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幸瑜
「哎呀!娘,人家那時是年幼無知嘛!我可是您和爹的畢生精華結晶,您怎麼可以對我如此沒信心呢?」寶兒又搬出她的法寶──撒嬌,向她親愛的「製作人」抗議。
「是呀!我畢生的精華會自己跑去牽男生的手,他們要送你回家,你竟然還賴皮,怎麼也不肯說出你叫什麼名字,爹娘何許人,住在哪兒的,害得寒家差點兒被咱們當成誘拐犯!」唐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後來誤會澄清後,你爹和我都對寒家感到不好意思,歉疚萬分,幸好寒家不介意,還笑說他們兒子寒霈皓是飛來艷福。」說到此,她輕笑了起來。「當寒家要告辭離開時,你竟哭得淚汪汪地好不淒慘呢!整個身子抱緊寒霈皓,不准他離開,什麼人哄你都沒用,寒家見你那可憐模樣也只好留下來做客,怎知每次他們要離開卻都被你又拉回來,不然就吵著要跟寒霈皓回去寒月山莊;更教咱們覺得好笑的是,寒老爺、寒夫人或是寒霈斯要離開,你都無所謂,只有寒霈皓這孩子,你是除了睡覺時間之外,幾乎無時無刻都和他黏在一起了。而寒霈皓這孩子也怪,聽寒夫人說他自小就個性深沉,喜怒不形於色,旁人都無法摸清他在想什麼,直到遇著你這個小丫頭之後,她才發現她兒子也是很有表情、很和善的,會咧嘴大笑、大叫,像個普通正常的十二歲孩子。」唐夫人啜了口茶,繼續道:「我們做爹娘的看你們倆那麼投緣又合得來,心想不如結為親家,讓你們訂親好了。沒想到你一個四歲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連話都說不全,一聽說訂親以後可以一直與寒皓在一起,頭點得像啄木鳥似的,因此這門親事就這樣訂下了。寒家在唐府住了近一個月後,一定要回去了,但你又不肯放人,只好趁你睡覺時,三更半夜偷偷溜走,才得以順利脫身。翌日,你起床後找不到寒霈皓,整整哭了兩天,成天黏著你奶奶和你爹找寒霈皓回來,後來你知道我們都在哄你,還和我們嘔氣,整整十日不理睬我們,讓你爹直想把你捉起來打屁股。」說到這裡,唐夫人忍不住笑意,一直開心地笑。
唐寶兒聽完唐夫人這番話,俏臉都紅透了。天呀!她四歲就懂得找男人了?還死纏著人家?真是糗死人了!她怎會如此……她都不知該如何形容,難怪寒霈皓看到自己會一直笑,原來是自個兒送上門的媳婦!若是當初沒有讓福伯找著,那她唐寶兒不就是四歲就被帶去寒月山莊做小跟屁蟲了?
哎呀!唐寶兒愈想愈覺得丟臉,整個小臉、耳朵,連頸項都羞紅得似抹上一層胭脂。
唐夫人看到女兒紅臉的糗樣,笑得愈發不可遏抑,平日的溫柔拘謹都消失殆盡,畢竟這種好笑的事不會天天發生,也只有她那平日頑皮成性的寶貝女兒才做得出來!
寶兒聽到她娘的訕笑聲,臉蛋愈發地紅艷起來了。
在旁伺候的兩名丫鬟,抿起嘴偷笑,小綠聽到小姐這段精采的光榮歷史,本也只是掩嘴偷偷竊笑,後來實在忍俊不住爆笑出聲,這一笑使諸位女眷們更笑得愈發厲害,個個東倒西歪,連唐夫人都不顧往日賢淑形象,笑開了。
「娘!不來了啦!您欺負人家。」寶兒愛嬌地發嗔,抗議她娘的取笑。
唐寶兒見眾人均笑岔了氣,自個兒想想也覺得好笑,這等事可不是常人能做得出來的,也只有像她這等「非常人」才做得出來,她愈想愈得意,也加入她們的陣容傻笑起來……唐府後院,只聽到唐夫人房裡傳出一陣陣銀鈴般的嬌笑聲,為這炎熱的夏日增添了幾許清涼;花園中相互爭奇鬥妍的艷麗花朵也迎風搖曳,搖擺生姿,彷彿也感受到女眷們的快樂。
××××××和後院歡樂的氣氛大相逕庭,唐府大廳來了個不速之客,唐父吃力地應付著。
「唐濟民,你女兒能嫁我可是你們唐家的福氣!要不是看你在蘇州城中有幾分名聲,賞你個面子,否則憑你一個小小的商人,怎配當我的岳父?今天你女兒既然放著堂堂尚書公子的元配夫人不當,那就做我的小妾吧!等我玩過後,如果她伺候得好,也許我還會考慮再留她個一年半載。哈!哈!哈……」宋逸思一早帶領一群地痞流氓直闖唐府,想要強搶垂涎已久的唐寶兒。
寒霈皓離開後院,尚未走往大廳,遠遠地在走廊上就聽到這番狂妄粗俗的話語。目光一冷,渾身散發出肅殺之氣,不動聲色地緩緩走入大廳,他倒要見識見識是何等人物膽敢動唐寶兒的主意?
「宋公子,有話好說……」唐員外急得滿頭大汗。
宋逸思截口道:「沒什麼好說的!什麼早已許了親?也不見那縮頭烏龜露個臉,今日你就乖乖地讓我把唐寶兒帶走,免得刀劍無眼,傷了你可就不好了,畢竟你也算是我的岳父大人啊。」
他虛情假意地來一番問候,身後站了十餘名滿臉橫肉的漢子,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個個攜刀帶劍,目露凶光。看樣子宋逸思今日可是有備而來。
「宋公子,小女真的早已訂了親,如今男方已前來迎親,三日後就要舉行婚禮了,你可別誤會,不是我存心拿喬。」唐員外面容驚慌地說道。
「三日後,唐員外,你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想你唐府在蘇州也有幾分名聲,竟會悶聲不響地就要嫁女兒?你早不嫁,晚不嫁,偏偏挑在我前來提親時才要嫁女兒,你把我宋逸思當成什麼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嘛!」宋逸思獰笑道:「來人呀!把唐寶兒給我帶回去。」
宋逸思一聲令下,十餘名大漢鬼吼鬼叫地要往後院衝去。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他們可是拿手的;突然,一道青光的身影跳了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轉瞬間,那十餘名大漢就被「丟」回大廳中,個個東倒西歪、眼冒金星,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青色身影出手實在太快了,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就讓宋逸思的手下們個個倒地哀號。
宋逸思一看平日跟著他橫行霸道、作威作福的手下竟這麼無能,大怒叫道:「誰?誰敢打我宋逸思的人?」
宋逸思定神一看,眼前是一名昂首俊秀的男子,負手踱步,其神情氣度如入無人之境般悠閒自在,但那毫無表情的臉上,卻有一對凌厲的雙眸,那冰冷的眼神盯得他好似跌入冷井深淵中,驚出一身涔涔冷汗,卻又無法動彈半分,只能全身僵直著讓那眼神一寸寸地盯著他,無處躲藏。
「在下寒霈皓,即是閣下口中所指的縮頭烏龜,亦是三日後要與唐寶兒姑娘成親之人。」威嚴的語氣和放射出來的寒冽目光,讓宋逸思覺得身上有如萬蟻鑽動般難受。
「寒……寒霈皓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女人?」雖然宋逸思刻意以囂張的口吻應對,仍掩不住顫抖的身子洩露出來的恐懼,腦子裡思索著:霈皓,好耳熟的名字,難道是……他脫口而出:「你是寒月山莊莊主寒霈皓?」
「正是在下。」寒霈皓語氣平淡地說。
短短四字,已讓宋逸思的腿都軟了。
天呀!他竟惹到寒月山莊?
唐府雖有錢有勢,比起寒月山莊,也不過是皓月旁的微弱星子而已。寒月山莊在北方可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只需跺跺腳,北方經濟即會馬上大亂。想他爹雖是朝廷命官,但在這動盪、紊亂的時局裡,當清官是沒啥好處的,平時得與北方大商賈來往,才有「錢途」可言,若寒月山莊封殺他們的經濟來源,他們爺倆不就得去喝西北風?徒留尚書郎功名有啥屁用?
更何況,他曾聽他那些下九流的江湖弟兄談到,寒霈皓可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功夫深不可測,年初才力克虎霸寨三百餘名強盜土匪,在一夜之間,將他們一舉殲滅;而他帶來的十餘名打手在寒霈皓面前不堪一擊,有如以卵擊石,若寒霈皓想毀他家業,取他性命可是易如反掌之事……一想到此,宋逸思再也顧不得顏面,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十餘名手下跟隨其後,有如喪家之犬般狼狽。
「霈皓,你來得正好,若晚一步,寶兒可就……」唐員外欣慰說道。
「那宋逸思是何許人也?」寒霈皓淡淡地問道。
唐員外一五一十地道出前因後果,末了歎道:「老天有眼,幸好你前來迎娶,否則寶兒可要就要被這敗類給擄走了!」
寒霈皓輕聲安慰:「寶兒注定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任何宵小鼠輩欺負她。」