡越急,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好端端的幹什麼離家出走?」君芷衣一愕,「前兩天納采時她不是還一副含羞帶怯的准嫁娘樣嗎?」
紫嫣抬眼瞄了金雲昕一眼,說話音量突然小聲了下去。「還不是……都是四皇子害的。」
「你別嘟嘟嚷嚷的,想說什麼就說。」他耳可利索著,「什麼東西我害的?」
「還不是那晚你……你對小姐做了不該做的事,害小姐現在有……有了……」該死的,紫嫣,你的氣勢哪去啦,以前你罵小肆子可順口了,連說個一時辰不用喝水潤喉,現在幹什麼講個話結結巴巴的,罵呀,要不是他,小姐現在哪會搞出這樁失蹤記。
可是他是四皇子耶,不是以前那個小太監了,她不敢罵,萬一他記恨怎麼辦?慘了,她還打過他一巴掌,他該不會是那種小腸小肚的人吧?
「有了什麼?」
唉,說就說吧,反正事情可是他自個惹出來的,怪不了人。「有了你的骨肉!」
金雲昕聞言,腦袋裡先是空白一片,隨後一股狂喜湧起,他嘴畔咧出一抹傻傻的笑容,「你是說,我要當爹了?」
「還沒呢,起碼還得等上八個月!」等一下,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四皇子,得趕緊找到小姐啊,她現在可一點差池也出不得!」
「有了喜是好事,關兒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君芷衣也高興著,不過她仍是一頭霧水。
「唉,皇后娘娘,你也知道小姐她打小就沒了娘,上回宮裡的晚宴她弄成那副鬼模樣就是不想嫁人,怕嫁了人,得生小娃娃,擔心小娃娃會像她一樣沒娘。她以為小肆……呃,四皇子真是太監,滿心認為太監不會跟人生孩子的,結果現在卻要讓她當娘了,她覺得四皇子騙了她,昨兒個氣了一整晚。」
紫嫣娓娓解釋原由,說來也是可笑,小姐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到底太監和正常男人有哪裡不同?「奴婢猜也只有這個原因,會讓小姐賭氣離家出走吧!」
「這傻丫頭。」金雲昕都不知該生氣還是大笑兩聲,等找到她之後,他會好好地幫她上一課,到底太監和正常男人的不同在哪裡。可隨即眉頭深深皺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來人呀,快,翻了整座京城,也要給我找出我那該打小屁股的小娘子來!」
第十章
不用找了,全關關竟然在金九鶴手裡!
一個時辰後,金玄賓、兩位皇子、駙馬、全凱及幾個心腹大臣,皆聚集在宣和殿上議事。事態緊急,眾人面色凝重,爭執之聲不時響起。
「不成,我絕不答應你去!」金玄賓拂袖一喝,這麼危險的事,他是怎樣也不可能答應的。
金雲昕抿緊雙唇,手裡牢牢握著那支他送給至關關的紅玉桃花簪,此刻,簪子已斷裂為兩截,是和金九鶴的對戰帖一起送來的,意謂著她人在他手上。
前兩年二公主駙馬,亦即銀拓國太子皇甫峻擒拿金九鶴讓他逃走之後,金九鶴繼續煽動紇出與金湛國敵對;金玄寶充實兵防,對關外的防治不敢疏忽,可倒也不是這麼全然無弱點,讓金九鶴在海防上尋到缺口,金湛國騎兵充足,馬兒肥壯,可到了水上就莫可奈何。
金九鶴記取當年功敗垂成的教訓,近幾年極力發展海上戰艦,到前些日子終於萬事齊全、只欠東風,這回打算借由古運河道,讓戰艦炮口直接對上京城,如此不費一兵一卒,金玄賓為了全城百姓生命安全,必不做任何抵抗地投降。
這是金九鶴打的如意算盤,現在手上又有全關關這個人質,金玄賓就算想有任何反撲動作,一定也會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
至於他是怎麼盯上全關關的?眾人推想,前陣子最後一名四皇子尋獲的消息全國鬧得沸沸揚揚的,又與左丞相之女有婚盟之議,金九鶴可能早暗中埋伏下眼線,伺機而動,沒想到真讓他尋到了隙,全關關只怕才單獨出門沒多久,就讓人將她「請」走。
三天!金九鶴給他們三天的時間降城,戰艦佯裝商船的樣子,光明正大地開進了古運河,趁其不備才亮出炮桿子。現在滿城百姓猶不知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敏感些的只會覺得奇怪,怎麼有艘商船這般霸道,佔住了河口好些天都沒開走……
而他們也不是全然無反擊餘地,古運河道雖可直接到達京城,不過京城面對的卻只是它的小支流而非大河道;京城稍北之處有一廣大腹地,才是商業熱絡的貨物集散處。
而這小支流河面狹長,一次只得行一大船,金九鶴狂妄自大,料想其戰艦已取得先機,不出三日必得攻城而下,仗著熟知海防薄弱,沒有可以與之相抗衡之船艦,因此並無安排接應船隻。
金雲昕就是想,與其被動的受人威脅,不如自個主動反擊好。他的幾艘商船已改裝得差不多,兩天的航程應該來得及……
「不,這樣太危險了,你不過是個商人,領軍打仗之事懂得多少!」金玄賓聽了他的計劃,皺著眉反對道。得面對面和金九鶴那叛賊的船對抗啊,炮火無眼,要有個閃失……再說琉心丫頭也在人家手上呢,要是逼急了,狗急也會跳牆的。
「父王,我認為四弟的謀略倒可一試。」金日黎進言。金九鶴戰艦上的炮火現在全集中對準京城,他們就算有反擊武器也得就定位呀,可戰貼裡說得清楚了,他們要是想做出什麼不聰明的舉動,就等著吃炮火吧!
如果,有艘船從河上轉移金九鶴的注意力,那他們就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準備反擊。
「皇上,事關京畿安危,若是顧慮到小女……微臣認為,還是應以國家社稷為重。」全凱亦贊同金雲昕的計劃。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如今看來,也只有四皇子提的法子能搏一搏了。
「你們……」金玄賓十分無奈,他當然知道兒子的計劃或許可行,只是,他護兒心切,不想他以身涉險呀!「你那商船真沒你不成嗎?」他滿心不願地問。
「父王,你就讓孩兒去吧!關關身陷險境,兒臣實在無法不做任何事只是等消息。」金雲昕跪了下來,「事不宜遲,父王,讓兒臣趕緊出發吧!」
歎了口氣,金玄賓無奈卻也只能順著兒子心意。「四皇兒聽命,朕准你所奏,現封你為水師殿前大將軍,即刻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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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寅時時分。
偌大的船艦行在水上發出嘩啦聲響,藉著夜色掩護,金九鶴的戰艦近了,約在前方一里處。
金雲昕下令要船暫停,等候另一船準備就緒的訊號。他采兩船包夾方式襲擊,因此另一艘船要繞行主流河道,必須花費較久的時間。他按捺下心急,這時候忙慌不得。
時間流逝極慢,彷彿等了一輩子般,終於熬到破曉了,突地,天際間亮起一道燦彩——
好了,另一船已就定位,他們可以攻擊了!
金雲昕下令全面開啟火線,炮火全開。
「火彈準備,射——」
一時間耳邊咻咻作響,煙硝味極濃,火藥或擊中對方船身,或落入船舷,甚至有一枚擊斷船桅,硬生生將抱著花娘、猶在睡夢中的金九鶴驚得狼狽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