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唐絮飛
詹家與秦家協議好幾回,再加上秦老太太插一腳,一會要古禮,一會要西宴,意見很多。
他們暫時未在事務所公佈他們之間的婚事,一來怕提早曝光會引來爭論,造成不必要的事端及閒話;二來怕將來他們若照契約進行,會引來不少猜疑她居心叵測的聲浪,這對他們而言,傷害是不小的。
秦伶紅這小妮子已不知何時混入詹楚琳的生活中。「堂嫂,你真幸運,會與我那個呆頭堂哥結婚喔!」秦伶紅使出看家本領,先來個甜言蜜語,再來潛入核心。
「他會呆頭嗎?」
「他當然不會,否則他怎麼會泡上你呢?」
「我們——」詹楚琳差點脫口說出他們之間沒事,除了那張契約紙外,及個人同情心作祟。
「你們怎麼了?」秦伶紅那得意的笑正在誘使著她。「講呀!把秘密全抖出來呀!」
「我們——我們是很自然的互相吸引。選丈夫嘛!乖一點、老實點比較可靠,他很符合,不是嗎?」
「是呀!他是『滿』符合的。」詹楚琳的見解確實是無懈可擊。若她知道她那個老實老公在俱樂部,而且還是那種要暴露肉體的場所作投資,秦伶紅敢打包票,她會當場嚇得說不出話來。
詹楚琳對秦伶紅的感覺是,光炫亮麗的外表、家世及高貴的氣質,依女人的眼光來看,她真的是極度出眾的。當然嘍!夾帶的秦姓,對她而言,如鍍金般的更加閃爍耀人,身價定是高得難以高攀。
當然對於她的造訪,自己也是心裡瞭然。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會來,一定是誠如秦孝柏所言,身擔秦老太太的托付大任,否則她才不會出現在這呢!
秦伶紅的父親是五房子弟,而秦孝柏是三房子弟,早在秦家大哥仙世,私底下的各房兄弟已為ㄎㄡㄎㄡ及產業問題起了爭端,雖然因為秦老太太仍在位,抬面上大家見面還會打個招呼,問問近況,可是這深埋已久的引線只等秦老大太一下位便要引爆。秦孝柏的父親很識相的預知此番結果,早早搬離秦家。可是秦伶紅的爸爸,也是秦孝柏的叔叔,可不以為他的退讓是成全,豪門的背後總隱藏了不少的危機。
小輩縱使沒結怨,但是有上一代的典範,想要真正的和平相處就難了。
「伶紅,我若入了秦家,還望你多多照顧。」
「我會的。」
照顧可是分很多種的,有好的也有壞的。姑且不論秦伶紅言下之意,反正詹楚琳婚後是住秦孝柏那,又不是住鶯歌秦家。當然,這只是詹楚琳打的如意算盤,可是她忘了,大家族總有一些不成文的規例範條,秦家也不例外。
秦家家規明文規定:新婚者,無論所娶多遠、新居在哪,一律得回大宅住滿三個月。他們的解釋是,子孫回大宅孕育下一代,方能使秦家永盛不衰、人丁興旺,將來出世的下一代才會頭腦聰明、出狀元才。
當然這一點除了有行過婚禮的人才會知,像秦孝柏就什麼也不知情了。不過秦伶紅是秦老太太的眼線,家規條訓樣樣通,畢竟是留在大宅的人嘛!
婚禮地點定於秦家大宅,理由是秦家老太太在位,她便是秦家大家長,小輩行婚禮,自然該在大宅辦。
秦孝柏和詹楚琳也同意了,掩人耳目嘛!至少將來若真有人為難他們,他們也好有個名目理由及實證作搪塞。
婚禮如期完成,不過麻煩事來了,奶奶下放他們回新居,還拿家訓條規壓他們,要他們在大宅住滿三個月。
「什麼?還要在這住三個月?」秦孝柏先舉反對牌。老奶奶在搞什麼鬼!他原本還打算讓詹楚琳心甘情願的決定與他履行義務,現在可好了,又有奶奶推波助瀾,不水到渠成也不行了。
秦父也是一時忘了秦家還有此明文規定一例,畢竟他早已離開秦家老宅好多年,早忘光了這些不合理的條文。不行也得行,奶奶她是不會放人的。
「那怎麼辦?」秦孝柏還不想讓詹楚琳知道有這一回事,不然的話,她說不定賴定是他明知規矩卻不對她明說的陷害她。
「不怎麼辦,奶奶說什麼就聽什麼。」
「這——這不行的。」
「有何不行?」秦父問。這下一代志大條了,若說他們住在秦家大宅,不隔牆有耳才怪,這裡眼線那麼多,難保不出狀況。若不住這又怕惹惱老奶奶。哎!做人真難。「我——哎,算了,可是怎麼跟楚琳說?」眼見散席時刻已到,不快快做決定,待會入洞房,她若發現不對勁,不完蛋才怪。
秦父也不忍見他一籌莫展,自告奮勇。「不如,由我去告訴琳琳,這是家傳規範。」他們在下賭注,她點頭就等於他們成功了,她搖頭,就表示他們全軍覆沒、甭玩了。
秦父不知何時已坐到詹楚琳身邊。美味佳餚在秦父眼中,與如梗在喉的話語恰成對比,一個是美味可口,一個卻是吞嚥不得的苦言。
「爸,你有事嗎?」詹楚琳也發現秦父的眉頭深鎖,仿如打了結似的解不開。
「琳琳,爸爸有事想問問你的意見。」秦父很艱難的說出口。
「什麼事,爸?」
「琳琳,爸爸事前未告知你,我也是有錯在先。」他愈自責,她就更覺得莫名其妙。
「爸,有事只管說,沒有什麼對與錯,而且您也是我的長輩,在我可以接受的情況下,我不會拒絕的。」詹楚琳心想,大不了是因為秦孝柏在外有其他的女人,或者——baby,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比這更具震撼、更為不容的呢?
「琳琳,還是你識大體。」秦父有她這句話,彷彿吃了定心丸,他緊接著說:「其實也沒什大不了——」
詹楚琳心忖:兒子在外有——也沒什麼大不了,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不過若以秦孝柏在公司的扮相,都能有女人,那天下所有的男人有福了,再醜再聳也不怕沒有女人要。
「秦家古有家規,那就是凡新婚入秦家者,必須在秦家大宅住上三個月方能回到自個新居,當然孝柏也不例外——」秦父言至此,詹楚琳心已涼半截。住這?那不穿幫才怪。
「孝柏怎麼說?」
「他不敢對你說,所以——」
「他人在哪?」她昂首張望。
「他不正來了。」秦父指向正由大宅內走出來的秦孝柏。
秦孝柏估計好時間,知道父親應該話也說了,此刻出場,大概也不用再解釋什麼,殊不知,他是出來迎接刑罰的——挨一頓臭罵。
他尷尬笑著坐下。「琳琳,我爸他全說了吧!」他的開場白惹來她的白眼,咒他也不事先聲明,讓她現在一時之間竟沒個主張,坐在席間六神無主。
她歎了口氣。「你的意思——」
「我?不是該看你的意思嗎?」原來還沒搞定,這可大糟了個糕!父親是來幫什麼忙的,竟——
「我有決定權嗎?」
「沒有。」
「就對了,這根本就不用討論的,是不?」詹楚琳已按捺不住,他太過分了,搞這種花樣來讓她嘔。
正巧秦老太太由秦伶紅扶持之下往他們這邊走來。
「奶奶!」他們異口同聲喚道。
「好,好,孝柏,你們送完客後,帶新娘子到新房。新房在二樓奶奶房間右手邊——」當秦老太太說到這,秦孝柏及詹楚琳幾乎是同時倒抽一口氣,這個隔牆耳未免太——地位高了點吧!
「奶奶,不好吧!」
「什麼不好,奶奶年紀大了,耳朵也不靈光,又不怕半夜會聽到什麼——風吹草動的。」秦老太太若有所指地說。
「奶奶——」
「鎮山,若菱呢?」秦老太太才不管他們兩人有任何的不滿意見,反正她也只不過是照慣例執行應盡的任務。
「若菱在大姊那一桌。」
「你們坐,我過去那。伶紅,我們走吧!」秦老太太有意無意的看了秦孝柏及詹楚琳一眼,才拉著秦伶紅走了。
她們一走,秦孝柏立即發表得令後的感言。「爸,這會不會太……奶奶她可是寡——」他未說完,秦父便比了個噓聲制止他說下去。
「你該煩惱的是今夜怎麼過,而不是關心奶奶的問題。」秦父起身,拍拍兒子的肩膀。「兒子,祝你好運!」秦父離開他們,任由他們孤軍奮戰了。
「琳琳,我們——」
「照原定計劃。」
詹楚琳才不理他咧!一切可是有法可憑的,誰也越不了矩,否則她可以不計後果的無條件提早毀約的。到時候,他可別怪她幫人不幫到底。
送完客,她也站酸了腳,厚重婚紗,依她四十八公斤的體重而言,實在是沉重的負荷。
在伴娘的陪伴下回房後,秦孝怕體貼的問她:「累了吧?」
「還好。」她一回房,立即脫下高跟鞋,哇!好棒噢!如解開枷鎖般的自在放鬆。
詹楚琳脫下婚紗,並在伴娘的協助下,拔下滿頭的珍珠夾針,卸下濃妝,換上便服,回歸素淨的面孔。她坐在床沿,心想:老奶奶真會「體貼」人,偌大的房內,一張椅子也沒有,更甭提沙發了,而且一張席夢絲特製「大」床,比普通尺寸還大上不少,夠毒了吧!讓他們無處可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